束楚韫埋在白芝兮的怀里, 白芝兮顿了顿，小心出声:“四师兄？”
四师兄没有回应。
乌龟壳里的环境狭小，束楚韫的气息落在白芝兮的身上, 白芝兮感觉脖子痒痒的。
“四师兄, 你还好么？”白芝兮又小小地出声。
她的嗓音放轻, 清婉的声线变得柔柔糯糯，说话时她的下巴动了动, 带动脖颈线条, 锁骨处似乎传出轻轻细微的抖动。
束楚韫指尖颤了颤。
“四师兄？”白芝兮又喊了喊束楚韫。
束楚韫没反应。
白芝兮:“……”
不会真的被气晕了吧。
白芝兮瞥了眼旁边的粉嫩魔法棒, 魔法棒还在发出童音:“啦啦啦，小花仙，啦啦啦, 只羡鸳鸯不羡仙，啦啦啦。”
白芝兮:“……”
好吧，看上去像是会被气晕。
白芝兮小声地又喊了几下束楚韫:“四师兄？”
束楚韫没反应。
片刻后，白芝兮喊的有点累, 她顿了顿，顺便调整了下心态。
白芝兮想，既然束楚韫都气晕了, 那她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万一把他弄醒，他有起床气怎么办, 那他肯定更气了。
于是白芝兮停止了喊束楚韫, 但是过了一会儿，白芝兮觉得现在的姿势不太行, 她有点累。
“四师兄, 这样我有点累。”白芝兮说着, 就慢慢地把束楚韫推开，她想把束楚韫推到地上，让他躺着，不过乌龟壳空间不大，束楚韫要是躺地上，其实身体无法舒展开，会有点憋屈，所以白芝兮又乖巧说，“四师兄，对不起，委屈一下你，你别生气。”
白芝兮刚把束楚韫从自己怀里半拽半推地弄开，正要让他躺下，白芝兮突然与束楚韫的乌黑眸子对视。
束楚韫不紧不慢地翕动浓密眼睫，乌黑瞳眸看着白芝兮。
白芝兮的手顿时触电一样松开束楚韫，她干巴巴笑着:“四师兄，原来你醒着啊。”
“怎么不说话呢？”白芝兮下意识问。
束楚韫看着白芝兮，接着，他垂下眼睫，像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白芝兮:“”行吧，她怎么能指望这个她得罪过的黑心堕仙对她态度很好。
束楚韫跟她挤在乌龟壳里，没有报复性地弄死她就很不错了，想到这里，白芝兮觉得一切很好，雷劫有乌龟壳挡，任务对象束楚韫暂时没有想惩罚她的意思。
只是
粉嫩魔法棒在乌龟壳里发着光，童音不断，“啦啦啦，小花仙，啦啦啦，只羡鸳鸯不羡仙，啦啦啦。”
白芝兮想捂一捂耳朵。
这惊喜盲盒开出的东西是什么鬼，确定是治愈任务对象束楚韫身上的堕仙伤疤？而不是把束楚韫气晕么。
“啦啦啦，小花仙，啦啦啦，只羡鸳鸯不羡仙，啦啦啦。”
白芝兮觉得这魔法棒实在是太吵了，她又拿起魔法棒，想把这东西毁掉。
白芝兮刚才试图砸了几下这玩意，没有砸坏，物理意义上毁不了，她现在干脆直接使用灵力，对魔法棒露出杀意，将灵力化成凌厉的风刃，往粉嫩魔法棒上砸。
但是这魔法棒质量很好，她的灵力风刃不仅没有把这东西弄坏，反而全都被吸收了。
魔法棒发出粉色的光落在白芝兮和束楚韫身上，依然发出童音:“啦啦啦，小花仙，啦啦啦，只羡鸳鸯不羡仙，啦啦啦。”
白芝兮莫名觉得这童音有点阴阳怪气。
而且，她跟束楚韫挤在一起，其实不是太敢跟束楚韫说太多话，所以白芝兮把注意力放在毁掉这智障魔法棒上。
束楚韫眼睫动了动，眸色静静地看着白芝兮。
白芝兮继续用灵力风刃往粉嫩魔法棒上糊，但是这魔法棒太坚硬了，白芝兮的灵力风刃不仅没有毁掉魔法棒，反而晃了晃，割破了她的手指，一滴血落下，被粉嫩魔法棒吸收。
白芝兮的手被划破，她有点疼，下意识停止了灵力风刃。
束楚韫忽然出声:“小师妹，你不会关？”
白芝兮发现他的嗓音很哑，白芝兮想，束楚韫估计很生气，毕竟，束楚韫看着她一直关不掉她自己拿出的法宝，有可能觉得她是在故意作死捉弄他。
白芝兮没能毁掉魔法棒，智障魔法棒的童音依然在乌龟壳里回荡，“啦啦啦，小花仙，啦啦啦，只羡鸳鸯不羡仙，啦啦啦。”
她顿了顿，放下魔法棒，看向束楚韫。
接着，白芝兮脸上划过细微怔忡，有红色的鲜血从束楚韫的耳朵里流出来，红色的血从少年雪白耳朵流出，顺着他凌厉的下颌，往下落。
白芝兮眨眨眼，接着，她下意识凑近了下束楚韫，她抬起袖子，突然碰到束楚韫的耳朵。
束楚韫喉结上下滚动，“小师妹？你在……”
束楚韫还没问出她在做什么，白芝兮突然说:“四师兄，你耳朵都气流血了。”
束楚韫:“？”
白芝兮在束楚韫微微愣了一下的功夫里，袖子迅速擦了擦束楚韫耳朵流出的鲜血。
擦完，白芝兮抬眼，撞见束楚韫有些幽暗的眼神。
白芝兮下意识说:“我只是想擦擦。”
或者说，她想趁着束楚韫没有注意自己耳朵被魔法棒的童音震出鲜血的时候，先偷偷给他擦掉，用清洁术的话会有灵力波动，束楚韫会发现，直接擦的话可以当作是不小心碰到他，反正乌龟壳里空间狭小，她现在没有跟他彻底贴在一起已经不错了。
但是……白芝兮刚才行动的时候，因为接触到束楚韫的神情，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所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白芝兮暗暗懊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糟糕了，被束楚韫发现，他会不会被她更加得罪到。
迎着束楚韫的眼神，白芝兮又说:“……实在不行，我用清洁术，不过你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白芝兮的话音刚落，她注意到束楚韫的脸上也有血。
鲜血从他的眼眶溢出，滑落，像惊心动魄的血色汁水染在少年雪白的面庞上。
束楚韫看着白芝兮，眼睛里流出了红色。
白芝兮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会是被我气的眼睛流血吧。
白芝兮暗暗想着，她打算趁束楚韫没有发现之前，偷偷假装不小心蹭了他一下，擦掉他脸上的血。
但是，束楚韫幽幽地看着她，眼睛流着血。
白芝兮觉得她像是跟一个冤鬼关在一起。
她有点感到毛骨悚然。
白芝兮咽了咽，选择跟束楚韫搭话，“四师兄，你眼睛也气出血了，擦擦？”
束楚韫眨了下眼睛，看着白芝兮。
他对白芝兮露出轻轻的无辜笑容。
白芝兮:“……”是错觉么？感觉他好像是让她来擦？
不过束楚韫眼睛流着血，他对白芝兮无辜笑着，白芝兮有种他这个冤鬼在催她做事的感觉。
白芝兮靠近束楚韫，这次她选择使用灵力，她的指尖隔着空气，轻轻地点了一下，灵力从她指尖出现，轻轻地落在束楚韫的脸上，束楚韫的眼睫毛抖了抖。
少年面庞精致，雪白的皮肤露出。
因为干活做事的人是白芝兮，所以看到束楚韫的脸蛋一下子干净，白芝兮眼中露出喜悦，但是下一刻，他的眼睛又流出鲜血来。
白芝兮:“……”
白芝兮瞥了眼唱着童音的智障魔法棒，然后她拿起这个魔法棒递给束楚韫，选择向他求助，“四师兄，你有办法毁掉它么？”
束楚韫看了眼白芝兮，他说:“好。”
白芝兮下意识想，能还是不能，你好什么好。
下一刻，白芝兮手里的魔法棒被束楚韫接住。
束楚韫接住魔法棒的瞬间，童音停止了，紧接着，魔法棒发出更加耀眼的光亮，然后魔法棒在束楚韫手中消失，变成一朵金色的花朵，花朵层层地展开花瓣，泛着晶莹剔透的光华，有些难以直视的纯洁感。
见此，白芝兮乖巧夸赞束楚韫:“四师兄，你好厉害。”
白芝兮以为束楚韫直接把智障魔法棒处理掉，让魔法棒变成了一朵花，那个花看上去很漂亮，白芝兮有点心痒痒，想学，这种看上去很有闲情逸致的玩耍法术，她比较感兴趣。
束楚韫看着掌心中的金色花朵，眸色微微怔愣。
“四师兄，这花是什么法术……”白芝兮正在问。
束楚韫忽然收拢苍白的手指，捏碎了金色的花朵，金色的花碎成光华碎片，全都落在束楚韫的肌肤上。
白芝兮:“……”
感觉有点残暴。
白芝兮突然意识到束楚韫还是个黑心堕仙。
她下意识往后悄悄地挪了挪，束楚韫突然抬眼，向她看来，嗓音幽幽，“小师妹，这法宝是哪里来的？”
“物资商买的。”白芝兮说。
束楚韫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看着她，白芝兮觉得束楚韫的眼睛像是覆盖了一层霜，透出寒意。
白芝兮顿了顿，改口说:“也许是捡的。”
束楚韫表情变了下，他视线看着白芝兮，说:“捡的？”
白芝兮看懂了他的眼神，很明显，不是很相信。
白芝兮开始想说辞，然而她觉得被束楚韫看着问，实在是让她脑子有点疼，白芝兮无意识摸了摸额头，少女脸蛋有些发白。
束楚韫瞥了一眼。
白芝兮纠结着说:“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我法宝那么多，很难记起来的。”
少女嗓音有点嘟囔。
束楚韫眼睫微微拢下，在漆黑的瞳眸上落下一层浅浅阴影，他忽然轻声说:“没关系，小师妹，你慢慢想。”
白芝兮觉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温和。
白芝兮反而一个激灵。
束楚韫对人温温柔柔，更可怕。
白芝兮想了想，她不可能把系统说出去，这魔法棒的来历不好解释，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属于来历不明的存在……白芝兮心绪忽然一顿，等等，来历不明的话，逐玉宗有一个地方的东西就是来历不明的。
“……可能是黑市。”白芝兮对束楚韫说。
“黑市？”束楚韫瞥向白芝兮。
“对，也许是我之前在黑市里顺手买的。”白芝兮说。
之前降智buff的她确实经常前往黑市淘法宝。
束楚韫打量着白芝兮的神情，她不由自主低下脑袋，眸底浮着一层浅浅的心虚。
束楚韫低了下眼睫，忽然对白芝兮说:“说起黑市，小师妹，我们在黑市遇到过。”
“啊？”白芝兮疑惑了一下，抬眼看向束楚韫。
“此前你在黑市遇到我，说我不配出现在黑市买东西。”束楚韫微笑。不过她是唯一一个在黑市中看到他的人。
白芝兮:“……”原来是降智buff时候的她。
降智buff的白芝兮对白芝兮而言，比较复杂。
降智buff的她其实还是她，只是降智了。
所以白芝兮经由束楚韫一说，她就能清晰地想起当时看到束楚韫的感觉。
反正就是有点惊喜，可能是因为降智buff的她惊喜看到能欺负的人。
然后不想让束楚韫离开，应该是因为降智buff的她想要狠狠地嘲讽束楚韫，还非要作死到最后。
束楚韫提起之前的事情，白芝兮干巴巴对他露出乖巧的笑，“四师兄，我之前不懂事，我现在改了。”
白芝兮脸上的乖巧笑容是挤出来的，她的眸色很是复杂。
束楚韫看了一眼，忽然说:“算了。”
白芝兮:“？”
哪个算了？
接着，束楚韫不再追问白芝兮法宝是哪里弄来的。
白芝兮以为糊弄过去了，松了口气。
魔法棒被束楚韫变成一朵金色的花朵并捏碎后，存在感还没有消失。
金色花朵捏碎落下的光芒沾在束楚韫的肌肤上，与少年雪白的肤色一起，散发着轻柔圣洁的光华，白芝兮借着这浅浅金光，当了一会儿照明，没有立马点灵力小夜灯。
在浅浅金光中，白芝兮注意到束楚韫的脸上不再流血了。
智障魔法棒消失后，他不会被气出血了，白芝兮猜测想。
不过金色的碎光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金色碎片消失，被束楚韫的肌肤吸收，乌龟壳里重新变得黑暗。
乌龟壳一直没有消失，看样子估计时间还很久。
白芝兮想着，一方面，是因为雷劫不会那么快结束。
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日月轮回圭表在发挥作用，她与束楚韫的相处显得很漫长。
在黑暗中，呼吸声被放大，白芝兮感觉有点阴冷，好像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白芝兮咽了咽，默默点出灵力小夜灯。
然而灵力的光华出现的瞬间，就被碰灭了，束楚韫忽然又埋到她怀里。
白芝兮:？
“四师兄？”
“怎么了？”白芝兮问。
束楚韫安安静静。
白芝兮琢磨着，现在她也没有气他啊。
但是束楚韫一直埋在她怀里，甚至好像还抱了抱，白芝兮感觉有点脊背发麻。
束楚韫抱她的时候，白芝兮其实也算是半抱着束楚韫，白芝兮的手一动，就能碰到他，还有他冰凉的发丝，过了一会儿，白芝兮感觉有点像是抱着一个抱枕。
……难道，束楚韫是因为在乌龟壳里挤的很不舒服，所以才把她当成抱枕抱着？
不过乌龟壳里太黑了，这样抱着有些奇怪。
白芝兮想点亮灵力小夜灯，但是白芝兮还没重新点亮小夜灯，她突然感觉腰带好像被摸了一下。
白芝兮:“？”
“四师兄？”白芝兮的肩膀紧绷了一下。
“小师妹，腰钩呢。”束楚韫忽然低低出声，“给你的腰钩呢？”
白芝兮:“……”
原来他是在检查。
想起之前束楚韫给她的腰钩，白芝兮就觉得束楚韫肯定是想趁机捉弄她报复她。
束楚韫在山下给她挂上的那个腰钩根本摘不下来，像是长在衣服上了，最后白芝兮还是用头从衣领口钻出的动作把那个衣服弄掉，幸好衣服比较宽大，要不然她能被憋死。
白芝兮内心腹诽，表面上对束楚韫乖巧说:“四师兄，那个腰钩在另外的衣服上，我现在没带。”
说着话的时候，白芝兮感觉束楚韫好像起身了，她下意识顺手点亮灵力小夜灯。
灵力小夜灯点亮的瞬间，束楚韫脸上的神情像是变了变，少年墨色冰凉的发丝披散，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快速颤了颤，接着，他对白芝兮露出一抹无辜的笑容。
他的笑有些苍白，难得看上去不是很无辜。
白芝兮觉得束楚韫可能发现她摆脱了他给的捉弄腰钩而有些不爽。
白芝兮求生意识特别强，立刻说:“我回去就赶紧把那个腰钩找出来。”
“好。”束楚韫低头，挡住眸色。
灵力小夜灯又被碰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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