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如食品厂耽搁了两天,又重新开工了。
吃晚饭的时候,陈重生回到了厂里。他本来是回家的,但他那个家形同虚设,他爸和小妹陈重花已经在陈重如厂里落脚了,他们全家都吃住在厂子里。
四张课桌一拼就是一张桌子,摆在露天里,虽春寒料峭,但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其乐融融,也就不觉得其凉意了。
婶娘很尽心,每天都从家里带一些腊肉、腊鱼,以及田里摘的新鲜蔬菜,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
陈重如端起一杯水,走到她哥陈重生的面前,双手一捧杯,“哥,以水代酒,敬你了。”
陈重生见他妹妹弄得这么正式,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我就上县里找了一下那个陈主任,没帮你什么忙。”
“哥,我知道,不是你,我的厂子不会这么快就开工了。”
他爸陈中福自斟自饮,“重如,你哥帮你是应该的。”
陈重生马上附和,“对,对,爸说得很对。你是我妹妹,现在,将来,我帮你都是我的责任和义务。爸,我说的没错吧。”
陈中福说:“你们有这份兄妹情义,一个为官,一个经商,相互帮忖,我们陈家将来,不只是瓦池乡,就是方圆百十里,一定会成为有名的望族。”
这只是他爸的一种希冀,陈重生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他心中最美好的愿景,就是他们家不再像以前那样贫穷,不至于为十几块钱住不进医院,能过上富足的日子,足矣。
那他回到瓦池乡也算是功德圆满。
他爸他妈,他们全家全力支持他完成大学学业,他如今能够回馈的就这么多。
叮铃铃……
大门口的电话声传来。
“我去,我去。”陈重花兴奋地跑了过去,她现在对电话这个新玩意,兴致盎然。
陈重生说:“重如,你不如就让花儿,跟你守门房得了。”
“她呀,三天半的兴趣。”
陈重花从门房跑了出来,大声嚷着,“哥,你的,你的。”
陈重生问:“谁呀?”
“县里的,霞姐姐……”
陈重生仿佛屁股着火似的,嗖的一阵风,离开了座位。
陈重如问:“重花,霞姐姐是谁呀?”
陈重花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陈中福说:“你哥的女朋友。过年的时候来家里了,你不在家。”
连埋着头吃饭的钱四,也抬起头来,和他们一起向门房望去。
陈重生拿起电话,“喂……”
陈志霞在电话那头埋怨,“你人好难找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先打到乡政府,他们告诉了我这个电话。”
“你这么急,一定是有好消息,对不对?”
“陈重生,告诉你吧,我爸妈要请你们全家吃饭。”
“你爸妈同意了?”
“嗯。”
陈重生拽着电话蹦了起来,电话机都差一点被他扯掉地上。
陈重生想,陈志霞跟她爸妈一定费了不少的口舌,做了不少的工作。
他终于得到了陈志霞爸妈的认可,对陈重生来说,这应该是历史性的时刻。
“陈志霞,谢谢你呀。”
“不准说这种话,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思就行了。”
“知道,知道。”
“哦,我爸说,日子订在阴历三月三。”
“好,我记住了。”
“想我没有?”
“想啊,日思夜想,茶不思饭不想寝无眠……”
“油嘴滑舌。”
陈重生放下电话,就急不可耐的想和全家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重如问:“哥,什么事?”
陈重生看着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他爸说:“爸,陈志霞她爸妈邀请我们全家,到县城去吃饭。”
陈中福嘴里打结,“你说谁?”
“我女朋友,陈志霞。”
“那个姑娘,好好。什么日子?”
“她爸说,阴历三月三。”
“她爸,讲究人啦。”
“爸,三月三,有什么讲究?”
陈中福又抿了一口酒,“三月三,在古代,称上巳节,也叫女儿节,是一种祓除畔浴活动。”
陈重如嘟囔:“什么呀?”
陈重生也不太明白。
陈中福说:“好,好日子。我们去,我们全家都去。重生,按道理,这第一次应该由我们男方做东,可被人家抢了先。我们能不能在三月三之前,安排一次见面呢?”
陈重生有点为难,“爸,这不太好吧。”
“也是的,这个口是人家女方先开的嘛。我们要是抢了这个先,那样就太不地道了。”
“爸,您说的这个,我赞成。”
陈重如问:“哥,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了?”
陈重生回答道:“重如,你小瞧你哥了吧。”
陈重生推着自行车回乡政府,慢悠悠走着。
他要好好的回味一下,他现在所拥有的幸福,这么这么快就来了。
月明星稀,听风的柔弦细语,虫鸟鸣啼,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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