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时候,  姜鄢的身子就越发重了。

    吐是不会再吐了,相反胃口变得挺好的。只不过这嗜睡的症状并未减轻,她还是容易困。

    可因又起了水肿,  一双脚时不时肿的跟个大馒头似的,  她也不能总是睡。

    还是得多走动走动。有时候累了走不动,  就得让人多给她按摩按摩。

    经常一觉醒来,不论是天光里,还是夜色中,总能瞧见康熙认认真真按摩腿脚的模样。

    这个孩子怀着的时候,她身子不是太好,  不是这个毛病,便是那个毛病,总有些不消停的时候。

    但据说,  这才是怀孕的常态。是大部分孕妇的常态。

    而像她怀着九阿哥的时候那般顺利,身体什么毛病也没有,  那真是走了大运了。

    不过,  那会儿月份大了,九阿哥自己的性子就不是个消停的。所以后来就总在她的肚子里动来动去的。

    可如今这个孩子,  当真是懒得很。

    她这天天身上这毛病那毛病的,这孩子在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都不怎么动弹。

    若不是生产的时候要稍微正一下胎位,  姜鄢估计这孩子是一下都懒得动的。

    畅春园和宫中事务,  正在按照姜鄢定下的计划缓慢推行。

    索额图能抹去一次的痕迹,但从前没有人这么深入的调查过。

    他纵然再心思缜密,  也不可能次次都不留下痕迹。

    况且从前,  姜鄢在宫务这方面十分懒怠,  压根是不参与的。

    刚刚进宫那几年,  就更轮不上她管这些了。

    所以,  这一番整治,倒是叫她探查出不少过去的痕迹。

    这个索额图,还确实是背着他们干下了好多的事情。可他也确实是谨慎,看着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仍然是坏了规矩的。

    姜鄢自然是将证据都留下来,让人呈送到了康熙那里。

    她这里将涉及索额图的人都换掉了。既然都露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再让索额图像从前那样,只要想些法子,便能在畅春园和宫中兴风作浪了。

    姜鄢只当康熙要缓缓处置,没想到过了没多久,万枝春柳里的花全开了的时候,她居然听到了索额图被罢职下狱的消息。

    她自己还纳闷,她送去康熙那里的证据,压根不足以令索额图被革职下狱,怎的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不是说要缓缓处置,怕引起朝廷动荡的么?

    同索额图被罢职下狱的消息一起传来的,是他的罪名。

    ——挑唆皇太子与九阿哥兄弟关系。并试图伤害九阿哥。

    姜鄢这一下,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早就同康熙说过索额图的事情,康熙多少是知道索额图用心险恶的。

    去年的时候,她回来大改畅春园,这兄弟俩跑来问她,把话都给套走了。

    她也同兄弟俩说的很明白。索额图就是用心险恶,想要挑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怎么还闹出这一出呢?

    兄弟俩加在一起没人能坑的了他们,康熙也不是昏聩之君,姜鄢不信他们没有防备。

    这不是无心的,那自然就是有心的了。

    他们有心下套,让索额图钻进了他们的圈套之中,然后就有了这个局面。

    康熙是想缓缓处置的,结果不出一年就将索额图革职下狱了。

    这必定是兄弟俩其中之一的主意。

    胤礽是皇太子,各方面同康熙一样,还是有些顾忌的。姜鄢觉得,就是那个鬼精灵九阿哥的主意。

    她那个儿子年纪是小些,可这几年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那孩子胆子大,以他的心性,完全有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然后父子三人合谋。

    姜鄢对他们父子三个还是很了解的,毕竟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其中还有个是她亲生的小儿子。

    晌午,父子三个倒是来得齐全,是一块儿来用午膳的。

    人都来了,康熙就说用膳。

    姜鄢往他们三人面前一坐,说:“慢着。”

    先不忙用膳,她要先问一问再说。

    九阿哥笑嘻嘻地说:“额娘想说什么呀。不如一边吃一边说吧?免得额娘饿着了。”

    姜鄢挑眉:“我方才用过些点心。现下不饿。”

    “反正,先不忙用膳,先将话说清楚,然后再用膳。”

    胤礽就说:“姨母,是想问索额图的事吗?”

    今日索额图被革职下狱,事情必定是瞒不住的,哪怕姜鄢不关心外头的事情,也必然会知道。

    康熙也没有刻意隐瞒,自然会有人将事情告知姜鄢的。

    姜鄢笑起来:“你们既然猜到了。那我就直接说了。”

    “索额图之事,你们父子都是知道的,索额图的用心不良,你们也都是知道的。个个都聪明的很,我不相信就这样还能给机会让索额图给挑唆了你们。”

    “索额图也是个谨慎的人,不会随便就相信人。你们是不是设下圈套引他上钩了?”

    “我想了想,这主意是不是曦曦出的?”

    “额娘真聪明!”九阿哥拍手笑道,“果然如皇阿玛所说的那样,只要听到索额图革职的消息,额娘必定什么都能猜出来了。”

    姜鄢瞧了他们一眼,父子三人都是笑。

    姜鄢轻轻眯了眯眼睛,说:“事到如今了。还不给我说实话么?是真不想用膳了?”

    事儿得说清楚了才能用膳。这是她刚定下的规矩。

    若说不清楚,就不许他们父子在她这儿用膳了。

    这就是瞒着她的下场。

    胤礽与九阿哥对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的看向康熙。

    康熙便坐到姜鄢身边去,握着她的手,柔声哄着叫她不要生气:“朕同儿子们并非刻意瞒着你。是事情未成,不想拿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烦扰你。”

    “如今事情成了,本来就是要与你说说其中内情的。是为叫你放心。”

    “你还有身孕,别为了这些事伤神动怒。”

    姜鄢没拒绝康熙的康熙,她如今手腕也有点肿,任由康熙给她揉捏。

    姜鄢说:“我没生气。就是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而已。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与我说,索额图之事牵涉重大,不想动荡朝廷,不想叫人觉得处置了索额图是落了赫舍里氏的面子,所以要缓缓处置。”

    “这才不到一年,就变卦了。”

    姜鄢挑眉看着康熙,康熙便望着她笑:“原先是这般觉得。但朕心中始终有些后怕。他若那时得逞,你与曦曦不知会遭受些什么。想到他欺你,朕便忍不下去。”

    “你要主导畅春园和宫中事务,朕百般赞成。朕也想快些处置索额图,只是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无法主动坐实他的罪名。朕想了许多办法,终究都不妥当。”

    “后来,曦曦便带着保成来找朕。说是索额图既然有心挑拨,那就主动做饵,让他去挑拨,待收网时,证据确凿,他便无可抵赖。朕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

    “所以就应了他们。许他们去做这个饵。表面上是索额图在明处,实则是我们掌握了主动权,索额图入了圈套后,结果鄢儿你也看到了。他是罪有应得,自食恶果。”

    姜鄢要知道具体过程,康熙便同她说了具体过程。

    但因为这个饵主要是九阿哥来做的。

    因此讲述者就从康熙变成了九阿哥。

    跟索额图主要接触的人也是九阿哥和胤礽。毕竟要给索额图钻空子,让他来挑唆胤礽,也要让他来挑唆九阿哥,因此这个过程,就是九阿哥和胤礽最为清楚。

    “索额图来取药的那天晚上,没有同姨母提起皇阿玛的旨意。只说皇阿玛要请姨母与曦儿去博洛和屯。后来又改了口。我与他接触时,他曾经谈过这件事。”

    胤礽按照九阿哥的计划,这大半年里,与索额图还是接触过的。

    胤礽本来就与索额图不亲厚,为了这个计划,肯定不能贸然接近索额图。突然改变态度,肯定是会引起索额图的怀疑的。

    所以这个时候,饵就特别重要了。

    九阿哥人小,但是他经常出入康熙的书房,经常与大臣们说话,几乎是没有什么人他不去接触的。

    九阿哥无需刻意做什么,他只需要表现的对权柄热衷些,继续维持他天真却又好奇的旺盛心情,他多与朝臣们接触说话,多和索额图亲近说话,多在大臣们面前表现的与康熙亲近,甚至隐隐有要与太子争宠的意图。

    索额图就一定会看不下去的。

    索额图从来都是十分的维护皇太子。他并非是维护胤礽,只是维护皇太子,就等同于维护他自己的尊荣。

    毕竟他如今得康熙重要,若再将皇太子哄好了,他这一生,荣华尊荣自然是享之不尽了。

    父子三人在商议此计时,将索额图的心思已分析的极其透彻了。

    胤礽也再没有隐瞒先前索额图的那些话。

    对索额图的心思,康熙就看的更加透彻了。

    而索额图对姜鄢及九阿哥的恶意,更是坚定了康熙允准九阿哥实施这个计划的决心。

    放这样一样居心叵测的臣子在身边,完全不能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出现那样的事情。

    康熙已容不得索额图了。

    果不其然。九阿哥表现的对权柄如此热衷,哪怕他还小,索额图就坐不住了。

    索额图开始频繁找胤礽说话。胤礽开始时就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后来索额图说的多了,胤礽就默不作声的听着。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索额图便是不说,胤礽也能看见九阿哥的作为。

    索额图就以为胤礽被他说的动了心,亦发的变本加厉,给胤礽出主意,想要胤礽打压九阿哥,甚至想要胤礽多为自己在康熙面前争取。

    后来接触的多了,索额图对胤礽放了心,认为胤礽与他已经是一条心了,这才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对胤礽和盘托出,表露出他真正的用心来。

    “索额图说,那晚是错过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胤礽说,“索额图即便被皇阿玛派遣回来取药。但他并不相信这个药能让皇阿玛康复。即便是吃了这个药,索额图也认为皇阿玛好不了。但是身为臣子,还是要尽心做事的。”

    “因此,索额图才快马加鞭回来取药。但他不愿意听皇阿玛的旨意将我带到博洛和屯去。”

    当时的索额图认为康熙一定会死。康熙死后,胤礽顺理成章要即位。

    带到博洛和屯去,那还怎么即位呢?

    明珠和索额图在康熙面前的争吵,让索额图再一次意识到,大阿哥和明珠贼心不死,如果将皇太子带到博洛和屯来,大阿哥和明珠未必不会生事。

    到时候皇太子即位恐怕会有波折。

    索额图从博洛和屯出来,就打定了主意不听康熙旨意。

    他认定了康熙会死,哪怕取了药来,康熙也是昏迷弥留状态,不会将他怎么样。

    他只需用借口搪塞一番,推脱康熙昏迷时所说旨意前后不清,便可不让皇太子来博洛和屯。

    “索额图谎称要将曦儿带去。也是想着若要即位,曦儿深得皇阿玛宠爱,于此事会生变。便要将曦儿带去博洛和屯,若曦儿能撑得住路上颠簸,到了博洛和屯,皇阿玛若不测,他便要用姨母和曦儿牵制对付大阿哥和明珠,他好筹谋我的事情。稳住博洛和屯的局势,我便可安稳即位。”

    “曦儿年幼,路上颠簸撑不住,便是有什么意外,也怪不得他的头上。他可说,是皇阿玛思念幼子,与他没有什么干系。”胤礽所说的,都是索额图的原话。

    至于后来索额图换了说辞。

    胤礽在听了他的这些话之后也问了,索额图并未瞒着他。

    胤礽说:“索额图说,在他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李德全也跟着来了。是姨母出去之后,他在畅春园中的暗线想法子通知他的。那个暗线瞧见了李德全悄悄进园,来见了姨母。所以之后姨母再回去,他就改了说辞。”

    毕竟康熙又遣了李德全来,索额图就没法再哄骗姜鄢了。

    还好他的说辞留有许多余地,所以之后改了说辞,即便姜鄢疑虑,索额图也能面不改色的自圆其说。

    但是索额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露出这许多行迹,加上姜鄢回京后就开始整顿畅春园和宫中,他心里自然知道,这次痕迹或许找不到,可从前痕迹还是有的。

    况且,他也怕自己会暴露。

    既然选定了胤礽,更是没有想到康熙会痊愈,索额图干脆趁着这次机会,想要挑拨胤礽和九阿哥之间的关系是其一,但最重要的,索额图还是希望胤礽能即位。

    他是想要说动胤礽,让胤礽想法子提前即位。

    “索额图这个人的心太坏了。”

    九阿哥嫌恶道,“他和保成哥哥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又跑来和我说了好多难听的。除了想要挑唆我们,还想要挑唆保成哥哥对付皇阿玛。为达到他的目的,简直是不择手段。”

    索额图是真的心黑手狠。因此,在拿到切实证据之后,康熙就很迅速的将他革职下狱了。

    有关索额图的事情,继续往下查,绝不姑息,一查到底,谁也都不会轻易放过了。

    康熙说:“先前是怕引起朝中动荡。如今师出有名,索额图挑唆保成与曦曦之间的关系,甚至大逆不道忤逆犯上,他的事情就要好好的调查了。不论有谁牵扯其中,都绝不姑息,一并严惩。”

    姜鄢听了,点点头,她满意了。

    对着李嬷嬷她们招招手,说:“摆膳吧。”

    事儿讲清楚了,她也知晓了。

    剩下的事情,由着他们父子去折腾,她也是不管的。

    畅春园和宫中之事,想必在查过索额图之后,应当会进展的更快。

    有他们父子三个这么多的心眼子,姜鄢也没什么好悬心的事情。

    只管好好吃,好好睡。和腹中的孩子一起躺平就完了。

    怀着九阿哥的时候,姜鄢一切都很顺利,觉得十个月过的也不甚艰难,反而还挺开心的,快快乐乐的就过来了。

    可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姜鄢有时候真的觉得很难,总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身体还会非常的不舒服。

    她就时常想,为什么时间不能快些过去,为什么非要等到十个月,才能将这孩子生下来。

    怀着九阿哥的时候,她同康熙不曾分开睡,日日夜夜都在一处。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能快乐一下舒服一下。

    可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完全就没有那么心思了。

    孩子本来不大,但是偏偏怎么都不舒服,不是顶着胃了,就是压迫了别的器官,每日一个新花样,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她纵然是有心想要快乐一下,身体也是半点不允许。

    康熙也是。

    正值壮年的男人,白日里拼命工作,到了晚间,又因为担忧她的身体,总有睡不安稳。

    有时候半夜醒了,瞧着她不舒服,还会陪着她,给她按按脚,捏捏胳膊,就是为了让她舒服些。

    甚至她大夏天的想要吃鲜奶烙饼,康熙也会亲自起身,到小厨房里让人给她去做。

    两个人都是有心无力。为了这个孩子,几乎是大半年都没有快乐过。

    姜鄢怕康熙休息不好,想着是不是要分房睡一下。

    康熙坚决不同意,说姜鄢怀着孩子这般辛苦,他还要为此分房睡,不能在姜鄢身边陪伴她,这简直是不像话。

    康熙不肯分房睡,姜鄢其实听见这些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被人宠爱偏疼的滋味,自然是极好的。

    怀孕辛苦,姜鄢自然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陪在身边的。

    分房的话只说过一次,以后再没有提过。

    至于说康熙和她都不能快乐,那也只好忍一忍,等将来孩子出生了,等她休养好了身体,自然是想怎么快乐就怎么快乐的。

    这孩子的预产期在六月。当初九阿哥是在三月末出生的。

    那会儿天气尚还不热,温度适宜,气候还是很舒适的。

    偏这孩子要在六月里生。偏偏这年的夏天又极热。

    姜鄢的身体又不是那么的舒服,少不得是要遭罪的了。

    姜鄢这回生产是在下午。疼起来的时候,康熙就在她身边的。

    于是,康熙立刻将姜鄢抱到产房的床榻上,一切准备就绪,康熙这回也是陪在姜鄢身边的。

    上回生九阿哥的时候,姜鄢将康熙的手上咬的满是牙印,后来过了好多天才消下去。

    这回姜鄢特意备了软巾,康熙倒是无所谓,愿意给她咬,姜鄢自己是舍不得了。

    牙印若再深些的,咬的过重了,那可是会出血的。

    姜鄢舍不得叫康熙受苦,瞧见他出血,她会眼晕难受。

    博洛和屯那一回,是真的把她给吓着了。

    着实是再见不得康熙有任何的损伤。

    她只要康熙在身边陪着她就好了,不需要咬他的手。

    这回这孩子生起来也不大顺利,这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似乎是躺平的太过了些,直接在她的肚子里就躺平了,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姜鄢到后来也真的是没什么力气了,只跟这孩子念叨:“宝宝,你别折腾你额娘了。你出来了,想怎么躺怎么躺,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你额娘,你和额娘就都躺不成啦。”

    她满头大汗,头发都汗湿透了,身上力气也有些透支。

    康熙也是一头的汗,神情紧张的看着她,听见她这话,下意识的就斥她胡说。

    姜鄢就笑,只好轻声哄这孩子,指望着能哄出来。

    也不知是接生的嬷嬷特别有经验,还是姜鄢的轻哄起了作用,在她的声音和接生嬷嬷有规律的按压肚子后,姜鄢只觉得一阵剧烈的阵痛过后。

    她听从接生嬷嬷的话有规律的再用力。

    终于,这孩子肯出来了。

    “是一位小阿哥!”

    旁边的李嬷嬷瞧的是最清楚的,看见了之后,立刻给姜鄢和康熙道喜。

    康熙也瞧见了,他还特意探身多看了一眼,等接生嬷嬷抱去收拾后,他才望着姜鄢笑:“是个很漂亮的小阿哥。”

    康熙特别高兴。

    姜鄢在怀着这孩子的时候,就同他一起畅想过。

    后来两个人都觉得,不论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都好,只要健康平安,便是极好的。

    如今一瞧,是小小的一团的小阿哥,哪怕身上有些血污,是刚出生的小模样,可还是能看出来,小阿哥眉眼五官都极漂亮。

    姜鄢没什么力气,勉强支撑着,她也看不见小阿哥的模样,就问康熙:“小阿哥像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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