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良玉的那一句话说出之后,在场众人皆神色一震,随着王承恩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即看向他和陛下。
此话说出几乎等同于谋反,袁继咸,孟章明等人刹那间当即便手握向刀柄,似乎下一秒就要抽出直逼左良玉。
而周围陌刀队的士卒立即围了过来,每个人都神色谨慎,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保护陛下,同样也将左良玉等人包围其中。但是左良玉的人自然也不逊色,当即向这里靠拢过来,气氛变得极为微妙,两拨人马立即形成了刀兵相见的局面。
而阎应元的面色极为凝重,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左良玉竟然如此大胆。敢在当堂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难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吗?
见此,朱凌倒是不慌不忙,轻声一笑,像是根本不在乎眼前之局面,当即说道:“爱卿你这一句话可把他们吓得,都动起刀剑来了。尔等速速退下,你们也都将刀剑收起来。”
听到陛下此言,袁继咸等人也缓缓将刀收回刀鞘,但目光仍旧盯着左良玉。
身后的陌刀队众人也迅速退下,各自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左良玉的部下也全部讪讪退了下去,方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局面瞬间消散。
但所有人都深知,左良玉方才那番话绝对是有异心,甚至是在故意试探陛下的底细。但陛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们也只好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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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左良玉方才那一句话确实是有试探陛下的意思,但是他的算盘着实落空了。他可完全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毫无反应,便是他身后的臣子们几乎都要拔刀相向,他却还是那般笑脸相迎。
到底是装傻还是故意为之?
“陛下,臣的意思是,这一顿饭也只能在湖广这里能吃到了。其他的地方可没有这么美味的佳肴,而且陛下剿灭张献忠之中,恐怕没有时间再来这里了。”
左良玉也懂得顺着台阶下去,他此时并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因此也没有直接与陛下翻盘。
“哈哈哈,是啊。湖广的美味,出了湖广,可就轻易吃不到了。”朱凌大笑几声,将方才那一事就此略过。继续道:
“爱卿这些日子兵马操练的如何?”
突然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抛上来,顿时将左良玉顿时一惊,手中的酒杯也不自觉有些摇晃。稍微思索,便立即回答道:“回禀陛下,臣这些日子操练的兵马也算是中规中矩吧,只能起个镇守的作用。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恐怕略有不足。”
“那倒无妨。”朱凌继续说道:“有人在朕的耳边说,左良玉训练了五十万的兵马。朕想,五十万大军光是镇守一个武昌府属实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倒不如你分出些给朕,让朕带着剿灭张献忠去?等回来了,再还给你。”
“陛下。”
突兀地,左良玉嘴角挤出一抹冷笑,沉声说道:“您听谁说的?这不是在污蔑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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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左良玉的表情,阎应元,袁继咸等人只觉内心十分快感,身子在不经意之间向左良玉身边靠近,暗中随时做好了生擒他的准备。
“刘宗周告诉朕的,他还说,你想谋反。爱卿,你可莫要忘了,前几日你还接待了他呢。”
当这一句话落下,左良玉目光之中瞬间惊险震惊,双手握拳铮铮作响,面部紧紧皱在一起。旋即起身,怒道:“陛下信了?”
“爱卿觉得朕该不该信?”这句话,朱凌的语气也逐渐变得生冷。
耳边传来陛下这番语气的话,左良玉知道自己隐藏的事已经暴露,不过却并没有奋起反击,而是继续坐在那里说道:“陛下知道了?”
“陛下既然都知道了,竟然还敢来,这份勇气,臣着实佩服。”
见双方都已撕破脸皮,阎应元一声大喝,周围事先安排好的甲士当即拔出刀剑,将此地包围起来。
陌刀队的甲士皆举起陌刀控制住了方才的左良玉手下,而袁继咸等人也拔刀逼向了左良玉。
“爱卿说的是谋反吧。”
事情到了如此场面,朱凌没有半点慌张,继续稳坐在那里,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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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陛下早有准备啊,为的就是抓住臣。”左良玉用余光扫了周围一圈,见自己的人尽数被对方控制,连自己的脖颈处都被几柄长刀威胁,属实有些怒气。
“难道爱卿不想抓住朕吗?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进而占领整个南方,这样一来,你便是大明新的皇帝。之后,改国号,设立新的朝廷,便是你心中所想了。”
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朱凌旋即也倏尔起身,严肃看向左良玉。
“呵呵,陛下以为这样就能挡住臣了吗?”左良玉当即几声冷笑,全然不惧,道:“臣已经四十五岁了,说老不老,说年轻也算不上。似乎陛下也不知道,臣身体早已不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即使臣死了,臣的儿子照样可以带领五十万大军占领南方,大明照样会亡!”
听到左良玉这般大言不惭的话,阎应元有些不满,反驳道:“南安伯打的倒是一首好算盘,只是你真以为你所想的就一定能成功吗?你当朝廷的十万大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且不说朕的十万大军,若是朕拿你的性命与你的儿子做交易,你猜他会不会同意?”朱凌知道左良玉历史上第二年便因病去世,他自己也很清楚身体不济,此时最是重视亲情,因此便从他内心深处发起进攻。
“若是同意了,你们会被朝廷逮捕;若是不同意,爱卿何不想想,你苦心经营的基业送给了一个不孝之人。到了最后,你连自己的墓地都进不去。”
闻言,左良玉的脸上不由出现一抹微妙的表情变化,但还是非常强硬。
“陛下,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朝廷在忌惮我的五十万兵马!五十万,对阵十万,陛下,饶是再不知兵的人也应该知道,优势在谁那里!”
见状,朱凌知道光是凭几句话是不可能说动左良玉的,毕竟对方可是一方枭雄,哪有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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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信,朕就带你去好好看看!”
说罢,便命人将左良玉绑了起来,然后又让人打开大门,将左良玉直接按着跪倒在地。
外面的左梦庚也十分心急,当大门打开,他以为是父亲将陛下等人全部控制住,但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父亲被对方生擒。
“父亲!”
瞬间,身后朝廷和左良玉的甲士纷纷举起手中长矛,哗地一声,朝向对方,瞬间争锋相对。
“左梦庚,若是你想救你的父亲,就命令你的士兵全部放下武器!立即快马通知你们的兵马全部投降!”
听到袁继咸的喊声,左良玉也在注视着左梦庚的举动,此刻他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父子之情让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救他;但,若是如此,自己的一番心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左梦庚有些不知所措,但过了片刻也还是平静下来。看着眼前被逼迫跪地的父亲,左梦庚相救,但……也有些不愿意。
一旦救了,不仅自己和父亲会被朝廷当成反贼斩首,便是那五十万大军的结局,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但五十万大军,若是一夜之间尽数覆灭,自己真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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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此刻,左梦庚的眼眶红了,忍住眼泪不掉下来,重重道:“您应该也没有忘记您的心血,五十万大军,一旦投降,就什么也都没了!您知道的!我希望您能原谅儿子,让我左家也当一次皇帝吧!”
“传令全军,我左梦庚,反了!”
一声大喝,他身后的甲士们瞬间沸腾,再也不顾任何后果,当即便和朝廷的军队激战在一起,场面瞬即混乱起来。
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将方才还平静的深夜搅得天翻地覆。
“左良玉,看看你的儿子,为了权力,他不再是那个爱你的儿子了!”朱凌狠狠抓住左良玉的衣领,厉声对他说道。
同样,他内心对这个左梦庚也比较震撼,历史上的他带着几十万的大军投降了清朝,但没想到现在却直接造反了!
见此一幕,左良玉也不由得落泪。心中得最后一片净土,在方才左梦庚的一声大喝下轰然倒塌。
过一会儿便放声大哭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足见起懊悔之意。
“陛下,现在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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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应元躬身问道,他早早便命陌刀队护卫在朱凌身边,因此当外面突现激战时,陌刀队几百人立即执刀挡在了朱凌面前,并组成一道防线抵御着外面叛军的进攻。
“令司马敬如,范弦超率大军全力镇压叛乱,趁其他几十万叛军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朕压下去!”
“不必了……”
突然,在朱凌话音落下之时,跪倒在地上的左良玉终于开口了。
“臣身上有一枚令牌,有此令牌可命五十万大军尽数听命。哪怕是就地放下兵器,投降,他们也会执行。”
说罢,左良玉抬头望着天空的繁星,许是做了很久的挣扎,长叹一声道:
“陛下,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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