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两架笨重而又带着千疮百孔的攻城塔被缓缓拉走,作为重要攻城守城武器的大炮亦被推走,只剩下一架已被大量火油石块弄得残破不堪得攻城车。
两军暂时休战,闯军大部仓皇撤走,留下了无数的尸体。虽仍有零星进攻,但都被城上守军击退。此战,算是孟兆祥彻底胜了!罗汝才与牛金星的计策被无情破坏,注定只能失败。
守军亦损失不小,损耗了大部分的守城武器。便连守城士卒也死伤不少,京营五千士卒,经此一战后剩下三千五百余人,几乎战死一千五百多人。
大部分皆是由城外弓箭不慎射杀,更有则是与云梯攻城的闯军短兵相接砍杀。说实话,这一次的战争,孟兆祥虽说是赢了,但代价却是大了不少。
城外八万闯军,死伤两万余人,对其来说损失并不足以称其大;城内,拱卫此门士卒一万五,死伤三四千人,几乎已到了十之四五。
面对如今城内守城士卒短缺的情况,孟兆祥也是丝毫不吝惜银子,先给有战功的士卒分发了银子,战死的抚恤银五十两加上赏赐送于家中。之后直接命人贴出告示。言:愿入伍者,给予安家费三十两,住宿吃食军中负责,武器战甲军中负责,每年银两二十两。
当百姓们看到如此大的价钱,纷纷震惊不止,这种待遇便是之前朝廷的京营都没有的,现在竟然是守城士卒的待遇。
当然,这种说法一经贴出便遭到了很多的摇头,百姓皆认为这告示不过是为了骗人们进去,一旦进去便是想出都出不来了。
虽然这种说法笼罩在很多百姓的心中,但仍有人愿意去试试。城北的一家姓崔的便执意要参军,饶是邻居劝说多次也无济于事。
“好些天前我爹娘瘟疫死了,妹妹也死了,现在棺材钱还是各位乡亲给垫付的,小子一直想要还于各位,但苦于没有一份好的营生。今日有此告示,正好小子我有一身力气,正有了用处。”
“傻小子,告示那样说,你以为真的是那样啊?”一位老人不忍从小看到大的崔家小子受了骗,回不来,不停地劝着他。
“就是,他们在骗你呢。你进去了就给你一点钱,把你留在那里,别说三十两了。五两都没有!”另一位屠户看着如此固执的傻小子也忍不住说道。
“你呀,何不如给那些富贵人家当个护院,虽说挣得不多,但是安心啊。”
听到这些话,崔家小子只是朝各位接济过他的邻居们鞠了一躬,眼角忍不住渗出些许泪水,抱拳说道:“小子心意已定!各位不必说了,即使不给钱如何?待我杀敌,也为各位拿些赏银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京营募兵处
“你叫什么?”一位有着八字胡须的师爷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问这名字。
“崔奕!”
“年龄。”
“22。”
有问了些基本信息之后,这位师爷一挥手,身后站着的一名士卒会意,立即朝下面的箱子里拿出些银子来,称了称给了崔奕。
愣愣看着手中的银子,崔奕此时突然有些神情恍惚,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往往手里握着的基本都是些铜板而已。今日却握着这么多的银子属实震撼到他。
“去后面领衣服和武器,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的。”师爷说完,便开始了下一个。
而走到一旁的崔奕看着手里的银子,忍不住仰头看向天空,内心的激动瞬间涌上心头。
“乡亲们!我有银子了!我一定会立下战功光宗耀祖!”
……
“总督,今日我军损失不小,必须及时补充,以应对随时来攻的闯贼。”张默站立一旁,手中拿着的是今日的花名册。战死的,活着的,立了战功的都记录在案。
“闯贼暂时不会来了,这一次他们想要救出刘宗敏的计谋被我们击败,再加上他们攻城的过程中也露出了许多破绽,这些我都一一记了下来,即便来攻,也定让他们损失惨重!”
孟兆祥缓缓做到太师椅上,沉沉说道。今日若不是自己醒悟派人抢回了刘宗敏,待下面那攻城主将亲自带人攻城,京师怕是真的会不保。
“闯贼已连败几场,想必士气大减,不如?”
“说。”
“不如我们来次夜袭,让他们彻底混乱,之后对我京师必不会轻视。”张默眼神之中亮了起来,若是此举可成,他的功劳可不小。
当然,敢于提出这个想法也是因为最近对战闯军一直都是大胜,自然有些战意在心中沸腾。
“陛下的旨意是命我等守卫京师,攻击他们不是陛下意思。再说,闯贼今日并未被我等击败,只是被我军胁迫撤退而已,只怕他们此刻内心仍然想要攻下京师,甚至攻城之心胜于以往啊。”
不出孟兆祥所料,此时的闯军大营已然因为今天撤退之事炸成了锅。
“为何今日匆匆撤退?你马上就要将京师打下来了!”牛金星怒其不争,城上守军眼看已经坚持到了最后,只要再给予一击便可以彻底将其击退,却突然收到鸣金收兵的命令。
“丞相大人!”
罗汝才此刻也颇有几分怒发冲冠的怒气,他将此次撤退的责任全部推给牛金星,大声道:“若不是丞相大人里面的内应失败,汝候被推到城楼处,我怕伤到汝候,我怎么会撤退?”
“要是内应成功,只要一个时辰,守军便彻底被我军击溃。但是!内应失败了。”
“罗将军意思是,此次撤退之责皆是因我而起?”牛金星不由起身冷冷说道。
“那是自然!”
“罗将军!”牛金星不再温和,而是同样大声道:“若是将军不顾城楼变故,攻下城池,大功一件!汝候即便是死了也是为我大顺牺牲!是有功的!但是现在却因为将军的优柔寡断,致使我大军损失颇多,内应尽数被杀,最后却落得个无功而返!”
“试问,自古以来之将领,何人如此?”
最后一句,几乎是指着罗汝才的鼻子骂出来的。言下之意,便是说你,自古以来所有的将领,你是最蠢的那一个。
听了此话的罗汝才自然怒气冲天,他转身看着牛金星,眼中怒火几乎快要喷出来一般,道:“之前李过大败,我已有救援不及之责,若是今日导致汝候被杀,所有的责任便全是我的,即便攻下城池又如何?你替本将死吗?”
“若我为主将,我定……”
“在这里,我才是主将!我才是这八万士卒的主将!”
“罗将军,没有八万士卒了,只有六万!你清醒点!此战战死两万士卒,他们死的毫无意义!”
二人一顿暴躁般的叫嚣之后,终于停息了下来。争吵无果,也不愿再次攻城,便当夜收拾大营匆匆撤走了,至于回去之后李自成的反应,他们也早已心知肚明。
第二日。
南行队伍趁着后面并无追兵,也是比较平稳的行军,路上除了遇到一些被大军吓到的盗匪,也并未出现任何状况。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到达天津?”坐不惯龙辇的朱凌在此骑上了马,这些日子越来越热了,但并不是那种干燥的热,而是带着一层闷热。
“回禀陛下,差不多最有再有半日便能赶到。臣已与王指挥使和杨总兵商量好,双方派些人去,快马先行赶到天津,也好让那里的天津巡抚冯元飏事先接应。”
王家彦一旁汇报道。
“巡抚冯元飏此人如何?”
“陛下,此人实为我朝忠臣,能臣。陛下十五日前未拿定主意南行时,冯元飏已准备好百余海船,等陛下前往南巡所用,更是派其子冯恺章秘密前往北京想要转交其父的密疏。且淮安为江北重镇,圣上只要抵达淮安,何患逆贼猖獗?”
此话是另一边的李邦华所说,冯元飏早就认为情势危急,遣其子飞马入京,一直住在其伯父冯元飙家中。当时陛下未能表现要南巡之意,因此他也不敢轻易转呈密疏。
“悔恨当时啊,不能听从良臣之言,若是早些日子南巡,也不至于险些丢了性命,真是糊涂!”
此话自然是朱凌骂崇祯的,自己之前又没有穿越。这些责任自然得崇祯去抗。
“陛下不必如此,我大军已接近天津,闯贼也未能追来,大明复兴有望!”吴麟征也在一旁出言道,作为一个忠实的皇帝拥护者,自然是不愿陛下责怪自己。
“前日,我命人给吴三桂一封信,告诉他他以后就是辽东督师,一切事情皆由自己做主,诸位觉得如何?”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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