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诅咒女王的强大压迫感毫不收敛的爆发,咯咯地笑声从四面八方涌入纪眠的耳朵,一下下割着她脆弱的神经,只觉得心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攥住,喉头腥甜。
“里香,你别太过分了……”纪眠捂住胸口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森寒。
“你和乙骨忧太的过去我没兴趣,但是已经解咒的你,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了。”
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她是想攻略乙骨忧太,也为他们的纯爱摇首叹息,但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之前刀人脖子就算了,还来?
退一步越想越气,不忍了!
纪眠虽然是社畜本质能忍,但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她哗得打开系统点进刚刚解锁的战争游戏,系统仿佛已经等待多时一般立刻弹出一个页面——
【请先在脑中想象一个在当前位面不会ooc的酷炫大招】
纪眠一眼只看到酷炫两个字,她对于系统的操作理解能力向来x,当即脑中开始幻想,最先想到的是她在火影位面见过的须佐能乎,那是相当酷炫。
如果能给她一个一座山那么大的须佐,那这个世界也别玩了,直接叫五条悟出来看看能不能打吧,结果美梦还没做完,屏幕上弹出一个大写的ooc,于是她只好又重新构想,这次脑中一个画面刚一闪而过,就弹出一行字:
【已接收到您的灵感,正在构建攻击机制,请稍后】
【当前咒力只够您单次发射,请把握机会】
三秒之后,系统页面消失,纪眠看着手中凭空出现的一枚硬币一面感叹系统的执行力实在太强,另一面又在想现在的情况真的够她发射大招吗?
纪眠看了眼仍在昏睡的桃井五月,又低头看到楼下仍不断有人在慌乱逃离的身影,心中确定:显然不能。
失策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应该想象一个适配度更高的招式的!纪眠正心中懊恼,发现不远处的里香似乎对她刚才的话终于做出了反应。
里香咯咯笑起来,然后又犹嫌不够似的仰天大笑,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震颤,纪眠感觉耳边的风都快变成凌厉的刀子,过了半晌里香终于笑够了,一张怪物的脸对准纪眠,名为嘴的裂缝缓缓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纪眠莫名透过那张可怕的脸看到了一个穿着深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转过身歪着头看她,表情诡异,眼里闪着悚然的光,那张鲜红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很远,却带着重如千斤的力量——
“他爱我,所以我才在这里。”
一瞬间纪眠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钉在原地,脑子乱成一团,像在里面放了一个汽车引擎一样嗡鸣不断,只一遍遍循环着‘他爱我’三个字。
“杀了你——只要杀你了——忧太就——”
里香的呓语响彻在耳边,纪眠觉得脑袋好像快要爆炸了,她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开口冷冷道:“你又要不顾他的意愿杀人了吗?”
话音刚落,里香倏地一顿,像是突然被按下暂停键失去了一切动作,连空气都安静下来,它怔怔地对着纪眠,脸上竟然露出无措的表情。
“杀了你忧太会生气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小孩子被凶之后突然的噤声,但那必然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纪眠一口气还没舒完,突然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直直把她拍到了商场中央的玻璃护栏,脊椎撞上不锈钢扶手的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咔嚓的一声,紧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生气?”
“明明约定好的——”
“都是因为你——”
“你错了。”纪眠根本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她靠在护栏上,对里香冷笑道:“他会生气,是因为乙骨忧太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自己。”
“里香,梦该醒了。”
她打开手掌,露出一枚圆形硬币。
纪眠向上看了看,心想如果角度把握得好的话,可以把冲击波引到天上,希望上面的楼层已经空了……
她看着已经完全发狂的咒灵里香,无力的扯扯嘴角,把硬币放在大拇指盖上,刚要动,一道白色的光突然冲到她的面前,纪眠怔怔地看着那双熟悉的墨绿眼眸,感觉到自己被轻柔地抱起来,那枚硬币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发射掉落在了地上。
耳边响起一道冷若寒冰的声音——
“反转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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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挺奇妙的,身体就好像是枯木逢春,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胳膊上的伤口也恢复如初,短短几秒钟,纪眠觉得自己从奄奄一息瞬间生龙活虎。
她回过神正要和乙骨忧太说这简直是犯规术式,却发现对方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双眼藏在垂落的额发之下。乙骨忧太用了反转术式之后就把纪眠轻轻放在地面,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
纪眠要说出口的话停在嘴边,她静静地看着乙骨忧太一步一步走向里香,心沉下去,忽觉两人之间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问题此刻已经要她必须去面对了。
“够了里香。”
乙骨忧太终于开了口,咒灵里香却站在原地没动,这是它少有的没有一看到乙骨忧太就扑上来。
“忧太——忧太——”它又开始说话了,声音比起方才的疯狂竟然带上一丝委屈和恳求。
“里香。”乙骨忧太的戒指被他摘下来紧紧攥在手心,他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回去。”
里香尖叫一声,随后身体像被一股力量打散,变得支离破碎很快不见踪影。
商场的咒灵已经被祓除完毕,人群也都疏散完成,一时间偌大的商场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
乙骨忧太对着里香消失的方向矗立良久后,他缓缓转身,墨绿色的眸子对上纪眠的一瞬间,纪眠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璧横亘在两人之间,她愣愣地看着乙骨忧太,敏锐地捕捉到那双眼睛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和痛苦,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一道极轻极低却充满恶意的声音无法控制的响彻在她耳畔——
【他爱我,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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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一直陪在桃井五月身边等她醒来,乙骨忧太就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当一尊雕像。
桃井五月虽然是被吓晕的,但晕着晕着干脆睡着了,醒来之后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本人对此也是一脸惊奇,“天哪,我竟然睡着了?我记得刚刚——眠酱,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纪眠一愣,下意识摸上脸颊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表情,“还不是因为要拖着昏睡的你逃命,我差点累死。”
桃井五月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环视周围一圈,发现站在角落的乙骨忧太,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是高专的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商场的警戒已经解除了。”纪眠给她解释道。
商场的应对反应很快,除了高专的人,救护车消防队也都紧随其后到位了。两人都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登记了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后就打算离开。
快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桃井五月凑近纪眠耳边悄悄问:“喂,眠酱,那个人是你认识的吧?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说着还用眼神示意身后。
纪眠回身瞧了一眼,恰看到乙骨忧太迈出的脚步一顿,面上的表情出现一瞬裂痕。
她们两人一出去就打了车,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跟过来的。
纪眠叹了口气,对桃井五月道:“你先回去,我和他说几句话。”
桃井五月几乎脱口而出我要陪你,但看到纪眠疲惫的神情后噎了回去,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纪眠转过身无奈道:“你一直跟着我们干嘛?你这样很像尾随妙龄少女回家的怪人知道吗?”
乙骨忧太在她转过身后就局促起来,手插在兜里捏成了拳头,他一想到刚才眸光暗淡、奄奄一息的纪眠就觉得心脏被狠狠攥住,那个画面让他久违的感到恐惧。他听到对面又叹了口气,忽然惊觉她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总是在叹气。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纪眠问。
乙骨忧太喉结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成功。
刚好是黄昏的最后一刻,日落跌进昭昭星野,落日的余晖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少年背光而立,一身白衣照得晃眼,他低着头,刘海垂落遮住了眉目。纪眠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一阵无名火起。为什么乙骨忧太总是这样,她在他面前表现的还不够温柔吗?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吞吞吐吐半天急死人了!
纪眠一脸烦躁的去抓自己的头发,“啊——算了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乙骨忧太的反应就转过了身,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别来烦她。
乙骨忧太怔怔地看着前方,直到纪眠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冬天的夕阳总是转瞬即逝,很快街道的路灯亮起,清冷的灯光倾泻,一如他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眸。
纪眠如愿以偿在家睡了整整一天后才又不情不愿地踏上去高专的电车。自从学生们开始接任务,后勤的工作也步入正轨,原则上每个人出任务都需要和后勤报备,包括地点、咒灵等级、有无同行队员、紧急联系方式等等方便后勤随时跟踪、及时联系附近的咒术师增援。
纪眠翻了翻手机聊天记录,发现已经四天没和乙骨忧太联系了,以前两人交流大部分也是她说他听,刚开始纪眠一心只想着快点攻略,丝毫没觉得自己太过主动了,现在回想自己以前为了引起乙骨忧太的注意做的一些蠢事简直是不忍直视。
她想清楚了,总归现在的好感度只有35,虽然她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喜欢乙骨忧太,但是要说完全攻略她是几乎看不到希望了,万一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她和里香肯定要打上一架,十有八九自己小命不保。人家谈恋爱要钱,她这谈恋爱要命,不如尽快脱身,想办法换一个攻略目标。
她此前一直鸵鸟心态,总觉得里香已经是过去式了,毕竟谁会和已故的前女友比?但现在显然由不得她不考虑了,如果乙骨忧太还放不下他的未婚妻,那么纪眠会和他微笑拜拜。
这种假设让她有点难受,但也没办法。
乙骨忧太是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找到了纪眠。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正蹲在草丛边挠着一只黑猫的下巴。裸露在空气中的鼻尖冻得红红的,更显得皮肤白皙。那猫被摸舒服了,一脸惬意的享受着,在指尖要离开时还主动抬脸蹭上去,引得纪眠不由笑出声,眼中流露出温柔笑意。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看到猫,小猫团起来只有她两只手掌那么大,稍一招手便跳到她脚边疯狂蹭蹭,热情的很,比某个冷酷的钢铁哥强多了,乙骨忧太为什么要叫纯爱战神,叫钢铁战神好了,刀枪不入,又冷又硬。
她正为这个称号暗暗好笑,余光注意到有人停在身后,纪眠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乙骨忧太。
“对不起。”这次倒是不用她问,乙骨忧太顿了顿,主动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对不起?为什么要为里香道歉?”纪眠没有回头,目光却已经沉了下来,心想乙骨忧太真是话题终结者,她冲小猫摆了摆手,那猫颇有灵性地歪头看了她一会后就跑远了。
“我看你这样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我来说吧。”纪眠站起身,对着乙骨忧太淡淡道:
“你听着,乙骨忧太,你没有什么需要和我道歉的,所以我也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纪眠看着那个即使面对特级咒灵也丝毫不惧的少年此刻一脸无措地望着她,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泛起深深的失望,她垂下眼遮住眼底的苦涩,尽量轻松地道:
“我啊,从小普普通通,没什么远大理想,也没有不达目的不放弃的执着,我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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