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大学的生活每天都是多彩多姿的,到了大学以后我们又觉得它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高中的交往是以班级为单位的,而大学的交往往往是以寝室为单位。
我大学的寝室在五楼的阳面,门牌号是502,床铺分上下两铺,屋子中间摆着一张长条桌,靠近门口的墙上贴着一面镜子,镜子对面是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储物柜。
寝室有八个人,我的七位舍友分别是:郭栩、哇塞、健健、小兑、琪琪子、点点、大哥。
我们八个人性格迥异各有特点,在寝室也充当着各种不一样的角色。
郭栩善良大方在寝室里的角色更像是一个母亲;哇塞善于交际总是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她更像一个家庭里的老大;我胆大心细常常出其不意就像家里爱作妖的老二;大哥心思缜密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些像家里爱挑理的老三;点点聪敏认真就像家里不爱言语的老四;琪琪子不谙世事很像家里机灵活泼的老五;至于健健就像是家里的老幺,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儿。
从入学到毕业寝室里没少为了舞蹈课而发愁,我们这个“老年僵硬组合”也算是实至名归。我们几个记不住舞蹈动作已经是家常便饭,舞蹈老师在点存在动作错误的学号时,我们12、13、14、15号出现的频率也几乎是全班最高。
舞蹈老师在舞蹈热身中最常说得一句话就是:“13号膝盖脚背朝天棚。”因为健健的腿长再加上之前没有舞蹈的基础,所以身体难免有些不协调,就会经常与老师要求的动作存在偏差。
当然舞蹈老师也常常点我的学号,比如:“14号陈九寒跟上节奏。”“14号脚反了。”“14号绷脚。”等等。
一直到毕业,我们舞蹈课上的几员大将,也没能顺利学会劈叉下腰的基本动作。
哇塞不但是班长也是表演社的社长,她几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寝室看不到她的时候,她要么是在开会,要么就是在排练,每当哇塞回到寝室一定是一脸崩溃满身疲惫的。
其实我和郭栩相比哇塞也好不到哪去,不是在开会就是在熬夜赶稿子。那时我和郭栩也不止负责写新闻稿和量化,偶尔也会去办公室盖假条的公章。
若说开假条那可谓一假难求啊,先找导员请假,再找家长核实,基本上是梦回初高中请假的操作了。而现在公章在手,我是不可能不动心的。
办公室里一直没有人来盖章,我冒险地提议道:“郭栩,现在没人咱俩多开点假条啊,以后逃课用。”
郭栩有些犹豫,紧张地说:“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
我看了看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小声地说:“不会,我快点盖,你去门口看着点,有人来告诉我。”
郭栩爽快地答应:“行,那你快点啊!”
郭栩走到了门口看似东张西望等待有人来开假条,而我手上机械的动作也几乎是争分夺秒,手上的动作越快我越是紧张,而我越是紧张听觉仿佛就越敏锐。
我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和男性的说话声,郭栩连忙小声说:“来人了。”因为我早就察觉有脚步声,所以我手上的动作非常迅速,将手里盖好的假条一卷便揣在了书包里。
这一套操作下来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滥用职权的蛛丝马迹,不过我和郭栩也是虚惊一场,说话的男生向走廊里面走去并没有走进办公室。
虽然战果来之不易,但是回寝之后我和郭栩仍旧不忘和室友分享。
如假包换的公章假条再加上哇塞班长在班里的庇佑和维护,我们光明正大的翘课,缺席早晚自习,使得我们寝室几乎成为了全班最放肆的群体。
我最喜欢的寝室生活是在大一入学和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
大一入学,寝室里还没有出现矛盾和争端,没有隔阂没有嫌隙,只是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那时候我们每天晚上,洗漱后都会围在桌前玩狼人杀。用扑克牌代表抽到的游戏角色,不过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独特的磁场,吸引不同的游戏角色。
因为我几乎每一次都抽到的都是平民,所以到后来我直接佛系地用同一套说辞:“我一个好人,我是一个卑微的好人。”
健健是一个高段玩家,她的磁场也比较吸引一些复杂的角色,即便她抽到狼人的角色,也会很自然地将嫌疑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在我还在说:“我是个卑微的好人”的时候,健健已经开始倒打一耙了:“我觉得九寒最可疑,每一次她都说她是一个卑微的好人,我看她眼镜后的眼睛里就藏着那种深不可测,她一定是狼人。”在健健的煽风点火下,我果然第一轮就被投出了局。
郭栩判断狼人有一个独特的方式,就是靠听觉。她最常说得一句话就是:“我听见声是在那边来的。”自然她这种判断往往都是误判。
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我们缓和了矛盾磨合了彼此,和睦而又融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认识的时候。
我们在宿舍庆祝生日,一起包韭菜鸡蛋馅的水饺,一起翘课,一起排练毕业的舞蹈,一起吐槽学校的种种,一起在深夜举杯畅饮……
寝室里好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当考试周我们都会玩得很疯。
在其他寝室都在苦苦复习时,我们寝室不是一起斗地主,就是摇骰子、狼人杀,或者没日没夜的追剧……
即便我们每个人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不为期末的考试周付出任何努力,寝室的所有人却仍旧不在班级的倒数几名之内。
每逢周六周日,寝室里几乎不分白天和黑夜。早上醒来已经是中午十点以后。
郭栩在看室友都醒来,第一句话总是会问:“你们都吃什么啊,我都饿了,一直等你们睡醒。”
上午醒来,我们通常会定一些早餐或者排骨焖面、烤肉拌饭这样温和的食物,不过我们偶尔也会吃麻辣烫。
说到吃东西,郭栩还有一套说服自己安心吃零食的至理名言:“吃零食不是饥饿,而是嘴巴太寂寞。”
寝室里只有我和哇塞两个人经常抽烟,所以我和哇塞在寝室里还是烟友。
实话实说,我能学会抽烟,都是s君的功劳。高三的时候虽然也抽烟,但是又真的不会抽,经常被烟呛到流泪,后来和s君复合,我抽烟几乎是s君手把手教的。
我抽烟的频率不高,总是抽一个牌子,差不多两个星期能抽掉一盒,相比之下哇塞抽烟的频率就比我高很多,她经常更换烟的品牌,抽到好抽的烟也常常会与我分享。
大三下学期,我们寝室在班里更加猖狂了,拿着假条正大光明地翘课出入学校,对于班级和寝室的量化也是一副无所谓态度。
502寝室就像一棵带刺的毒草,就连专业课都没有人愿意和我们寝室坐在一起。或许是觉得我们行事太过高调,或许是觉得我们太难接触,反正我是对任何人的疏远和看不惯都无所谓。
下午我们在寝室睡觉,一觉醒来发现今天是我们寝室负责班级值日,可是我们又谁都不想去上晚自习。在这样两难的时候,我就仗义地说:“今天谁也不用去,扣分扣我的,就说我没值。”
郭栩从卫生间回来,看到我们都没有下床的意思便问:“今天咱们寝班级值日,咋都没动呢?”
寝室里异口同声地说:“九寒说不值了扣分扣九寒的。”郭栩笑了笑,也安心地躺回了床上。
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是秘书部的部长,但是我和郭栩还是负责各种量化的统计,我在统计的过程中抹一个班级的扣分实在再容易不过。
后来我和郭栩成为了秘书部的正副部,小兑也成了生活部的副部长,自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担心过类似的小事儿,因为再没有眼色的人也不会把量化考核到自家部长的头上。
不过寝室里还是会在不服从管理的时候,开玩笑地说:“没事,扣分扣九寒的。”
二〇二〇年十月,新生入学,我和郭栩在学前和特教当带班学姐带新生,每天的步数更新都是1w+,一边忙专业课,一边忙着考教资,还要带新生,压力很大几乎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那段时间我和郭栩经常结束一天的忙碌工作之后,一起在校内的停车场里散步,偶尔也会因为不顺心太压抑而在一起抱头痛哭。
那天我一整天都在综合楼那边忙碌,上午在收新生的团档案、学籍档案,中午连饭也没吃上一口又带着新生领校服,到了下午新生导员又开始检查各个寝室的内务整理,我又游走在各个寝室教新生整理内务,一直到晚上导员检查了寝室的内务,我又去导员办公室整理收上来的档案。
郭栩和我的境遇大同小异,工作结束后我们没有直接回到寝室,而是去了停车场散步,以此来消解自己的负面情绪。
可是当我们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消化得差不多时,回到寝室又听说今天寝室在班里平白无故地当了冤大头,我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因为明天有科学领域的教学试讲,每个寝室都不想第一轮试讲,所以班里就组织抓阄。
当时我们寝室没有人在班,也没有人通知我们寝室的人回去抓阄,后来大哥回班了,阄也抓完了,大哥打开自己的纸条一看,纸上写着一个第一。
我们都觉得,即便是抓阄也要通知我们一声,这样随便扔一个签给我们,实在有失公平。
我和哇塞气势汹汹地去了课代表的寝室想要讨一个说法。我周身带着怒气差点和课代表的寝室动起手来。
上铺一个其他班级的女生突然冲我们喊道:“能不能他妈小点声,有事回你们班说去,别他妈在我们寝室逼逼。”
我本来就窝着火,被那个女生一激就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指着她吼道:“我他妈和我班人说事儿跟你有鸡毛关系,你他妈能呆就呆不能呆就他妈滚,傻逼。”
那个女生瞪了我一眼把耳机塞在了自己的耳朵里,探出的身子又缩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没有看过我这副样子,所以房间里人一个个看着我都有些目瞪口呆。
其他寝室不同意重新抓阄我们寝室也没有按部就班地准备试讲,我们就这样晾了她们一节课。虽然老师很生气,但是也只能让其他班的同学多讲一些,把我们不一样的试讲挪到下一周。
毕业时,其中的一个寝室组织毕业联谊,打算让班级的同学请上导员一起吃一顿散伙饭。可是这顿散伙饭却并不完整,因为我们寝室和隔壁的寝室都没有出席。
于我而言,这三年的大学生活唯一让我留恋的只有我的寝室502,和我寝室里的那群人,所以这顿散伙饭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们毕业了,以前拥挤热闹的寝室,瞬间被搬得空空如也,仿佛我们从未来过。那天我们谁都没有哭,我们笑着告别,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我们无法预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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