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七年的上半年,具体还发生过什么故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也只有盛夏的那一次会考。

    s君与筑岭三中彻底脱轨,会考考场分布的名单上没有一丝一毫s君的痕迹,我还是在三中考,更巧的是考场分在了三班。

    武遥风告诉我s君的考场也在三中,他说他会如期来三中考试,说实话我是期待和s君的相逢的,哪怕只见一面,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会考的前一天依旧是让考生去看考场,班里的同学考场分布在筑岭的各个学校,羽杉和段舒都与我考场不同,幸运的是张冉也在三中考。

    我和张冉都不用熟悉考场,我们就在筑岭市里逛来逛去,去商场看漂亮的衣服,看到路边的凉皮摊又忍不住吃了凉皮,逛了一天身上挂了薄薄的汗,我们又去浴池洗了澡。这是漫无目的的一天,可我和张冉却觉得无比快乐。

    会考开始了,我就坐在靠窗的第四张桌,后桌是一个女生,长得白白瘦瘦很清秀。第一场考得是数学,我数学最不好了,只能用尽浑身解数去搭讪祈求借一点东风。

    考试还没有开始,考场不算安静,我转过身去笑着问:“你数学好吗?”

    “不太好。”她礼貌的笑笑回道。

    我也不好强求,只能硬着头皮转回身,心一横想着:靠前山倒,靠水水流,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考试开始了,看到那些简单的题目我的脑子依旧直发懵,不过也反复地计算着答满了整张卷子。

    数学考试结束的间隙,我和她无意间聊起了天。

    我问:“你在哪个学校?”

    “筑岭一中,你呢?”她也实在无聊,便和我聊起来。

    我笑着说:“我就在三中,这就是我班。”

    她眼中掠过诧异与惊奇:“这就是你班?那你和武遥风是同学?”

    “是啊,我和他还是同桌呢!”我肯定道。

    她打趣着说:“这么巧啊!他是不是老烦人了,总招惹女生。”她和武遥风好像很熟,如果没猜错一定是他初中那位初恋女友。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好,只能笑着说:“还好。”

    考完语文之后,我和她说说笑笑一起走出了考场,又互相道了再见。

    中午我和张冉正在三中对面吃米线,米线店里人潮拥挤,忽然门口一阵喧闹我抬头便看见武遥风后面跟着几个人走进了店里,我直直地看向后面,以为s君会和他们在一起,可s君没有来,我的期待又一次破灭了。

    我低头吃着面有些失望,武遥风看到我在店里,就走过来和我聊天。

    武遥风想吃米线,他身后那群人就去前台买米线,米线卖光了,只剩下麻辣面。

    武遥风看着我说:“同桌,我在你这挑点米线你不嫌弃吧!”

    我便去前台要了副碗筷,递给他说:“你就挑吧,你多挑点我吃不了这么多。”

    武遥风也不客气,挑进碗里一些面条送进了口中。我看他后面的人都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你们也就他的碗一起吃点?”

    武遥风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你吃,不用管他们,他们有得吃。”

    那么多人看着我和武遥风吃米线,我感觉有点坐立难安,便扯了话题说:“今天考试我后面坐的女生好像和你认识。”

    武遥风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慢条斯理地一边吃一边说着:“章碧涵,和你说过的,她出考场就给我打电话了,说跟我同桌是前后桌,我还问她男的还是女的,她说是女的,我就知道是你,下午看她英语吧,我说你英语不好。”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谢谢。”

    “谢啥,不是同桌嘛!”武遥风总是这样,把对朋友的恩惠说得风轻云淡。

    或许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天大的恩惠。

    下午最后一节考英语,章碧涵早早地答完了卷,她趁老师不注意直接把卷塞给了我,我快速誊写着后面的单词填空。

    她待我考完,才一起交了卷走出考场。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武遥风,一中那样学霸云集的地方,她的成绩又怎么会差,我想她应该是有自己的骄傲才没有和武遥风一直走下去吧。

    三中的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样热闹那样拥挤,好像想见的人都藏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可s君仍旧没有出现。他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找那群三班的老朋友们,也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会考结束了,我还在为了没有和s君见上一面而感到遗憾难过。武遥风仿佛看出我的心事,开解我说:“会考s君确实回筑岭了,但是他一科也没考,他和你在一个考场。”

    “他也在咱们班考?”我简直不敢确信。

    武遥风反问道:“你没注意你们考场有缺考吗?”

    我一向细心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当时考场确实有缺考,我还在想s君会不会也会缺考,没想到缺考的这个冤大头就是他。

    连老天都可怜我的真心,安排我和我s君有一场重逢,可是他却没有赴约。

    武遥风有些失望地说:“s君现在跟我们也不联系,他还是喜欢他在范嘉一中的圈子,会考他和那些朋友一起住的,根本没找我们几个。”

    “他说过他并不留恋三中,他喜欢范嘉的自由。”我想起了曾经提起三中他总是带着厌恶。

    武遥风低声问:“你在还想他?”我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

    “上次会考准考证丢了,历史也没考过也是因为他吧?”武遥风看用肯定的语气问着疑问的句子,好像在嘲笑我做得傻事。

    “你怎么知道?”我抬起头反问道。

    武遥风不屑地冷嗤道:“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低着头,一时之间武遥风也看不出我到底是什么情绪。

    半晌,熟悉的声音又在我的头顶响起:“你这完蛋玩意,以后别再想他了,别为了别人耽误了自己。”

    听到武遥风在骂我,我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一次他竟然没有替s君说话。

    又是一年毕业季,夏日的晚风吹乱离别的愁绪,可是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

    走过操场看得见好多高三的学生拿着水枪你追我赶地进行水枪大战,这是他们在三中的最后一天了,校园各处都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班服。

    这是他们三年里最放肆的一天,他们整日联欢、他们拍照留念、他们游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他们笑着告别这枯燥而又热烈的青春。

    我看着窗外,有些羡慕又有些感伤,不知不觉我竟然有点留恋三中的一草一木了。

    “夏天的午后,凉凉的微风,袭来一丝丝离愁。”我听着《毕业那天》幻想起了我们毕业的那天。我想那一天应该和今天一样是阳光明媚的。

    高考在即,三中的硬件软件都没得说,每次大考必然腾出教室做考场,我们也借光放了几天假。

    返校时正是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对面的商家门口围满了人,我静静坐在奶茶店里玩着手机,看着押运试卷的车驶出校园。

    就这样,两天、几张试卷就定义了他们三年的努力,一场考试便让熟悉的人都分崩离析。

    正在我感慨之时,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女孩缩在桌角抽泣,女孩很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会说话一般。她的朋友不断安慰着她,听她朋友安慰的话,我大概猜出她应该也是受感情所累。

    只是分了一次手,我就觉得好像所有人的失恋我都感同身受。她让我再次想起了我和s君刚分手的那段日子,我暗暗想:是不是当时的我也和她一样只会傻傻地哭泣,惹人笑话。

    爱情确实让我们比单身愚笨,我借用奶茶店的便利贴,写给她几句安慰的话。她比我聪明,情绪稳定得很快,她和我道了谢便和朋友匆匆离开了店里。

    想起来也觉得可笑,当时自己也是千疮百孔却还有心安慰别人。

    在走回班级的路上,我又想起了s君对我说过得话,他说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幸福。

    我真的很想s君能幸福,可是如果他的幸福里没有我,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悲哀的事啊!

    三中的那棵千年古树长得郁郁葱葱,是不是千年谁都无从考究,它的树干粗壮,两个人环起手臂才能将它环下。传闻这棵树确实也有些年头,三中修建校舍时才特意将它当做古树留了下来,它的树干上还用蓝色油漆写着“千年古树”四个大字。

    看到它我总是能想起s君和我约定在古树下见面,那次会考后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s君和我不是一个考点考试,我因为我们无法见面急得直哭。

    梦醒后我还讲给s君听,s君耐心地哄着我说:“不会的,就算下次我在别的考场,我们还是可以见面啊,无论我们相隔多远,我都会和你十指相扣。”

    可是那个和我十指相扣的人,最终还是和我走散在人海里,独留我一个人慢慢咀嚼我和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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