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轰到外面的司徒姬很是无奈,奈何阮胥江盯得太紧。
只能捧着海碗坐在井沿,边扒着饭边瞪着左侧厢房。
不知不觉,将碗里的东西扒了个底朝天,坐着的时候还没感觉,等起身时,整个人都涨得不得了。
“呃。”司徒姬打了个饱嗝,缓缓挪至灶台,入眼所到之处,锅碗瓢盆皆被洗得干干净净,就连灶台都被抹得一尘不染。
“还算有点良心。”司徒姬打了桶水,将最后两只碗洗好。
又烧了锅水,直到将药熬好,左侧厢房的门方才再次打开。
月色下,根本看不见那对母子的表情。不过从那缓慢、互相搀扶的影像也能看出交谈的过程——并不愉快。
若不是被阮胥源跟后撵着,怕是一个晚上都挪不出这个小院。
司徒姬回首,将砂锅中的药倒入碗中。怕时间过长,又俯身往灶洞里塞了根柴火。
这才端起药碗来到左侧厢房。
“这是什么?”守门的阮胥江盯着黑糊糊的膏药,眉头轻皱,连带着语气也没那么太好。
“什么?自然是药了。”疲惫一天的司徒姬也显得不太高兴,想着自己好心好意地伺候着,得到的却是他人的猜疑:“这药——祁蔚已用了许多日了。”
“放肆,太子殿下的名讳岂是尔等……”
几乎与阮胥江声出同时,自厢房内传来了道虚弱的男声:“让她进来。”
得到指令的司徒姬挑衅似的督了眼阮胥江,直接用脚蹬开了门。
“你……”阮胥江往前,待透过门缝看见祁蔚的手势后,终是带着他那股子激昂退了下去。
而被祁蔚撑腰的司徒姬也没快活多久,自督见祁蔚惨白的脸色后更是心疼不已,咬着个唇,将药碗搁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又发作了吗?”
“嗯,没吓着你吧?”祁蔚双手支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尔后掀开被褥,俯身就要去卷裤腿,不想被司徒姬抢了个先。
而他也没异色,直接往后靠去,这和谐的一幕差点没将不放心的阮胥江吓着。一个跨步,直接挪到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抹好药的司徒姬端着空碗,显得有些惆怅:“眼看这天也晴了,神医怎么就没来呢?”
“许是耽搁了吧。”祁蔚盯着摆动的腿,看得有些入神,总感觉活络不少。
“也许吧,实在不行,我明日再进次东山。”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方才回来的阮胥源敲了下门,在祁蔚的示意下迈进了屋,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礼。
起身时,竟还少见地冲司徒姬点了下头:“人已经送回去了,这是信的内容。”
阮胥源说着从胸前掏出一摞子书信,又看了眼司徒姬,在祁蔚的示意下再次开口道:“许是怕冬窗事发,以往的书信皆是备过份的。”
“嗯。”祁蔚允声,给立在床边的司徒姬递了个眼色。
“我?”司徒姬有些诧异,没想到祁蔚的变化会这么大,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她还是依声上前,从阮胥源的手中接过书信。
“夜路难行,这儿离镇不近,要不今晚就住下来吧。”祁蔚说话间作势就要起身,吓得阮胥源一跳,差点没惊出魂来。
而就在他和司徒姬各扶一只胳膊时,突然接受到了祁蔚的信号。
自幼一同长大的阮胥源霎时就明白了祁蔚的心中所想,只是不敢相信,惊在原地。
不仅他是,司徒姬也是。
不过司徒姬没他想的那么复杂,只是觉得祁蔚的腿还没好全,怎的还主动将床让出去了?
“司徒姬。”祁蔚突然侧头,由于身高的缘故,几乎是从司徒姬的右头顶哈下来的。
被那股迎头而下的热流哈得极其不自在的司徒姬,扭了下娇躯:“这床让出去了,你又该如何?”
“嘘。”祁蔚微一俯身,直接附上了她的耳:“阮胥源是我母家的人,而你——又是我亲叔指派的太子妃。”
是了,拜他亲叔祁孝之所赐,即便沦落到这般田地,都还占着太子的名头。
“可是,可是……”司徒姬的头越来越低,直到阮胥源发出狐疑声。
这才倾着头将人往外扶:“既如此,我搬过来便是,何必这样麻烦!”
“不想让他们睡你的床。”祁蔚一把推开黑脸的阮胥源,侧着身,将两只手都搭在司徒姬的肩膀上。
虽然姿态暧昧,实则没多少重量,而是他自个儿强撑着在。
“放心吧,他们呆不了多久。明日天一亮就会离开。”祁蔚低头,对于司徒姬的大红脸不禁勾弯了唇。
殊不想他越解释,司徒姬就越脸红,被这么一通解释后——整个人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有门槛,小心。”司徒姬用尽全力,总算将祁蔚扶过门槛。又看了眼门口的阮胥江,眸底尽是哀怨。
此情此景,竟觉得祁蔚尤为矫情。明明有两个劳动力不用,非得让她这个小女子来。
殊不知祁蔚自幼就是同阮胥源、阮胥江一同长大。
“来,这儿还有个门槛。”等司徒姬将人架进右侧厢房时,已是累出了一身汗。
“来,坐好,我去打些热水。”司徒姬扶着祁蔚坐好,这才拿起一旁木盆。
只是临到厢房门口时,又惆怅地看了眼里面。这屋里突然多了个人,还是异性,让她如何浆洗?
想着前世一切,司徒姬甩去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
知晓阮胥源、阮胥江明日便会离开,便也没再过多的计较了。
等她在外面简单的梳洗后,这才打来另一盆水,将浸过水的毛巾拧干递到祁蔚跟前。
在其净过脸后又过了下水,这才再次推门出去倒水。
即便磨蹭许久,可还是挨进了房,盯着厢房里唯有的床尬得要死。
“怎的还不上来?”也不知这房内的煤油灯何时被祁蔚点亮的?而当事人正一脸淡定地看着李承喜备份过的信。
“我,我就坐这就好。”司徒姬指着桌边唯一的凳子,连话都说得不大利索了。
“这可是冬季。”祁蔚自始至终盯着手中的书信,连个眼神都没给。
也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同她一样,脸皮过薄?
“我,我知道。”司徒姬抬起两只小手不停地扇着:“就是我,我活做得多,有些,有些热。”
“嗯?”祁蔚终是放下书信抬起了头,眼神怪异地看着司徒姬,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躺下去了,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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