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池意晚抵着下巴, 似笑非笑地看着副班长。
他鲜少有这样极具攻击性的时候,即使是笑着,也有股莫名的侵略性, 眼角有点绯红,是上挑着的, 他的眼睛很漂亮, 即使这样看着人,也有种惑力。他就那样看着这群学生,嘴唇微弯,有些讥讽的意思:“为什么啊?我都说了, 只要自己牺牲就可以拯救大家啊,为什么不听呢。”
他似乎是真的不理解, 歪了歪头, 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了凉意。
学生们愣了一拍。
他们印象里的池意晚一贯是势利的,只愿意去讨好富贵学生的,怯弱的,什么都不管的那个人, 即便是学生打架时不小心误伤了他,他也会抿着嘴巴怯生生地说“没关系, 大家不要打架了”。他们看不惯他,没把他当回事, 一口一个“池老师”也只是戏谑地调侃。
更甚,这次旅行很多人都不想来, 这是学校下达的要求, 只要他们都不参与,第二年池意晚就不能评优。池意晚求了许久才将人求来,甚至有人说只要池意晚跪下去求他他就来。
池意晚没有跪, 只是瞥了他一眼,可是……
那个人还是来了。
还第一个喂进了鱼的肚子。
他们蓦然想起第一个被鱼吃掉的学生就是余小小,那个让池意晚下跪的学生。
余小小本身就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然而在池意晚出现后,大家的注意似乎都倾给了这个势力惹人厌的辅导员,凭借着辱骂辅导员,余小小的人缘莫名好了许多,于是他在池意晚提出去游玩时故意说“只要你给我下跪我就去”的言论,虽然池意晚没有真的跪,但还是口头给他道了歉,又求他去,余小小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黄哥也拍了下他的肩,笑着调侃:“不错啊,小小。”
“搞人有一套啊。”
余小小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开始膨胀起来,挺起了胸膛,怪自豪的:“那当然了,黄哥,以后这家伙再烦人就来找我,我有办法。”
然后……
然后余小小就死了。
明明余小小是黄哥他们逼着跳下去的,其他人也是冷眼旁观着,池意晚什么都没做,只是那样看着他们,但回想起这些,学生们却觉得他恐怖,觉得他蓄谋已久。
他们想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有个膀大腰圆长得很粗壮的男生一下站出来,对着池意晚怒目而视:“妈的,你他妈是故意的!”那男人的胳膊几乎和池意晚大腿一样粗了,十分蛮横的模样。
其他人也都怪异瞪大眼,他们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然成了催命符。
“你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里的?”几个学生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
“嗯?”池意晚仿佛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反问道:“什么都没做吗?”
“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对啊!”他们理直气壮起来,或许是觉得软柿子好捏,又或许是觉得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个池意晚绰绰有余,那只鬼算什么,不就只能对付一个人,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都是被鱼啃咬而死的,还没有被鬼弄死的,于是每个人都大胆起来,想着:我跟大家一起,那只鬼凭什么先杀我?
不就被掐吗?他们先把池意晚弄死,就能出去了!
这么想着,他们看着池意晚的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好像有些癫狂的模样,他们的嘴角大大地咧起,勾到耳根处,如同裂口一样,嘴唇红得鲜艳,像是用血涂上的,脸色却白得过分,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池意晚,想着:弄死他,他们就得救了!
唯一清醒的三个人冷冷地看着他们的动作,李子洋觉得可笑,冷哼一声。但他们什么也未说,只是静默地看着
“啊咦。”池意晚说,“又来了。”
“自私的人好像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自私。”
“可怖的人也永远会用借口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学生们如同听到了咒符,动作愣怔一瞬,没懂池意晚在说什么。
他们还觉得自己是正义的。
“被别人推出去的牺牲不能称之为英雄,自己主动站出来的才是光荣。”池意晚又开始念叨着什么。
[……草,晚晚怎么神神叨叨的,有点像神婆?]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比喻笑死我了,所以晚晚是重要npc对吧?]
[好可爱,高贵冷艳晚晚也好可爱。]
“什么玩意?”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生先问,他暗骂了句“傻逼”。
“你们不是觉得是我把你们带到这个地方的吗?那如果我说,是你们自作自受呢?”
“在别人受到□□时不出手不是你的错,可你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参与过施暴吧,并不仅仅只是旁观者吧?”池意晚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粗壮的高大的男人,盯着他问,“你也参与过,对吧?”
他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劲,只是处于癫狂中的学生们毫不在意,唯有那三个学生注意到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子洋挑挑眉,“所以不是献祭,是惩罚吗?”
唐风影并不知道这所谓的施暴、惩罚究竟是指什么,他看了眼李子洋和沈笑萧,这两人虽然又狂又傲,但为人其实还可以,尤其是李子洋,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很在意池意晚,却总是不说,对其他同学也是这样,别人求他的他总会去做,但言语间门总有种不屑和狂傲,唐风影并不觉得他们会做什么校园暴力的事情,顶多是纷争罢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两人的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反而是坦然。
好似已经承认了。
他再望向池意晚,池意晚手里把玩着小刀,嘴角噙着笑,丝毫不在意正在靠近着的暴怒的学生们。
其实他刚刚的质问让在最前面的男学生愣了几秒。
男学生承认,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该死。他此刻的目光都专注在池意晚身上,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止他一个。
接二连三的学生们都一点点过来了,他们的姿势很奇怪,明明脚在地上,却不像常人一样走过来,而是一点一点,脚不离地地移过来,如同鱼一样游过来,池意晚垂眸看了眼他们似乎被黏在地上的脚。
忽然将自己手上的小刀飞了出去。
小刀被他转出了花,飞起恍惚了人眼,手起刀出,一下猛扎入最前面学生的脚背上,狠狠地插了进去,刀尖正中他的右脚脚背,一股蓝色的液体涌了出来,过后才是红色的鲜血,把刀似乎都要淹没了。
那男生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还要往前走,但奇怪的是,明明被扎中的是右脚,他却扭着身体,两只脚在原地蠕动,怎么都前进不了,这时他才注意到扎入自己脚背的刀尖,懵懵地盯着刀把,而后才慢慢瞪大了眼睛。
后面的学生们仿佛被以儆效尤般被震慑住了。
不敢前进。
不知何时,池意晚手上又把玩起另一把小刀,他抬起眼眸,银色的刀光闪出他的侧脸,很漂亮。
他环视一遍这群学生们,忽然亲吻了一下泛着冷光的刀背,问:“怎么不继续了?”
其他学生们还是不敢动。
明明是想好了牺牲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杀了池意晚也是值得的,可是看见插在最前面学生脚背上的刀,就脚疼、腿软,怎么都走不动了。
“可是,”有一个女孩有点委屈,“我没有帮助那些被校园暴力的学生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做旁观者,可凭什么我就该死?”
池意晚记得这个女孩,爱穿jk短裙,喜欢打扮,不是很高,娇娇小小的像只小兔子,很可爱很小巧,追她的人也有很多,有男有女,如果池意晚没有记错,这个女生人缘也很好。
总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
他问:“是吗?”
“我说了,在座的所有人,没有旁观者。你们都是施暴者。”
“怎么……”怎么可能。
她还没有将疑问说出口,池意晚忽然嘘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说大家都不奇怪吗?”
“明明出来玩多了一个人,大家都没发现吗?”
其他人猛然抬头看他。
多了一个人?多了谁?
池意晚吗?
池意晚微笑着,自言自语道:“我们班,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班长啦。”
“你们忘了吗?”
他们忘了。
他们确实忘了,他们没有班长有一段时间门了。
班长在一个月前已经跳楼自杀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选新班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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