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副院长说的也有道理，没有标识只是小瑕疵，不代表仪器就有问题。
众人的视线再次回到杜葵身上，看她如何解释。
“我也只是提出一个合理怀疑，如果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疑点，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打电话问厂家。”
江慕晴伸手将长发拢在耳后，露出妩媚动人的笑容，“怎么问？喂？仪器为什么没标识，是不是有问题？”
杜葵：……
江家的底蕴呢？说好的大家闺秀呢？读书人该有的学识和修养呢？
想起她使的那些手段，那些乱七八糟的翻译，杜葵抿了抿嘴，故作疑惑道：“你的智商，到底是怎么拿到博士学位的？”
学医很难，医学博士毕业更难，江慕晴明显智商欠费。
杜葵转头看向院长，一脸认真，“院长，她学历真实性核实过么？”
怎么脑子进了水一样。
院长心里着急，也怕两人继续掐，打圆场道：“这是自然，江医生可是优秀毕业生，导师是国际知名专家，他写的推荐总不会错。”
江慕晴有关系不假，能进军总哪个没点背景，也要自身条件过硬才行。
江慕晴闻言笑容僵在脸上，面色变了几变。
副院长一边急的直跳脚，忙打断道：“要怎么证实？”
这仪器当场测试过，运回来这么长时间，很难厘清责任。
杜葵垂眸思索片刻，问道：“平日谁负责和厂家联系？”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是我。”
“好，一会配合打个电话。”
杜葵看向角落里的谷军，“能把电话弄成公放么？”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一起来见证，免得事后再来扯皮。
技术落后就是麻烦，否则一个录音录屏多简单。
谷军看似在放空，实则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给老大打电话求助一下，江慕晴一直咬着杜葵不放，现在这局面貌似对杜葵不利。
见杜葵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想她说的公放，明白她的意思，肯定道：“可以。”
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站着个人，这人大家也不陌生，程晔的左膀右臂，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一肚子疑惑却没人开口，程晔的人不要招惹的好。
谷军无视众人好奇的目光，问道：“广播室在哪里？”
“在四楼。”
副院长很快将众人带到了广播室，谷军先切断了对外线路，借助现场的一些设备，一番连接操作后，临时公放电话就做好了，简单试了下，效果还不错。
“现在大家噤声，不要发出任何响动。”杜葵视线落在江慕晴脸上：“麻烦江医生回避。”
机会只有一次，江慕晴就是个定时炸弹，必须提前清理掉。
江慕晴自然不肯离开，刚要开口，谷军大步上前，直接将人拎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大门带上。
这操作，众人有些懵，这，这么简单粗暴的么？
杜葵看了艳羡不已，武力值高就是好，不像她，每次绞尽脑汁和对方你来我往斗个半天，结果人家轻轻松松一出手就解决了。
没有江慕晴在一旁逼逼赖赖，清净不少。
一切就绪，杜葵对中年人道：“你现在给对方打电话，说仪器有问题，让他们派人过来。”
中年人坐到电话机前。
杜葵指了指平摊在男人面前的本子，“按我写的，多一个字都不要说，明白么？”
中年人深吸几口气，待紧张情绪稍平复些，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屋内众人凝神屏气，不敢弄出丝毫响动。电话拨出去半天，对方才接起，懒洋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李主任，有什么事？”
对方的中文很蹩脚，但不妨碍大家理解。
“仪器有问题，你们过来处理一下。”李主任按照本上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对面那人一听机器有问题，忙道：“不可能，我们仪器是没有问题的，肯定是你们使用不当造成的，我们可以派人过来，要10万美金维修费用。”
院长强忍着才没有出声破口大骂，10万美金，他们怎么不去抢。
杜葵飞速写了几个字，李主任照着念道：“费用太贵，不合理。”
对方态度很是傲慢，“你懂什么，这机器娇贵的很，更换零部件费用很高，还要派专家过来。”总之就是人工很贵，材料也贵，就一件事要钱。
李主任：“能不能便宜些？”
“不能，要维修就先付款，收到钱会派人过去。”
李主任：“到底什么问题，申请这么大一笔费用，总要说明情况，否则也批不下来。”
对方不耐烦道：“跟你说，你也不懂。”
李主任坚持道：“那你们先派人过来，我们出劳务费，等搞清楚情况，我再向上级打报告，再看要怎么维修。”
“华国人就是麻烦，好吧好吧，我只说一遍，你这个问题啊……”
对面中英文夹杂说了半天，末了问道：“听懂了么？”
杜葵得到想要的答案，对着李主任点了点头。
李主任含糊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众人被对方态度气的不行。
院长恨道：“费用这么高，修几次能再买台机器了。”这也太烧钱了。
杜葵心道，对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买了他们的仪器，就等于上了套，对方吃定你了。
杜葵正色道：“大家都听清楚了，我们并没有说具体故障，对方却像是亲眼见到一般，将机器问题描述的丝毫不差。”
江慕城沉声道：“对方事先就知道机器有问题。”
院长脸彻底黑了，花大价钱买个二手破机器，这玩笑可开大了。
副院长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杜葵接着道：“或者他们为了赚取高昂的维修费用，故意动了手脚。”
“太坑人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不能就这么吃哑巴亏。”
“这事有的扯，可胡深的病要怎么办？”
“对方能耗，我们耗不起。”
一时众人陷入两难，技术在人家手里。
如果妥协，就要付高昂的修理费。
不妥协，胡深的病又拖不得。
对方态度强硬，摆明吃定他们了。
落后就要受制于人，国情如此，多说无益，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更为要紧。
杜葵清清嗓子，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找人先修试试。”
那人说的和她猜想的差不多，不是多大的问题，不过欺负他们不懂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这，他刚刚说什么了？”
“说的太快我没记住。”
“事出突然，我也没准备。”
“多半是英文，谁听得懂。”
事实上，对仪器一窍不通的人，就是中文，听了和没听一样。
江慕城脑中整理了下思路，抬眼看向杜葵，“你有办法？说来听听怎么解决？”
发现问题的当下，杜葵就已经有几个猜测，给对方打电话一是确认仪器原本就有问题，另一个就是验证下自己的猜测。
杜葵将对方的意思说了一遍，结合她看过的那些仪器原理资料，很快给出了维修方案。
众人：……
嗯，很好很专业，有听没有懂。
院长殷切地看着杜葵，“你能修？”
杜葵果断摇头，“这个我做不到。”
她又不是万能的。
修理人她还行，修理机器她不擅长，她所有的动手能力好像都在学医制药上，上次她想动手做些防身的小东西都……
呃，她不行，貌似有人可以。
“我打个电话问问。”不等众人反应，杜葵已快步走出广播室。
桌上，被改的面目全非的座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
杜葵打电话过来时，程晔刚拉练回来。
他一边拉过毛巾擦汗，一边道：“不是说有事要忙。”忙的连打电话都没时间，对此，程晔颇有怨念。
杜葵一心想着机器的事，并未听出程晔语气的不同，“嗯，出了点事故。”
程晔心中一紧，急道：“什么事？受伤了没？”谷军到底在做什么，连个人都看不好。
杜葵知道程晔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机器。”
知道杜葵没事，程晔的心才落回原处，只是听她提起机器，心中很是不悦。
是了，就是那个什么破机器，才每天早出晚归，淡淡道：“哦，然后呢？”
杜葵未察觉他的异样，继续道：“你认识会修机器的人么？比如会做防身武器的那个人。”
程晔面色沉凝，语气凉凉道：“这么想救胡深？”
杜葵：……
终于觉察出程晔态度反常。
呃，她有些头疼地扶额，对了，这两人好像有些过节。
所以他这是不高兴了？
程晔近几日心情确实不大好，可以说很不好。
杜葵因为胡深的事整日忙碌不说，旁边还有个江慕城无事献殷勤，他自己又被各种事情绊住动弹不得，想打个电话却抓不到人。
半天等不到杜葵的回答，程晔声音更冷了几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杜葵被冻的一个激灵，直觉这个问题很危险。
程晔一向包容大度，待她和风细雨，这画风突变，让她措手不及。
难道这两人不仅仅是过节，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都怪谷军，不把话说清楚，早知道这样的情况，她不会找程晔帮忙。
有时，沉默也是种回答。
程晔目露寒光，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多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彻底爆发。
下一秒，杜葵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先是呆楞了一会，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话筒。
喃喃道：“再大的仇怨，也不该伤及无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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