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正式营业，一整个上午，事情基本就理顺了。
杜葵回家美美地泡了个澡。
镜子里小脸红扑扑、水嫩嫩的，脸上的疤痕明显淡了不少，这效果，可以的。
回到房间，杜蔓正在做手工。
见杜葵头发还滴着水，拿过毛巾帮她仔细擦干，给她顺了顺头发。
“又剪了？怎么不留留。”
“先短着吧，方便。”
“我看看，你是不是长高了？”
杜葵看看裤腿，应该是长高了一点点，可还是太慢，她考虑是不是要下点猛药了。
——
第二日一早，杜葵正在吃早饭，院外响起敲门声。
杜蔓去开门，见是那日来给送行李的人。
“我来接杜葵。”
“哦，进来吧。”杜蔓说完就转头快步向客厅走去。
“小葵，有人找你。”
“谁啊？”
“来接你的。”
话音刚落，程晔走了进来。
杜葵没想到他会这么早过来，“好早，吃早饭了么？”
她才刚吃早饭，衣服都没换呢。
程晔看了看杜葵身上那粉蓝色的睡衣，她好像很喜欢蓝色，不同的蓝她穿着都好看。
小姑娘头发比昨天短了些，一边掖在耳后，她耳朵长得圆润饱满，莹白如玉透着微微的粉，细白修长的颈项，精致眉眼，确实是个美人。
美人？
程晔眉头微蹙，谷军这个禽兽把他都给带跑偏了。
程晔不着痕迹移开视线，道：“还没。”
“那一起吧。”杜葵起身给程晔盛了碗粥。
餐桌上只有白粥小菜，主食是鸡蛋薄饼和馒头。
杜葵夹了块鸡蛋薄饼，这是她教杜蔓做的，鸡蛋、面粉、胡萝卜摊成的饼，软香软香的。
程晔夹块尝了尝，对那软绵绵的口感不怎么能欣赏，喝了碗粥加一个馒头，就放下了碗筷。
程晔的饭量，杜葵可是见识过的，这早餐八成不合他胃口，毕竟程家的早餐可是非常硬核，花样种类繁多。
杜葵早上一般没什么胃口，吃两块就饱了，将碗筷收到厨房，对程晔道：“稍等，我去换下衣服。”
程晔：“时间还早，不急。”
杜葵：“……”
不急他来这么早干嘛。
见杜葵上楼，杜蔓也匆忙收了碗，跟了上去，她可不要和这人在楼下待着。
进屋关好门，杜蔓才开口问道：“这人是谁？上次就是他送你回来的？”这两人貌似很熟稔的样子。
杜葵点头：“对啊，病人家属，怎么了？”
杜蔓皱眉道：“到底什么人啊？看着就让人发怵。”
“啊？有么？”她怎么没觉得，程晔不过是严肃话少，但人还不错。
——
杜葵收好东西下楼，程晔已经等在院子里。
见她下来，抬了抬下颔问道：“那是什么？”
杜葵顺着他视线看去，回道：“哦，制药房，临时的。”
程晔眉头微蹙，这庭院逼仄，屋内家具装修陈旧，还有眼前这明显就是仓库。
部队条件也谈不上多好，平日出任务更艰苦的条件也不是没有过，他也没觉得如何。
可一想到小丫头平日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她还是更适合待在程家老宅。
杜葵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精挑细选的房子，里里外外嫌了个遍。
“走吧。”程晔接过杜葵手里的行李，问道：“就这些？”
“嗯。”没打算待太久，是以只带了几件衣服。
杜蔓将杜葵送到门口，叮嘱道：“你路上小心点。”有些不放心地瞟了程晔一眼，小声道：“听话些。”
杜葵：“……”
听话？听谁的话？程晔的么？
杜葵有些好笑，杜蔓是真的很怵程晔。
程晔感受到身后人的注视，转回身看着杜葵问道：“怎么了？”
杜葵总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他太严肃吓到杜蔓了，“没什么。”
这人离着这么近，她只能仰头看他，脖子好酸，“你好高。”
程晔身高腿长，长得也极好，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只不过很少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大多数人只觉得他气势极盛，不怒自威，哪里还敢细打量。
就像杜蔓一样，见了两次也只觉得他气势骇人，至于他长的是圆是扁，压根就没看清。
程晔看着身高刚及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整个人细条条的，想到她那小猫似的饭量，说道：“多吃多锻炼，还能长长。”这样忙碌奔波，吃不好住不好，又怎么会长得好。
——
谷军百无聊赖的在车上等着。
心里不住吐槽，接个人而已，这么半天，难道小丫头还没起？老大要从被窝里挖人不成。
老大最近可真是够闲的，大雨天的让他开十几个小时送车，原以为是有什么紧急任务，结果可倒好，在这边耗几天，根本屁事没有。
这一来一回的，感情就是为了送人回来考试，他就想不通了，什么考试这么了不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谷军正在心里琢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眼角余光就瞥见，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向这边走来。
程晔手中提着个小行李箱，上前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杜葵手脚并用爬上了车，程晔将行李放后备厢里，才从另一侧上了后座。
“开车。”
程晔一开口，谷军下意识地踩下油门，车开出去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
刚刚老大是给人拎行李了吧，给人开车门了有没有，他没出现幻觉吧。
这两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种……默契，对，就是默契。
后视镜里，谷军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审视，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到底什么原因，老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那眼神让杜葵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忍不住开口道：“生命只有一次，很宝贵，麻烦你专心开车。”
此话一出，谷军感到后背凉凉的，后视镜里，程晔冷冷地看着自己，谷军脖子一缩，老实开车。
没了视线骚扰，一路安稳，杜葵坐长途就容易犯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来时天气恶劣，回时阳光普照。
一上午过去，杜葵又回到了程家老宅。
王婶早做好一桌菜，见几人回来，忙张罗着开席。
程欣记挂着杜葵的考试，问道：“小葵，考试还顺利么？”
杜葵点头：“还不错。”
袁世杰听了很高兴，“那就好，说什么时候出成绩了么？”
杜葵摇头：“这个没问。”
文瑾瑜：“今年题难度很大，你确定你可以？”他是后来看到王婶收整的那些试卷，才知道杜葵是回去参加特招生考试。
他对这边情况不十分了解，出于好奇，打了几个电话问了问，自然就都清楚了。
程晔看向杜葵，她考完试就和没事人一样，忙开店的事，他也就没问。
想读书也不是只有特招这一条路，那边环境实在一般，考不上也不是件坏事，正好趁机换个地方。
杜葵：“发榜就知道了。”
考完试太多人问过她同样问题，她说考的不错貌似没什么人信，后来她发现大家问这个只是为了表示关心，给予安慰，所以她拒绝深聊，都统一回复等发榜。
看她这样，程欣误以为杜葵考的不好，想想道：“小葵，你想去国外读书么？”
杜葵疑惑地看向程欣，她没听错吧，出国？好好的她干嘛要出国？
程欣接着道：“是这样的，等瑾瑜病好些，我打算带他出国。”
程晔眉头微蹙：“是文家来烦你们了？”看来之前的教训太轻了。
程欣叹气：“嗯，打了几次电话，说要过来看瑾瑜。”
两人离婚，文向南被赶出军区大院这事哪里瞒得住。
离婚这事一出，自然有落井下石的，很快，文向南就因为生活问题被踢出外交部，方中平也给送走了，文家二老得知这都是程晔做的，找不到他人，就打电话给程欣，各种卖惨恳求，让她烦不胜烦。
程晔声音冷沉：“这件事我来处理。”
程欣摇头：“倒也不是因为他们，主要是想换一个环境。”
程晔看向文瑾瑜：“想好了？”
文瑾瑜点头，他也想让母亲换个环境，如果他身体康健，也许留在国内参军是个捷径，现在么，出国读书对他而言也不错。
留在这里，他总会下意识的事事依赖小舅，换个环境，他才有可能成长。
程晔沉吟半晌才道：“好，常家那边我会打个招呼，你们过去也有个照应。”
想了想又道：“小葵换个学习环境也好，附中就不错。”
此言一出，满桌皆静。
谷军大脑在飞速运转，老大这什么意思，不同意杜葵跟着一起出国，要安排她进附中？是这个意思么？
可他不是最烦走门路、搞特权，附中虽好，可不是谁都能进。
袁世杰没想太多，只单纯觉得附中不错，“小葵，如果你的目标是医大，去京市读中学更便利。”
杜葵无语，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安排自己的学业，她有自己的打算好么。
“不用麻烦了，出国也好，京市也好，我暂时都不考虑。”自己的家在那里，换个地方，家人怎么办。
再者她考完试转头不去，不等于把吴怀和闻校长给诓了么。
程晔抬眼看了看杜葵，见她态度坚决，说了句“好，知道了”，便没再提转学的事。
谷军：“……”
老大向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程晔发话，这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文瑾瑜非常不能理解，主动找杜葵又说了出国的事情。
程欣想让杜葵跟着出国，一是因为杜葵确实救了文瑾瑜，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再者有她在，瑾瑜有个什么灾病的也不怕。
文瑾瑜知道母亲的意思，他对杜葵感觉挺复杂的，最初是讨厌，后来是有些怵她，可她师徒二人救了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心里还是很佩服感激她的。
所以程欣提出这事时，他并没有反对，国外人生地不熟，多个人结伴也不错。
可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会是小舅，而杜葵本身对这事也不怎么感冒。
怎么说呢，就好像你都已经将对方默认是同伴，对方却突然放鸽子的感觉。
——
三楼书房。
谷军看着坐在书桌前的程晔，问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
晚上？
谷军疑惑：“为什么不是中午？”
第二天一早归队，晚上走，那不就是要开夜车，虽然开夜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早点走不行么，为什么要赶晚上？老大这是属猫头鹰的么。
“晚上凉快。”
谷军：“……”
这么敷衍的么，现在才五月，白天也不热啊。
“老大，我不理解啊，你看出国读书挺好的一件事，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我不是同意了。”
“我是说杜葵。”
“哦，她自己不愿意。”显然不是很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那是因为你先说了不同意，人家哪里还好意思说想去。
“你看杜葵要跟着去，能照顾瑾瑜不说，两人还能做个伴。”
“作伴？”程晔眉头拧了起来，不似刚刚那样随意，语气中带着浓浓不悦，“谁和谁作伴？”
这不明知故问么。
谷军：“杜葵和瑾瑜啊，大姐未必就没这个意思，你想想两人一起读书学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程晔：“……滚。”
谷军不敢再撩拨，乖乖滚出了书房。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大半夜送车，却被丢下。瑾瑜病情都已经稳定，还要在这里耗到最后一天。
非要去家里接人，还附中就挺好。
……
所以，到底谁才是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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