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从后面蹬蹬地跑下楼梯,苏菁和吴小双对着谢辞一声长叹,她二人早就看呆了,哪里还顾得上去为难段灵儿。

    眼睁睁看着段灵儿冲下楼梯,接着那两个英俊少年也风一般地跟了下去。

    苏菁见心上人离开,又是不舍,又是无可奈何,赶着谢辞喊:“谢辞哥哥,你别走呀,我这里有好吃的点心。”

    谢辞没有理她,而是跟着段灵儿一溜烟下了楼。

    转头对跟在自己后面的宋彦道:“我有些事跟她说,宋彦你先去前面转转,若是看见了银楼你就进去,去给你心上人挑东西,我一会儿就来。”

    宋彦见谢辞如此打发自己,顿时有些犹豫,自己一个大男人进首饰铺子已经很难为情了,说好陪自己的谢辞好像又要中途溜走,这可不行。

    “我就在前面等你,你快点说,别跑了啊。”

    “废话,我答应你了陪你去就陪你去,啰嗦什么!”

    段灵儿走出酒栈,看着薛筝消失的背影,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是晌午,不能和这小子在这浪费时间。

    “谢了。”段灵儿轻轻念了一句,转身准备走。

    谢辞站在酒栈台阶上瞪了瞪眼睛:“这就完了?三条人命呢!”

    段灵儿眉头一蹙。

    她自然是知道这恩情不好推脱,可是此时实在不想与他多有来往,正想如何摆脱了他才好的时候,就听见谢辞在自己身后开了口。

    “段……”谢辞刚想叫住段灵儿,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看见段灵儿有些着急地一抬手想阻止自己。

    但是背对着他的段灵儿这一抬手,好巧不巧地,就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段灵儿一愣了,想回头看看是打到了什么……

    一回头,她眼睛就被一只手挡住了,谢辞非常好听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感在耳边响起:“我没事。”

    段灵儿顿时领悟到了些什么,一张脸瞬间与后面的谢辞的脸一样红。

    回头提着裙子,就准备往街那边跑,什么都已经顾不上了。

    却被谢辞一把拉住。

    谢辞虽说已经十三岁了,但此时嗓子发干,满面通红,干咳了一声,也不敢看段灵儿,声音小小的道:“我就想问问你这脸是怎么弄的?想你教给我。”

    “你学这个干嘛?”

    “有时候去探案子可以用到……”

    二人正没计较,段灵儿眼角处余光一闪,眼神看向右前方的地上。

    一个布包遗漏在墙角暗处。

    谢辞顺着段灵儿眼睛看去,只见一个挑着油担子的汉子抢先一步,弯腰将那布包捡了起来。

    那汉子捡起布包,打开来一看,直叫白花花的闪瞎了眼睛。

    谢辞也看到那布包里的银子,皱了皱眉。

    “阿辞,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宋彦跺脚喊了一声。

    谢辞下巴抬了抬,向着汉子离去的背影:“虽说劝人拾金不昧是件难事,但我看那布包里的银子不少,遗失之人一旦发现自己丢了银子必然是十分着急,那汉子捡了失物,我跟去看看。他交给官府最好,若是私藏回家,我便想办法劝他交给衙门,物归原主。”

    宋彦愣了愣,接着点点头:“你如今倒越来越有个捕快样了。”

    谢辞心系那汉子,也顾不上和段灵儿继续说话,向段灵儿正色道:“我走了。”

    说着一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和宋彦一起快速地跟了上去。

    段灵儿手上的软绵感似乎还在指尖,她耳朵烧得厉害,胡乱摇摇头,嘴上念着不认识不认识,脚步加快走起来。

    自己才不要认识这瘟神,自己重生一世,知道谢辞将来会是个狠人,自己却想在这一世平平安安过日子。

    看来以后得倍加小心远远躲了他,千万不要和他沾染上任何关系。

    段灵儿站住了脚,面前的古董铺子便是她要去的地方。

    铺子门脸上镌刻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段”,告诉所有人这是段家的产业。

    段天涯专门做皇家采买生意,生意遍布九州,与整个九州相比,他自然是顾不上亲自经营扬州弹丸之地的这几个店铺,于是便安排了下人来看管生意。

    扬州这里的生意本是交给段天涯曾经的副手来经营看管,但是后来副手不知怎么猛地病重,大大小的事物便渐渐落在了在店中做工的小苏氏娘家人手中。

    因着苏家与段家是姻亲,段天涯又很少管扬州的事物,扬州这里大小生意,最终都成了小苏氏一脉的钱袋子。

    小苏氏的大哥苏勇仗着姑表妹是段氏京城大夫人,亲妹又掌管段氏杨府中馈,做事做人既狂妄又霸道。

    对段府生意也多是龌龊,中饱私囊。

    段灵儿第一次出门,也没有携带任何段府的证明物件,外面生意的工人下人们,自然也不认识她。

    段灵儿看了一眼【稽古斋】的烫金匾额,抬脚进门。

    古董店是一个特殊的行当,从门面的装饰到店堂的摆设,都讲究一个典雅古朴。

    段家的稽古斋,门楣上悬着段天涯亲自题写的店名,一副紫檀木雕镌的楹联,立即抬高了铺子的身价。

    铺子内的古董搁架上,青铜器、金银器、瓷器、玉器摆放妥当,墙上又挂着各个朝代各位名家的字画、碑帖,可谓是满眼奇物,各种珍玩不一而足。

    段灵儿跨进门的同时,一个年轻男子正急匆匆从门里出去,与她擦身而过。

    这男子回头,炉台上陈列着翡翠鼻烟壶与象牙观音像,旁边便是段灵儿匆匆擦过的发尖。

    余光里是段灵儿右边一面的清丽侧脸,愣了愣。

    刚想说话,耳边只听见远远一声:“韵之……长风!”

    顾长风顿了顿脚,顾不上回头再看一眼段灵儿,他快速地出了店门,向街口喊他的那个穿浅红色衣裳的女子快步走去。

    段灵儿也听见这声“韵之”,面色一顿。

    她迅速地回头,只看见顾长风的背影。

    “是他吗……?”段灵儿心抖了一下,前世的自己从记事起,就与邻居家的顾家兄长玩的甚好,但是七岁那年顾家整家搬走再无音讯,直到自己成了梁国太后,还经常想起自己年幼时的那段日子。

    想起自己的那个青梅竹马。

    段灵儿神情恍惚了一下,直到铺子下人唤了她一声:“客官。”她才回过神。

    “这位姑娘,你想要买些什么?”问话的下人是个小伙子,眼神里透着精明,上上下下打量了段灵儿一眼,认为是个富家姑娘,但实在是年幼了些,估计购买力不强。

    再看她的脸,半边毁容,心里的嫌弃就更盛,那嫌弃的神色自眼中也显露出来。

    下人抿了抿唇,对面前的段灵儿微微躬腰,就算是鞠了个躬,又问一句:“姑娘想收藏哪方面的古玩?”

    段灵儿倒是毫不在意对方法怠慢,自己踱着脚慢慢地在这扬州最大的古董铺子里转了起来。

    下人跟着段灵儿和安娘转了一圈,也不见段灵儿开口,实在是不耐烦了,口气不善道:“姑娘到底想要些什么?我们家东西都是冼练心神的赏雅珍品,价钱自然也是实打实的高昂,若是你想买些平时穿戴的,不如去后街的银楼,那银楼也是我家掌柜的开的……”

    “你家掌柜的可姓段?我们姑娘……”安娘看下人对姑娘不敬,很是气愤,本想说出自家姑娘名号吓一吓那下人,让他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小看了眼前的真主子。

    谁知那下人笑道:“我家掌柜姓苏。”

    段灵儿心下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我们段家的产业,成了你们苏家的了?

    是她话不出口,脸上也看不出分毫,依旧是一副孩童模样,向安娘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讲话,看向那下人:“姓苏?”

    下人傲气答道:“西街苏府二爷,便是我家掌柜。”

    段灵儿点点头,像是这答话无关紧要,她指了指身侧半个小臂长短的古董花瓶:“这个花瓶倒是精巧好看,是个什么来头?可是撂跤货?”

    那下人一听段灵儿说出撂跤货三个字,立即脸上多了份正经,看来这小姑娘还是懂得一二的,说不定是代自己父母出来采买也未可知。

    撂跤货指真假混杂的古董,至于真假需要客人自己辨别。

    但是段天涯的古董铺子始终只卖真货的名声九州皆知,店铺里是不准有撂跤货的。

    下人摇头道:“我们这里哪会有撂跤货,都是十足的真古董。姑娘你看光不错,这个花瓶虽小,却是从梁国水运过来的孤品,它乃是梁国雍和年间的皇宫古董,据说是梁国先皇后的爱物,价值不菲。”

    “哦?”

    段灵儿瞥了一眼下人,走上前去细细摸了摸那花瓶。

    这黄玉青云花瓶,本有一对,是从自己做梁国王爷侧妃,到做梁国太后,都始终安安稳稳摆放在自己的房中的贵物,什么时候流落到大周来了?

    而且论质地,论花纹,都与真品云泥之别,无法比拟。

    看样子是有人认为大周没有人见过梁国珍宝,所以弄来鱼目混珠。

    “这花瓶价值几何?”段灵儿挑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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