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钺胡说八道的后果是,燕长微真派人去把军司处把他的罚银交了。

    去时卫临没在,军司处的人莫名其妙,不过在听说是他们燕北王府的人自知犯了宵令,主动来讨罚时,另一位负责人还是把银子收下了。

    虽然只是三两,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是不?

    此后几日,林钺就安生了不少。

    其实也就只是不出门闲逛而已。

    至于在这四方庭院里……他依旧如同往日那般横行霸道。

    “高点!高点!”

    “往左!往左!”

    “长宁公子,你别拽我……我快撑不住了……”

    “哎呀!哎呀……”

    随着几声呼天抢地的哀嚎声,那燕子形状的风筝从晴空中摇摇欲坠,最后落到某地。

    林樾带着几名小厮风风火火的穿过长廊,边走边碎念不断:

    “让你往左你偏要往右!你看看,现在还好了吧!”

    被他迁怒的那名小厮小声道:“明明是你一直来拽我的手,不然我也不会……”

    林樾脚步猛的一停,转过头,恶狠狠地威胁他道:“你说什么!?”

    小厮肩膀一缩,嘿嘿笑道:“没……没什么。”

    敢怒不敢言。

    谁教这人正得他家世子殿下的“恩宠”呢?

    不仅吃喝都在一起,甚至还同住同寝…

    说他是个普通侍卫,谁信?

    林樾“哼”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行了,大家散开,刚刚我明明看到风筝是往这掉了。”他又说。

    一群人呜啦啦的散开,搜寻半天,一无所获。

    “奇了,明明是……”说着,目光落到那堵高高的围墙上,老虎旗帜在墙头耀武扬威,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小厮似是看穿了他的打算,上前劝道:“那边可是西南的府邸,长宁公子你可不能冲动啊。”

    林樾道:“那风筝怎么办?”

    小厮道:“一个风筝罢了,莫说现在还不确定可真真切切的落到了那边,就是确实落到那边了……我们在买一个,这也就几个铜板的事。”

    林樾:“可是……”

    另一人也劝道:“没什么可是的,实在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去给别人留下话柄。”

    “对啊,西南王府与我们燕北一向不和,若我们过去讨要,想必他们也是不会给的!”

    几名小厮你一句我一句的,纷纷都是表示出要直接舍了那只风筝的意思。

    林樾插不上话,急了,脱口而出:“可是那是你们家世子殿下亲手给我画的啊!”

    “咦?”

    “啊?”

    “这……”

    “那……”

    一听方才大家一起玩耍的那只风筝原是殿下亲手所制后,现在谁也笑不出来了。

    这下倒是没人敢说这只是“几个铜板”的事了。

    把风筝线弄断了的那名小厮战战兢兢道:“这……这下怎么办?”

    林樾眼神幽幽,摸着下巴:“没事……看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弄回来就行。”

    林樾说的神不知鬼不觉,起初进行的确实很顺利,他也找到了风筝,在草丛里。

    只是去捡的时候,一只整好飞到他嘴里的草虫扰乱了他完美计划。

    “呕……呸呸呸!”

    一通惊天动地的干呕过后,虫子没呕出来,倒把薛凡呕出来了。

    不!

    是把薛凡惊扰了出来。

    “谁在那里?”

    林樾一怔,情急之下,他一溜烟儿的上墙就翻回了隔壁。

    薛凡追了过来。

    有些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有些人,三秋不见,也只如一日。

    比如,薛凡对林樾。

    光是一个背影,就能恨的他牙痒痒。

    薛凡道:“何不敢转过背来?”

    林樾怔住片刻,继而又想起自己如今早已换了张面孔,薛凡不一定能认出自己。

    于是,他慢慢转过身来,头也不抬,招呼着身旁一群吓呆着的小厮,一群人呼啦啦地对薛凡赔不是。

    林钺惶恐道:“小人是燕北王府的小厮,方才小人有只风筝落到此地……无奈之下才不得不越墙而过……不想,却扰了薛世子的清净。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你……”薛凡指着他:“抬起头来。”

    林樾慢慢抬头,看清彼此后,二人皆是一惊。

    薛凡惊的是自己认错了。

    这人并不是他当年的死对头。

    也对,当年长翼山山崩,那人尸骨无存,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林樾惊的是,当年那个胖团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古人诚不欺我!正是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少时圆乎乎的薛凡,数年不见,仅变得魁梧不凡,相貌堂堂。

    哪里还见半点往日肥硕的影子。

    他站在那里,俯视着自己,不言不语,就已是威压临头。

    林樾瑟缩着身子,乍一看,有点羸弱的样子。

    薛凡看着他,忽然嗤笑一下。

    “小厮?”薛凡开口满是怀疑,意味深长道:“哪家小厮穿云锦所制的衣物……”

    林樾打着哈哈道:“燕北常年胜仗,倒是还挺宽裕的……”

    他身边那几个穿着普通衣料的小厮:“……”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凡一副,你把我当白痴吗?

    “信口雌黄!听闻燕世子身边有个男宠甚的宠爱,此人……”薛凡鄙视的往他身上扫了一眼,继续嫌弃道:“想来就是你了吧。”

    林樾:“……真不是我。”

    那是唐久,跟我长宁没有关系。

    再者……

    男宠?

    不过几日,唐久的身份已经从世子妃沦落到男宠了吗?

    这可不行!

    他得好好稳固稳固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再者,记得从前薛凡这厮可是出了名的厌恶男风之流,今日若是能顺便恶心到他……岂不快哉!?

    说干就干!

    林樾抬眼,可怜且柔弱道:“在下可不是世子的男宠,在下与世子……”

    薛凡果然上当,不气:“你还想狡辩?”

    林樾摇头,真情实意地道:“薛世子错怪了,在下的意思是……在下的意思是我与世子乃是天定的良缘,世子从未将我视为男宠看待,而是亲口把我比喻成与他携手共度余生的良人……”

    “住口!”薛凡听不下去了,“谁稀罕听你们这些违背人伦之事!”

    林樾捂嘴作惊讶状:“你怎么能这么说……”

    “住口!”

    “嘤嘤嘤。”

    薛凡:“!!!”

    见薛凡脸色越来越青,林樾忍笑忍得都要吐了,记得从前在国子监时,这人除了同自己最不对付之外,另外一个最是被他嫌弃的人就是那个有“假太监”称号的赵三公子赵谦。

    薛凡对其的嫌弃人尽皆知,从不遮掩一星半点。

    想到西南王府与赵家的联姻,林樾暗道:或许当年的薛凡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他最看不上赵谦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小舅子。

    哈哈,真是有趣,有趣。

    无话间,燕长微带着鼓山问询赶来。

    他俩身边带还有另外一人。

    见燕北的家仆与薛凡两相对持,鼓山眉头蹙起,不悦道:“都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做事。”

    “是……”

    一群人应着声音散开。。

    林钺也松了口气。

    燕长微沉声道:“过来。”

    唤的谁,众人都不言而喻。

    林樾“哦”了一下,乖乖走过去,站好。

    其余小厮径自退下。

    而后,燕长微才往薛凡看去。

    “薛世子?”他似乎对薛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感到意外。

    薛凡微微一怔,片刻。

    “燕世子。”薛凡不冷不热的回了一礼,而后朝他身边那一直面带浅笑的男子,拱手道:“小王问宁王殿下安。”

    宇文星仪莞尔一笑。

    按年纪来说,宁王比他们都年长几岁,因此和他们说话他素来都是语气可亲。

    “数年不见,薛世子越发英勇魁梧了。”

    听了这声夸奖,薛凡桀骜一笑,然后与林樾并肩而立的燕长微身上看了一眼,话里有话:“宁王殿下说笑了,本殿只是体态康健,谈不上英勇之说。”

    不知为何,林樾就是有替体态不是那么康健的燕长微感觉被内涵到。

    果然。

    薛凡这厢长同文星辰话语几句,就又慢悠悠去同燕长微说话。

    薛凡道:“燕世子,六年不见,你身体可还康健?”

    燕长微身体如何,薛凡又怎会不知?如今故意问出这个问题,倒不是真关心他,而是存了心的恶心人。

    毕竟打蛇打七寸,对上这个自小便被世人赞誉为皎皎君子的燕北世子,除了讽他体弱病娇之外,饶是薛凡也挑不出他什么错来。

    薛凡这态度,林樾倒没觉出不对来。

    同窗八年,他知道薛凡此人最是自诩不凡,生平他最恨的被别人比下去!

    说来薛凡也算能文能武的可期之才,综合实力强,但单论他就不行了。

    就比如,武课上有自己压他一头,文课他也比不过燕长微。

    故而他一直将自己和燕长微作为假想敌。

    林樾暗道:这厮还真是小家子气,刺激一个“命不久矣”的人都算什么本事?

    正当他想帮燕长微怼回去时,谁知燕长微居然开口了。

    “与你无关。”

    林樾:“哈?”

    时时刻刻都恨不能将克己复礼这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的燕长微居然也会说这种失礼的话?

    不止林未扬,薛凡也被堵的一怔。

    以他的个性如何能认输?

    果然,他脸色一沉,不气道:“是与我无关,我也不过担忧燕老将军后继无人罢了!”

    这话一出,便是宁王这种谦谦君子脸色也顿时不太好了。

    “薛世子……”

    正当他要开口规束几句薛凡时,就被人接茬打断了话头。

    “哎呀!”林樾叹声道:“宁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薛世子一般见识了,毕竟”他挤了挤眼。

    冷不丁的,薛凡隐隐约约不好。

    果然这猜测一出,就见这男宠话音一转,接茬道:“薛世子不具眼力,不会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你!”

    “哎哎哎,薛世子你别动怒啊,我这可是在替你说话呢!不然宁王殿下该说你了。”

    薛凡气的眉心直跳,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我说话?”

    林樾很是费解的看着他,略显苦恼:“又问?我先前不是才告诉你了吗?怎么才这会功夫你就忘记了,你莫不是年纪轻轻就患了痴呆不成?”

    薛凡大怒:“你给我住口!”

    林未扬掏了掏耳朵:“小点声,小点声,吵到我没事,吵到这些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吧!”

    薛凡怒气腾腾的盯着他,似要用眼神将他碎尸万段。

    林樾才不怕他,继续道:“好了,话题回到刚才。我说……薛世子,燕老将军后继有没有人关你什么事?人之短处,要曲为弥缝,如暴而扬之,是以短攻短。这道理当年先生曾教过你,你莫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薛凡哆哆嗦嗦的手指着他:“你!”

    “我什么我!”林樾再次抢过话头,伸出手指,指了回去。

    怒骂道:“你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闲事!燕北局势轮的到你这个西南世子插手?莫非你想弃薛改燕不成?啧啧啧!”他连连摇头,叹声道:“这倒有点难,毕竟燕家满门绝色,你这样的”

    实在不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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