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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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逾明听见有液体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 是一声重重的闷响。
挟持他的男人已经被刺穿了脖颈,仅有一小片皮肤还连接着,几乎等同于斩首。
男人倒在血泊中, 身子轻轻地抽搐两下, 再也不动了。
浓烈的血腥味蹿了上来。
那只捂住他眼睛的手指却没有腥甜的铁血味, 而是染着她平时最爱的香甜糖果香,就好像……与那血腥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一种很割裂的感觉。
她的一手的动作那么温暖, 另一只手,却在做着杀人的营生。
她唇角弯弯, 笑得十分温柔,但光影一转,又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一侧浸在黑暗里, 一侧又活在阳光下。
白逾明处在混沌的震惊里, 久久没有动作。
他听见旁边传来脚步声鼓掌声, 和熟悉的赞叹声。
“啧啧啧, 我还以为对方人一多,你会应接不暇呢, 毕竟看不见东西。”
郑舒然一边鼓掌一边带人走了过来。
他挥挥手,叫手下的人去清扫混乱的现场。
“你们几个,把这儿清理一下, 可以请老爷子过来了,就说多亏了时小姐,事情圆满解决。”
说完, 他还拿手帕掩了掩口鼻。
这血腥味够冲的。
他已经好些年没闻到过这么冲的血气了, 熏得他脑壳不舒服。
真是年纪大了,没有二十出头那会能受得住这些了。
时浅渡反手把刀丢给郑舒然:“把刀给我擦干净。”
郑舒然连忙接住:“嘁,又指使我。”
嘴上这么说, 动作却不含糊,立刻认认真真地擦起刀来。
就时浅渡这种一个人抵一只队伍的实力,他可不敢多废话什么。
他给自己的跟班小李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呢,把钱给时小姐吧。”
“是,是,时小姐,请您过目……不对,呸呸呸,我人傻,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小李以前纯粹是看老大的面子,才对时浅渡客客气气的。
这回被吓得恨不得当场磕两个头以表忠心。
“我就直接收下了,谅你们也不敢骗我。”
时浅渡把东西揣进怀里,缓缓地松开了白逾明。
刚发现白逾明过来的时候,她有些意外。
毕竟她没想过让白逾明看到太多黑暗的东西,希望他能一直活在简单的世界里。
继而,也有些高兴。
这傻小子明知道危险,却还是为了她而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陷入危险也没有丝毫恐惧。
不管需不需要,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
她想听白逾明说两句好话,便调侃地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就这么担心她的呀?
白逾明一愣,一时之间不明白这是质问还是什么,便如实答道:“小玉出来买东西,听说这边打起来了,您可能被卷进码头的纷争里,我们都不放心,所以……”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口。
继而神色复杂地轻笑了一声:“您好像也不需要我们担心。”
越说心里就堵的越厉害,很难受。
有一种被人狠狠欺瞒了的感觉。
但跟被王春欺瞒了不同,时小姐没有对他不利,反而是在背后用这种方式……赚钱。
他说家里怎么从不缺钱呢,明明他吃药的花销那么大。
心头浮出了一股罪恶感,好像是他推着时小姐走上了这条道路。
同时也觉得失落,因为他隐隐地意识到——
时小姐根本就不需要他。
不需要他的关心,不需要他的搀扶,不需要他的陪伴照顾,更不需要他以命偿还什么恩情。
从前他所尽力做的那一切,他能做的、力所能及的所有事情……
在时小姐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笑话。
就,挺可笑的。
有巡捕房的动手,把地上的尸体抬走,经过他们两人身旁。
“在您眼里,我挺傻的吧。”
白逾明从善意的欺瞒中脱身而出,那种委屈和深深的无力感弄得他疲惫极了。
他苦涩地扯扯唇角:“也是,我本就挺傻的,不用您觉得。”
他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欺瞒而充满怒火,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愤怒没有,倒是心中酸酸涩涩的,像是被一只大掌反复地掐揉,又酸又痛。
时小姐,压根就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
他于时小姐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别说是报恩了,就是存在的必要性都没有。
撞破了这么个秘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时小姐会怪他多事还是嫌他不听话地乱窜?
“你是挺傻的。”
白逾明抿抿唇,撇头向一旁。
他瞧着有点生气。
也不知是在气别人还是在气自己。
“我知道,您不用再这么提醒我。”
反正,时小姐身怀绝技,他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他忧心忡忡地跑过来,确实没必要。
傻透了。
就跟王春说的一样,时小姐现在觉得他有趣,把他当块宝,他又有什么分量能叫时小姐一直把他放在眼里呢?
早晚有一天,他得卷铺盖走人,跟时小姐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可他不想。
时浅渡见他犯倔,好笑又无奈地叹了一声,牵住白逾明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
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傻乎乎地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出事我可是要难过的。”
白逾明睁大双眼,顺着她的力道,伏在她的身上。
他感觉到那只捂过他双眼的干干净净的手揽住他的腰身,轻轻地安抚几下。
那一瞬,有什么从心里钻了出来,弄得他浑身酸软无比。
“您……您担心我。”
“倒也没有很担心,谁叫我实力太强不允许掉链子呢。”时浅渡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我能护你周全啊。”
她伸手,把白逾明散落在额前的发往旁边扫了扫。
“行了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
郑舒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叼在嘴上点着了火。
他深吸一下,缓缓地吐了口气。
“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等老爷子过来就提前离开咯?”
有外人在场,时浅渡没多做什么小动作,只是拍了拍白逾明的肩膀。
她点点头:“嗯,我们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再单找我。”
郑舒然摆摆手:“行吧,我得在这儿等着老爷子,小李,你开车送他们回去。”
“是!老大,保证把时小姐和白先生安全送回去!”
小李一本正经地立了个正。
他扭头看向时浅渡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你们请吧。”
“嗯。”
时浅渡应了一声,牵着白逾明便走。
结果转身抬脚就踢在了地上凸出来的木架上。
“砰”的一声响。
她磕到小脚趾,疼得嘴里“嘶——”地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好几秒。
诡异地站在原地没动。
“……”
“内个……我什么都没看见。”郑舒然捂脸,“小李,这乌漆嘛黑的,常人都看不清脚下情况,你还不快去给时小姐引路?!”
小李慌慌张张往前走:“是是是,是我做得不周到。”
白逾明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笑憋了回去。
他不知道时小姐是故意逗大家放松精神还是什么,总之他确实开心了一小下。
这是不是说明……时小姐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需要他的?
“还笑。”
时浅渡听到身旁人的憋笑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正常走路跟她与人打架时不同,打架的时候,她一脚就能把眼前这玩意给踢飞踢碎,平常里却不会一直绷着劲儿发威,所以没少磕磕碰碰。
她冲白逾明扬扬头,懒洋洋笑道:“你背我呗。”
“……啊,好的。”
白逾明微怔后,背对时浅渡弯下了腰。
时浅渡冲郑舒然伸手:“有水吗?”
郑舒然心说他上哪随身带着水啊。
他正自己靠在一边抽烟,闻言把烟在地上碾灭了火。
“过来个人,去弄水来!”
“是,马上就来!”
远处有人应声,不过一分钟,就有人一路连蹿带跑地来到几人面前,手里拿着个水壶:“水来了!”
“我洗洗手。”
时浅渡用干净的水把执剑的右手上溅到的血渍洗干净,又甩了甩手。
她接过郑舒然擦干净的拐杖,趴在白逾明身上,侧头在他耳畔满是笑意地开口道:“怎么说也别弄脏了我家白老板啊。”
白逾明被说得直害臊。
挺正常的一句话,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后背传来温热,时浅渡的下巴就搭在他的颈窝,一呼一吸之间,吹得他耳畔发痒。
偶尔颠簸两下,那对薄薄的唇会轻蹭过他的脖颈。
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以为时小姐会这么……亲吻下来。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微妙地驻足一瞬,又回过神来继续往车边走。
时浅渡感觉到他的喉结滚动,猫在他身上直笑。
她还故意地往白逾明耳边吹了吹风:“刚怎么停了?”
“……您别闹我了。”
白逾明猛地顿住脚步,有点重地闷声道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这跟他往日犯倔时的样子很像,又有一点点不同。
似乎心事重重的。
这人真是太认真了,一点儿也逗不得。
时浅渡撇撇唇,又问:“生气了?”
白逾明眉头轻敛,摇了摇头,挺直白地道歉:“没有,是我自个儿的问题,没控制住语气,冲撞了您,对不住。”
他一直是这样,说话有一股走江湖的腔调。
客客气气的,守着礼数。
直到最近这半个来月,他才在时浅渡面前活分起来些,不再那么明显地拘着礼数,有时候还会开上一嘴玩笑,慢慢地亲昵起来。
这会儿,就跟一下子又活回去了似的。
时浅渡想了想,问:“是我一直瞒着你我跟谢会长的交易,你不高兴了?”
也是,一直把人蒙在鼓里好像不太好,骗了他挺久的。
不过也不算骗吧,只不过是没坦白罢了。
白逾明摇摇头:“没有,那是您的事,我没权利过问什么,您也没必要事事都跟我说明白。”
时浅渡分析了一下他的语气和情绪,觉得话里没假。
“那……是看我杀人,不喜欢?觉得失望了?”
白逾明一个正直得跟个小傻子似的,肯定不喜欢杀人越货的行当吧。
不过……
要是他觉得治嗓子的钱是这么来的,让他感到羞愧、甚至妄图斥责她之类的话,那就是妥妥的白眼狼了。
“也没有。”
白逾明回的干净利落,没犹豫。
他字字清晰道:“您要不是为了我,也不至于跟家里有了矛盾,被您父亲断了经济来源;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有那么大开销请大夫开药,就算是那些人的冤魂要血债血偿,那冤有头债有主,也应该报复到我头上来,跟您没关系。纵使多少人说您不好,我也资格那么说。”
“呵,你这人,确实是够傻的,哪儿有人把血债往自己身上抗的?”时浅渡在他耳畔叹了一声,“那为什么不高兴,跟我说说。”
“……”
白逾明沉默了一阵。
到了郑舒然的车旁,他把时浅渡放了下来。
这时候才道:“有些事我得想想,明天早晨告诉您,您看成吗?”
他的视线落在眼前人的脸上,只停顿一瞬,又很快离开了。
有些不敢看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
时浅渡知道他从来都没有花花肠子,也不知道隐瞒或者欺骗。
瞧瞧,就连没想明白的事,都得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还没想好。
傻乎乎的,笨蛋。
“今天你能因为担心我而孤身犯险找过来,我其实还挺高兴的,不管我需不需要,至少你有这份心,也有这个胆量。”她摸摸白逾明的头,“累了吧,上车,咱早点回去休息。”
从码头一直到家里,白逾明很沉默。
他手指轻轻地握在一块儿,望着窗外的繁华灯火走神的厉害。
小李被这安静诡异的气氛搞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把他们放在家门口之后,飞一样地开车离开了,半秒都没敢多呆。
“小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小玉穿过花园跑了过来,瞧见时浅渡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巡捕房死缠烂打了半天,对方都告诉她这件事没法管,又说他们巡捕房到了下班的时间了,硬是推着她把她给赶出了巡捕房。
时浅渡摆摆手,没在意:“我没事,时间不早了,我洗个澡就睡觉。”
“好,那我去给您准备热水。”
小玉麻利地干活去了。
时浅渡又对白逾明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我收拾收拾就休息。”
白逾明打过招呼,就回房间去了。
他早早地洗漱上床休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为什么不高兴?
他是对时小姐对自己的隐瞒有所不满,被人瞒着总是不好受的。
但让他心情低落又忍不住犯倔的不是这个,而是……
他直到发现自己对时小姐全无用处,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好像喜欢上时小姐了。
他更希望自己是个对时小姐来说有用的人,可以有理由留在她身边,不只是为了报恩。
他喜欢她的亲近,所以过去这些天,他尽管嘴上不赞同,却从来没有向从前被人示好时那样主动地拉开距离,而是经常凑到时小姐身边,跟她没完没了地说话。
看到时小姐懒洋洋笑看着他的样子,就开心得不得了。
就连此时此刻,他幻想到那双冲他笑的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弯弯嘴角。
他真想永远永远地赔在时小姐身边。
可时小姐的身份家庭摆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她家人都不会认同他这么个落魄戏子。
时小姐也……应当值得更好的。
找个门当户对的优秀青年,而不是向他这样要什么没什么,就连学都没上过的穷酸下九流。
何况时小姐对他,应该也不是那种喜欢吧。
最多就是喜欢他的戏,觉得他有趣,觉得他……傻乎乎的。
这样,才会关注他一阵。
从前,他对时小姐没有那种心思,或者说他没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所以他可以在外人面前问心无愧地呵斥反驳回去。
可往后呢?
他这人不会撒谎,感情这种事,在外人面前更是瞒不住。
总不能带着这样龌龊的心思觊觎着时小姐,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况且时小姐根本也不需要他。
时小姐可以自己处理好一切事情。
他只有赖着对方的份。
然后,被外人说得满是污言秽语,还耽误了时小姐。
时小姐长大了,也会厌恶这段模糊不清的情感和不堪的往事吧。
他不想这样。
……
白逾明瞪眼瞪到了大天亮,眼眶微微发青。
然后一大早就起床了。
他是个行动派,每回都是说一不二地就开始行动。
当断则断,是他一贯的作风。
就像当初跟王春厉声一刀两断一样。
时浅渡还没醒来的时候,他就收拾好了自己在这个家里仅有的一点东西。
然后打理干净自己,来到时浅渡面前请辞。
时浅渡刚刚洗漱完换好衣服,正打算出门吃早饭呢,就听见白逾明认认真真地敲响了她的房门:“时小姐,昨天的事,我想明白了。”
她意外地眨眨眼,心说这一根筋的家伙,不会想了一晚上吧?
“进来吧。”
白逾明走进房间,直接轻轻地跪在地上,像从前给师父磕头一样给她磕了个头。
他深吸两口气,嘴里早就准备好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人,心脏便一点点地快速鼓动起来,那种欢愉无可比拟。
不想走,不想离开时小姐。
果决了二十多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说句话是那么艰难的事情。
但不能不说啊,时小姐助他互他,他怎好意思抱着那种拙劣的心思留下来呢。
他用力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下了狠手,疼得自己直咬牙。
这才顺顺利利张开了嘴:“时小姐,救命之恩与再造之恩,我不敢忘也不会忘,本以为留在这儿能帮衬到您,昨天才明白,我对您全无用处。既然这样,我想了一晚,如果一直留在您这儿,恐怕还会影响到您,不如向您请辞,我自己去找些活儿干,待日后赚到了银钱,必定数倍数十倍地偿还于您。”
他没敢提起自己心悦对方的事,怕牵扯出什么事端。
像他这样不入流的人,还是少说些会影响时小姐的话比较好。
“所以……请您应了我的辞别吧。”
话音落下,他嘴唇有些打颤。
心中所想竟然是——
希望时小姐能厉声驳回他的请求,顺便骂他几句没良心。
时浅渡本来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听这话直起了身子。
她挑眉:“你想离开我?”
白逾明搭在大腿上的手指一紧。
时小姐老是这样,话里让人觉得有两分暧昧,说得他好像……
真的与时小姐在一起过似的。
他垂下脑袋,板板正正地开口:“我是觉得,我现在这样,已经不适合留在您身边做事了。”
说完,又觉得这话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别有深意。
他顿了两秒,又补充道:“您样样都出色,我也帮不上您什么,留在这儿还不够给您添乱的呢,您说是吧?”
“我没觉得你添乱,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时浅渡抿抿薄唇,没细想,故意逗他道,“还是你这嗓子眼见着越来越好了,药方子什么的全都知道了,再加上昨天的事,就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想要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用费心思去猜,只要激将两句,这人准自己把实话给说出来。
白逾明快速否认:“绝不是这样!您信我,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混蛋。”
他急切地想要解释自己请辞的原因,不想被时浅渡误会。
“噢。”时浅渡知道他上钩了,笑问,“既然不会忘恩负义,那为什么不适合在我身边做事了?”
“我……”
白逾明开了个头,少有的有些犹豫。
“先别跪着了。”
时浅渡俯身,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她温声道:“坐这儿说吧。”
白逾明手指一颤。
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于是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人死死地握住。
也不知怎的,他眼眶蓦的一红,那股子犟劲儿又上来了。
犯倔地一点点扒开时浅渡的手指。
时小姐太好了,对他温和,什么时候都向着他、护着他。
他念时小姐的好,更倾慕于她。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恩将仇报,对时小姐生出那样的心思,也不能这么磨蹭下去,发展出一段会让时小姐这般光鲜亮丽的人蒙羞一辈子的……污糟的感情。
“时小姐,您对我好,对您来说可能就如您所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与我亲近,可能就是一时觉得有趣,或者……恕我冒昧,可能是您从前在女校很少碰到男人,又恰巧遇见我,会有一点年少时朦胧的好感,但……”
他说话间多了几分鼻音,嗓子比往日稍微哑了一点儿。
“那些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却可能……生出来男女之情,您能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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