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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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跟着吧?”
沈青立在一处不引人注目的阴影里, 双手负在身后,回头扫了眼小福子。
他今天穿的相对朴素,走在街上,不太容易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小福子跟在后面, 仔细地四下看了一遍, 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 才回道:“没人,大人请放心, 不会叫人发现的。”
“嗯。”沈青应了一声, “不会有人多嘴秃噜出去,叫时小将军知道吧?”
他一边说,一边快步从后门上了茶楼,进了一间雅间。
小福子答:“这回是小的自己联系安排的, 没经别人的手, 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沈青没在回他,站在软座旁,垂眸看着雅间里的俊美男子。
“你就是杨公子?”
“正是,大人请坐吧。”杨公子起身迎了一步。
沈青跟小福子确认过眼神后, 冲他摆了摆手:“你出去吧,盯着点外面,本官独自跟杨公子讨教即可。”
小福子很快就出去关上了门。
他从手上拨下来一枚价值不菲的扳指, 放在桌上,缓缓往前一推。
“这算是订金, 你说得若是有用,后面本官重重有赏。”说话间,他脸上的表情缓缓地冷下来些许,一掀眼皮, 满眼凉意,“可你若是嘴上没个把门的,那你住在城西害了病的老母……呵,本官也说不好会落得个什么结局。”
杨公子喉咙滚了滚。
在风云之所混了那么久,定力还是有的。
他淡定的将那扳指收到自己怀里:“大人放心,今天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
“嗯,那就开始吧。”
小福子得了话之后,便出门去候着了。
他站在门前,双手拢在一块儿,脑袋微微垂着,不四处胡乱张望,引人注目。
雅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细碎的讲话声,声音不大,他听不清大概说了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定是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题。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有点儿心疼沈青。
他家大人,怎么就走到了同男/妓取经这么一步了呢?
在他这个外人看来,时小将军对大人哪哪都好,压根就没有移情别恋的念头啊,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对大人有过半点嫌弃。
大人那么聪慧的人,怎么就……自己一头撞进死胡同了呢?
他脑子里胡乱想着,约莫过了一刻钟,一双鞋出现在了他面前——
好像在哪见过,而且是经常见到。
他惊讶的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时、时小将军……!”他没忍住低呼,“您怎么来这儿了?”
“想来了就来了。”
时浅渡风一般从他身边走过去。
小福子想拦,慌乱之中死死地抓住了时浅渡的手腕。
他这个做下人的,头一回这么大胆。
“时小将军,大人他……”
他鼻头突然一酸,为自家大人感到说不出的难过,但这种难过和时小将军关系不大,不是时小将军的错。
“大人好面子,您这回,要不……先别进去了吧?”
他声音是梗着的,叫人听着怪难受。
时浅渡顿了片刻,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不进去,然后叫他以后还来么?”
说罢,她越过小福子的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不待里面的人看清楚,她就用外袍一把将那位陌生公子的脑袋蒙住,免得对方认出自己。接着给小福子使了个眼神,叫他把人给拉出去。
不出三秒钟,“砰”的关门声传来,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你……”
沈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的。
有那么几秒钟,他眼神慌乱,不敢去直视时浅渡的脸。
她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小福子不是说,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么!
被发现了,这下该怎么办?
好在见过风浪,他压了压惊,缓声开口:“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
时浅渡反问,直接走到沈青身旁,一手撑住桌子,一手撑着他身后的椅背,俯身下来。
她凑到沈青耳畔,轻声开口:“大人今天这是来做什么?”
沈青怎么可能愿意说实话。
他故意反唇相讥,想要把话题扯开:“本官做什么,现在是还需要跟时小将军你汇报么?”
“噢,背着我跟堂子里的头牌私下见面……”时浅渡眯起双眼,声音很低,逐渐变得凉薄,“大人现在这是开始好男风了?没想到大人话说得那么好听,移情别恋的速度倒是一点不慢。”
“本官没有……!”
沈青猛地回头,答得慌忙。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喉咙哽了哽。
他忽而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眼下的情况。
万一真叫时浅渡误会了,就在这聊掰了可怎么办。
可实情他也说不出口。
“本官跟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他紧着说了一句,又放缓了语调,“怎么,你不信本官么?”
表面上佯装生气,实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浅渡的表情。
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紧张得不行,生怕瞧见一张嗤笑着的脸。
时浅渡板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青。
她扯扯嘴角,捉住他的下巴,缓缓地抬起了他的脸。
“大人你说,我会不会相信?”
沈青的喉咙滚了滚,呼吸渐渐变得紧促,脸色苍白。
别不信他啊。
他会有此番举动,都是为了讨好她啊。
他突然觉得委屈。
又委屈又惶恐。
“你要是不信,就当是本官……”好心喂了狗了吧。
以他一直以来的性子,定是要那么说的。
可他怕说完,就彻底的完了。
眼眶突然一酸。
他不想离开她,一点也不。
他接受不了。
发觉自己眼眶开始发烫,他想别过脸去,却因为捉着他下巴那只手,而没法动作。
这下,更觉得委屈了。
时浅渡从前总是对他很好,这样掐着他的下巴,限制他的动作更是少之又少。
这是拿他当嫌犯了还是怎样!
他不过就是跟堂子里的人见了一面,就要怀疑他、就要这么对他么?
还是说,时浅渡就是故意挑事,想借着这茬跟他分开!
想到这儿,他胸膛快速起伏了好几下,想立刻逃离这里。
“你松开,本官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但我有话想跟大人说。”
时浅渡没松开。
她见沈青这下真有点急了,终于不再故意逗弄他,回到了正题上。
这话在沈青耳朵里不太一样。
他一愣,继而嘲弄地扯了下唇角。
“你说吧。”
左不过就是……厌弃了他呗。
找个理由甩掉他呗。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亏他还想着,多学点儿伺候人的法子……
他觉得很难堪。
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丑。
他扬着脸,眼皮往下半瞌着,长睫遮挡住了才浮出的淡淡水光。
那张有了点儿岁月痕迹的脸上无悲无喜,活活像是个面临死刑的犯人。
“大人,你刚刚跟那位公子都学了什么啊,不如也教教我?”
“……”
沈青又是一愣,两人干巴巴地对视几秒,良久无言。
“所以,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账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纯纯的就是故意吓唬本官?!”
他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脑袋顶差点儿给烧着了。
也不光是火气,他还害羞——
他来这儿跟小官学那些端不上台面的东西,竟是叫时浅渡给知道了!
又气又羞,又羞又愤,整个人气得恨不得给时浅渡一巴掌。
真要打人吧,他又不舍得,就只能怒瞪着眼前人干生气。
一张白净的面容都羞愤得通红。
好啊,好啊。
明明……
明明知道他是找法子想尽办法讨好这人,这人却!
他刚才都快要难过死了!
时浅渡一副调皮捣蛋成功了的样子,笑得贱嗖嗖的不正经。
她连忙把沈青往怀里搂,双臂环着他的腰轻轻地晃动。
嘴里也跟着好声哄着:“我怎么可能不信大人呢?大人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沈青这火气没法立刻降下去,狠狠地磨了磨牙:“本官说的你爱信不信,反正以后你的话,本官是一丁点儿都不想信了!”
故意气他,故意吓唬他,故意逗弄他……
这小混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个没骨气的人吗?
刚才他差点就又哭出来了,去她姑奶奶的,他啊,早晚得让这小混蛋给气死了!
“真的吗?”
时浅渡安抚地轻吻在他耳廓和下颚上,又慢慢地往那说了狠话的薄唇上转移过去,捉着他的唇亲了亲,模模糊糊地开口说着哄人的话。
“我最喜欢大人了,大人不信么?”
“……本官不信你这骗人的屁话。”
沈青的语气顿时好了不少。
他最喜欢听时浅渡说喜欢他,每天都听上几遍,能让他安心不少。
“那大人怎么才信呢?”
时浅渡又从他的唇上转移到了微凸的喉结,张开牙齿,轻轻地咬了几下。
接着,又暧昧地亲了亲。
沈青顺着她的动作,微仰起头,喉结快速滚动。
就这么着,被时浅渡手脚并用,轻轻一按,就推倒在了椅子上。
时浅渡低低地笑:“大人不愿意教我也没关系,不过……大人以后想学什么,也别找堂子里的人了,直接问我吧。”她捧起沈青的脸,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肯定毫无保留地教给大人,还能帮大人亲自示范,跟大人……一·起·实·践。”
沈青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说的画面,脸色“腾”一下子红得透顶。
他禁不住调戏,“你你你”了好几声:“大姑娘家的,净知道些污言秽语!”
“我以为大人喜欢听这些。”
时浅渡双手撑在沈青腰侧的椅子上,跟沈青平视着。
她弯弯唇角:“去大人府上一起实践?”
“……混账,现在还是白天!”
……
沈青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在时浅渡的怀里醒来了。
刚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每天都数着数。
一天两天三天,生怕哪天突然就断了,时浅渡就不要他了。
后来,日子太多了,他记不过来了。
过去那些日子,方小公子一点点儿长大,把时家老爷子当成自己亲祖父一样的敬重孝顺,时常能逗得老爷子笑意盈盈。
时间久了,看着小公子长大成人,跟时家人亲如一家,时老爷子也释怀了。
逢年过节,家里有个孩子,热闹得很。
现在,过去的小团子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身手高强的小少爷。
从小在宫里养成的安稳性子让他善于分析,而跟时浅渡这种不正经的人混了数年,性格中又多了几分灵活,两者相辅相成,倒是合适。
他跟时浅渡上过几回战场,次次都能立功,跟时浅渡当年一样,成了京中有名的少年将军。
回京后,他在兵部领了个有实权的官职,日后大有可为。
当然,前来提亲的人,快要把门槛都踏破了,俨然成了京城里的香饽饽。
至于时浅渡,除了带兵打仗,在京城中时,从来就没领过什么要职。
小徒弟长大后,她就更清闲了。
每天做完些简单的差事,就开始看话本、听戏,偶尔兴致来了,还提笔作作画,总之,清闲得像是告老还乡的老人。
好多年过去了,她真的从来都没找别人,也从来不曾想要过孩子,更不会因为孩子而后悔些什么。
沈青时常觉得如梦似幻。
是他,一个断了根的阉人,得到了她的全部宠爱。
她永远不会厌弃他,永远都会疼他爱他。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时浅渡宠坏了。
他扯了扯被子,给睡梦中的人盖得更严实了一点儿。
不想这么一动,时浅渡皱皱眉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定定地看了沈青两眼,忽然哑声笑道:“大人,我梦见你又去堂子里找人学功夫了。”
“……”
沈青被笑得耳根发红。
他板起脸:“不准再提这事儿。”
“好好好。”
时浅渡懒洋洋地往前拱了拱,双臂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一捞,就抱住了沈青的腰身。
她习惯性地亲亲沈青的唇角:“大人永远不用那么讨好我,真要再那么做,我也是会跟大人生气的。”
“唔。”
沈青轻哼了一声。
时间久了,他对于这种亲昵非但没有厌倦,反而更加享受了。
扶在他后腰上的手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整个人都软下来,继而贪恋地纠缠上去。
不仅仅在心里依恋着她,身体也一样依恋。
他离不开她,一点儿都不行。
他喜欢跟时浅渡索取,喜欢瞧她坦然又心疼地看着他陈年的疤痕,喜欢她用手抚遍他的腌臜和卑贱,也抚平他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时浅渡在他腰上戳了一下:“大人,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嗯?”沈青回过神来,别开脸,语气淡淡却意有所指,“不是你不需要本官讨好,而是你自身……懂的太多了。”
懂的多到压根就不需要他去找小官来讨教。
“……”
时浅渡眨眨眼睛,怔了一秒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顿时笑出了声音,脑袋扎在了沈青的颈窝里,蹭了蹭。
“懂的多不好吗?”
“……”
这回换沈青沉默了。
说到这种话题,他还是会有些害臊,尽管俩人在一块儿真是什么荒唐的法子都折腾过了。有时兴头上不觉得,事后冷不丁地回想起来,能让他在皇上面前当差时,都止不住地脸红口干。
真是个小混账,自己不学好也便罢了,还带着他一块儿不干正经事。
而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时浅渡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懂那么多?
难不成她在外出征时,跟手底下那些兵,聊的就是这种事??
他不太好意思问,问了时浅渡也不直说。
弄得他说气也不是,说醋也不是。
安静了好久,他翻了个身,突然发现自己发丝之中,竟然埋了一根白发。
虽然只是一根,但也让他一愣,感受到了久违的危机感。
他抿抿唇,凑到时浅渡耳畔:“本官老了……”可你还年轻。
没回他这样低落落地说话,时浅渡总会给他亲亲抱抱地好好安抚一通。
这回,时浅渡缓缓地掀开睡眼朦胧的眼睛——
刚才安静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她睡意又爬上来了,困得睁不开眼。
“大人不老。”她懒洋洋地胡乱抬腿伸手,大腿直接圈在了沈青的身上,胳膊也把他搂了个正着,低声嘟哝道,“大人养得又香又软,哪儿老了……?”
沈青被她说得,羞意猛地蹿上了脑门。
“你、你怎么总说这种淫词秽语?”
“别动。”时浅渡往旁边挤了挤,倚在他身上,“让我抱着再睡会。”
“……”
沈青立马不再动弹了,敛敛神色,眉宇间越发柔软。
别说是抱上一会儿,抱一辈子也行啊。
他只跟她。
只给她这么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世界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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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小世界是落魄的阳光抑郁症大学生x女霸总
男主外表对人阳光灿烂,干净温和,但独处时很容易崩溃(尤其是喜欢上阿时之后),心里很依赖很依赖,但因为自卑不敢说出来
感谢在2022-04-10 23:58:58~2022-04-11 23:2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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