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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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是个不敢把自己内心明确表现出来的人。
他想着, 保持着现在这中态度与相处模式,若是哪天时浅渡离开他了,他还能故作轻松地说上一句——他从来也没怎么在乎过,玩玩而已, 不必当真。
所以他从来不主动。
就像此时此刻, 他瞌着双眼, 不经意似是,用修长漂亮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腰。
时浅渡了然, 往沈青那边一靠, 双臂就缠上了他的腰。
她调侃道:“大人这么勾我,我可是会忍不住的。”
沈青才不承认:“……胡言乱语。”
他怎么就“勾”时浅渡了?
最多就是……放出去个信号罢了。
他原本端坐在车里,被人揽上腰后,缓缓地放松了身子, 让自己轻轻靠在温暖的怀抱里。
他喜欢被人拥住的感觉, 也喜欢落在耳畔的低哑好听的声音。
这些总是让他心尖轻颤,软绵绵的,涌出一股微妙的情绪,想要永远跟眼前人纠缠在一块儿, 越腻味越好。
“说起来……前面碰上了事,大人就这么端坐在马车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青掀起眼皮, 淡淡看过去:“已经有时小将军迫不及待地出手,帮世子稳定了局面, 还需本官做什么?想必用不了半刻钟,队伍就能重新启程了吧。”
他还是没能说好话。
也不知是怎么了,总之一看时浅渡那张脸,他常说的那些讨好人的话, 就全说不出来了。
他斜眼睨视着时浅渡,观察她脸上的神情,瞧瞧是否有不悦。
时浅渡把下巴搭在沈青的颈窝处,淘气地往他脖颈上吹着热气:“我那哪儿是帮世子稳定局面,是帮大人才对,大人可不能胡乱吃醋,冤枉了我,不然……”
沈青扬扬眉头:“不然?”
还要把他怎么样不成。
“不然我可是要惩罚大人的。”
时浅渡轻笑着,一扬头,薄唇就碰上了沈青的耳朵。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沈青的呼吸一窒,继而比方才沉了一点儿。
许是从来不喜欢有人碰他的缘故,沈青浑身上下都很敏感,被人一碰便忍不住往回缩。
“你……”
沈青才开口,声音变被另外一道清朗的声音盖了过去:“沈大人,我同刘大人商议,让一位大夫与其他两人留下来先帮这里受伤或者害病的灾民们简单医治,其余人先行赶往灾区,让他们三位结束后再跟上队伍,不知沈大人觉得这样处理是否妥当?”
韩亦弛说完,还大咧咧地撩起车帘。
车帘撩开了一个角,就被沈青猛地按了回去。
他耳尖赤红,面上多了些羞恼:“妥当是妥当,只是往后请世子不要随意掀本官的车帘。”
韩亦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觉得沈青好像有点生气,可没懂为什么。
他搔了搔头,只当是宫里出来的人都有这等癖好吧。
“对了,沈大人,一直没见着时兄,听人说是往这边来了,沈大人可有瞧见他?”
“……”
沈青猛地抓住了故意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喉结滚了滚,压着嗓说道:“没瞧见。”
他暗暗瞪了时浅渡一眼,却换来了一个极其不正经的笑容。
待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他才松了口气,手指在时浅渡手上一拍,“啪”的一声轻响。
“一点儿正形都没有,就这么想叫别人发现了?”
时浅渡点点头,直白地承认道:“发现了也好啊,叫别人知道大人是我的,有我罩着大人,省的总有人想对大人不利。”
沈青微怔,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他是真的不太明白,自己有哪里好,值得时浅渡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说得……他都快信以为真,好像这样的日子能长久下去。
“哼,真要让旁的人知道了,恐怕你都要成为那帮子言官口诛笔伐的对象,说不准还会传出本官勾结你时小将军,控制禁军妄图谋反的闲话来。”他收回视线,言语淡淡的,“就算没传出那等污蔑之言,单单是跟本官扯上关系……时小将军,你们家世代忠良,怕是也丢不起这人。”
“世代忠良怎么了,还不是要……断在我这一代。”时浅渡没当回事,说得轻巧,“在我对外顶替了故去兄长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应当知道这个结果。”
说到这,沈青沉默了。
他想,时浅渡总要恢复女子身份的吧。
时家如今就这么一个独苗,肯定要会恢复身份,然后选个合适的人选入赘时家,又或者是嫁人后抱个男孩回到时家养。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选择他这样没了中的阉人。
时浅渡如今年纪不小了,此番回京找了个轻松的职位,恐怕正是家里的安排吧。
她会嫁人,会和别的男人生孩子……
他怎么办呢。
或许只能如同外室一般,等她有时间时,避人耳目地见上一面。
不对,应是待她真与其他男子同房后……便再也不愿见他。
这段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回忆,于她来说,大抵只是日后想要拼死忘记的耻辱。
眼角不由自主地湿濡了些。
沈青淡淡道:“本官累了。”
他别过脸到一旁,不让时浅渡发现他的异样。
时浅渡敲了敲马车,隔着一层木板对驾车的小福子说道:“小福子,你去告诉世子,不用等我,我随后会跟上队伍。”
小福子早就知道她在里面,没什么可惊讶的,乖乖应声:“是,小的这就去。”
吩咐完小福子,时浅渡调整了姿势,拍拍自己的肩膀:“大人,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没等着沈青回话,她强硬地拉着沈青,让人倚在自己身上。
像那日从戏楼回沈青府上时一样,叫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沈青没反抗,顺着她的力道靠了过去。
他心里乱成一团,哪里睡得着。
就只能闭上双眼,掩盖了眼角的湿濡,然后放缓呼吸,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赈灾队伍很快就重新启程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驶去。
他说不清过了多久,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气息接近了自己,接着,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他险些惊呼出声音——
实在没能想到,时浅渡竟会在他“睡着”时偷吻他!
他脑子一乱,没能控制住本能的反应,张开唇,轻轻地回吻一下。
时浅渡一顿,笑道:“大人竟然装睡骗我。”
“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沈青被人拆穿也依然冷静,直起了身子,“要不是本官睡得轻,指不定要被你在睡梦中怎么轻薄呢。”
“这么说来,倒是我对不起大人咯?”
“不然呢?难不成是本官逼迫你,叫你在本官睡着时偷亲的?”
“那——”
时浅渡拉长了声音。
沈青还等着她斗嘴的后话,却突然又被亲了好几下。
“反正轻薄了一次也是轻薄,那不如多多轻薄几次。”时浅渡笑得十分得意,还冲着沈青扬了扬眉头,“你说是不是,大人?”
沈青面上泛红,嗔瞪她一眼:“青天白日的,成何体统。”
……都把他也带坏了。
……
时浅渡一共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告了三天的假,不能一直在外面浪。
沈青如今因为赈灾的事情,势头正盛,比从前更受皇上信任,赈灾之事又是头等大事,肯定不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长眼地对他动手。
所以,时浅渡同赈灾队伍随行了两日,就放心地与沈青分别了。
沈青面上不显,但心里一连失落了好几天。
他主动出京赈灾,就是为了躲开时浅渡,想要自己清净清净,平复一下心情。
谁想到时浅渡直接追了出来,还……唔,还跟他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先前又是他主动跟皇上提出,叫韩亦弛和刘大人共同负责赈灾,就算是他再受宠信,也没理由说让时浅渡加入,就随随便便添加了人选啊。
早知如此,他就留在京城了。
这下倒是好,不仅要跟时浅渡分别数月,还要在外奔波,每天坐马车四处颠簸。
回去也没办法提前回去,把他折腾个够呛。
除去失落,他也很怕这几个月时间里,生出什么变故。
京城有那么多世家公子,要是这期间,有人把时浅渡勾走了怎么办?
他没少这么想,这么担忧。
可是转念又一想吧,天命挡不住,真要是哪个公子能走进时浅渡的心里,那就算他们不分开这几个月,时浅渡该喜欢上别人还是会喜欢上。
他就在这中担忧和自我宽慰中来回来去地纠结。
只有写信,一封一封地写信送回京城,能让他感受到安心。
“沈大人,今日要不要一起用晚膳,顺便商议一下赈灾的事。”
韩亦弛坐在桌旁,冲沈青招了招手。
沈青不喜欢与他人同坐,忽而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硬生生地转了方向。
他撩了下衣袍,坐在桌前:“也好。”
灾情严重,刻不容缓。
几人边吃边谈,商议出了个大概,气氛才终于缓和了些,不再那么严肃。
韩亦弛喝了口先前一直没碰的酒,面带薄红地笑道:“今天白天已经很累了,二位大人晚上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到时候我这个小辈可没法跟皇上交代。”
“从前只听说世子好棋画戏文,没想到办起正事来也这般像模像样。”沈青浅饮一口茶水,“待灾情好转,回了京城,本官请世子看戏,世子不会不赏光吧?”
“沈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韩亦弛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说着说着,又想起了时浅渡。
他撇撇嘴:“说起来,上回我约时兄一起看戏,他临走时答应的好好的,可我等了他好长时间他都没来,直接放了我的鸽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真是的,要不是大人提起看戏,我差点都忘了!等回去我得好好找他算算账。”
沈青低垂着眼眸,状似无意般开口:“时小将军出身武将世家,也喜欢戏文么?本官还以为,那次在戏楼碰到你们二位,只是巧合。”
“沈大人,别看时兄是武将,但他懂的可多了,别管是诗词曲赋还是戏文棋画,他样样都能信手拈来,还能写得一手好字,就是让他去科举,那也肯定是金榜题名的主!要我说啊……时兄的字画比我的更有机会流传千古。”韩亦弛说着说着,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嗐,我真是样样都比不上时兄。”
“世子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沈青象征性地安慰一句,眉头轻敛着。
他对时浅渡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竟是不知道她还会那么多东西。
越发觉得自己无用,配不上对方。
“你们这样的人……应是会喜欢些古玩字画的吧?”
“时兄喜不喜欢我说不好,但我喜欢!”韩亦弛不满地鼓鼓腮帮子,“就是我爹现在都不给我银钱,就是碰上了喜欢的,也没有闲钱买下来。”
沈青眼眸闪了闪,心中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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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浅渡回京后,就日日地赖在禁军大营和戏楼里打发时间。
后来隔三差五的,她总是能收到东西。
都是沈青手底下的人送来的。
有时是上好难求的文房四宝,有时是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玩,有时是前朝画圣的真迹,还有时是做工精良、镶了昂贵珠宝的匕首……
总之,哪一样拿出来,不说是价值连城,也是样样都希贵罕有。
可以看出,这些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一连三个月,这样的礼物就没断过。
最初她收到礼物,心里是高兴的,然而越往后,她就越是多了两分担忧。
这些东西全都被她收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没怎么动。
没过几日,赈灾的队伍回京了。
回京时,正值巳时二刻,还未下朝。
沈青与韩亦弛、刘大人直接进宫面圣,呈报赈灾之事。
自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沈青的思绪就飞了。
他从未有哪一刻,像这次一样着急下朝。
结束了这一切,就能去禁军大营见时浅渡了。
三个月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他不敢隔得太久,基本没三四天就会写上一封信,并且附上一小匣的东西差人送回京城,以便让时浅渡隔三差五的就能记起他来。
时浅渡每次收了信,都会给他回信。
信上的话语简单明了,总是大大咧咧地直接调戏他,一点儿都不知道遮掩。
他很吃这套,每回看信都能看得他心跳加快,止不住欢喜。
不知道那些东西她喜不喜欢?
那么多宝贝,总有几样会是喜欢的吧。
脑海中想象出时浅渡收到东西时,眉眼带笑的模样,他的唇角一个劲儿地往上翘。
迫不及待地想听她说喜欢。
朝堂之上。
在韩亦弛述职结束之后,有一官员往中间横跨一步,俯身说道:“皇上,关于赈灾一行,臣有话不知是否当讲。”
孙正梧道:“有关赈灾,为何不讲?”
官员得了话,看向沈青,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皇上,沈大人受皇命监督赈灾事宜,严禁各府县官员贪污受贿,可沈大人本人……却在赈灾期间横征暴敛,知情受贿,望皇上明察!”
沈青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说,扯了扯唇角,当即撩起衣袍跪在地上。
这些酸儒们,果真是逮着空子就上。
不会真以为,这点小事能叫他受什么影响吧?
他俯身开口:“皇上。”
“报——”大殿门口的太监得了消息,冲皇上行了一礼,“皇上,禁军统领时小将军求见。”
孙正梧抬眼往外望了一眼,隐约能远远地瞧见时浅渡的身影。
这位小将军很少主动来宫里,一般都是他命人来,这次主动求见,想必是有要紧事。
他点了下头:“让他进来吧。”
不出一分钟,时浅渡便来到殿中。
身后跟着数名下属,每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将几箱东西全都放在了地上。
“参见皇上。”
几人一同跪下行礼。
孙正梧对这位战功赫赫又忠心耿耿的小将军印象很好,抬手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时浅渡起身,冲下属招招手:“都打开。”
沈青的眼皮跳了跳。
从见到那几个箱子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呼吸急促,薄唇轻颤。
双眸盯着那几个箱子,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死死握紧。
木箱被人缓缓打开。
里面的每一样东西,沈青都眼熟无比。
因为那正是经他的手送出去的。
他薄唇抽动了几下,无名的怒火窜上心头。
或许不仅仅是怒火,还有他自己难以意识到的强烈失落。
“皇上,依照律例,有官员失职不作为者,酿成重大后果的,罢免官职、抄没家产。”时浅渡语气平稳,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经沈大人严查,此次灾情中,共有七名官员过失重大,另有十三名官员有连带责任,理应抄没家产,贵重之物,送到京城,平价之物,当地变卖。这些便是查抄出的物件,沈大人特意嘱咐禁军稳妥运送到京城。”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折,双手捧着:“贵重之物的细目在此,请皇上过目。”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刚刚举报完的官员脸都青了。
孙正梧身边的贴身太监立刻过来取走了细目,奉了上去。
他翻了几页,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愉悦地大笑道:“好啊!沈青,你做得很好,朕重重有赏!”
沈青深深地扣身在地:“谢皇上,为皇上分忧,是奴才的本分。”
然而阴影之下,他的脸颊紧绷着,没有半点欣喜之情。
手指用力地按在地上,指甲发白。
“至于你……”孙正梧目光一凛,看向那个举报沈青的官员。
“皇上,臣冤枉啊!”官员连忙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
他本想喊冤,转念又一想,时小将军时国之栋梁,确实不太可能向着沈青这等人说话,这事实摆在眼前,皇上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调查。
莫非……真是他的情报是错的?
他紧张得说话都磕巴了:“臣……是臣误会了沈大人,请皇上责罚。”
“不查清事实就进行诬告,念你这次没有酿成大错,又是有功之臣,心系百姓,就罚俸半年,闭门思过吧。”孙正梧顿了顿,起身甩袖道,“退朝。”
官员俯身谢恩:“臣谢主隆恩。”
退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今天的事,沿着台阶而下。
“时小将军。”沈青叫住了时浅渡,“借一步说话。”
他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把时浅渡带到耳房中。
时浅渡关上门,几步就来到了沈青身边,懒洋洋笑道:“几个月不见,大人怎么还板着脸?”
“谁让你来的?”
沈青突然开口,语调平直,莫名有几分可怕。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有情绪狠狠压抑着,似乎很快就要爆发:“朝中的事不用你管,本官自有安排!谁让你胡乱掺和的?”
时浅渡正经了些:“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让皇上加倍信任于大人,难道不好吗?不然,就算大人有应对的法子,恐怕也不是万全之策吧。”
沈青的手指紧握成拳,细微地颤抖。
那些东西,都是他想尽了办法搜罗到手里,一样一样地经过精挑细选,送给时浅渡的。
他希望那些她能喜欢,希望她能喜欢他送的东西。
亏他还以为,那么些东西,总有几样能叫时浅渡展颜。
他送出去时,心里那么那么的期待,想看时浅渡欢喜地对他说:谢谢,我很喜欢。
这样,他才能有些安全感,好像自己对于时浅渡来说,也是有用处的。
他想给她些什么,他希望自己可以被她索取,希望她能够贪婪一些,想在他身上得到好处,银钱,珠宝,地位,什么都好。
只有被索取、被需要,才能说明他并非是一无是处。
可是!
那么多宝贝,她没有一样是喜欢的,全都直接列成册子,眼都不眨一下地充了国库。
他想,或许是他选的不够好,没能让她喜欢。
沈青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都不喜欢么?”
“大人。”时浅渡能察觉出他此时十分焦虑,“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本官明白了。”
沈青沉默了很久,负在身后的双手握紧又松开。
他避开时浅渡的眼睛,淡淡开口:“既然你不喜欢,以后本官会寻些别的。”
时浅渡无奈地摇摇头:“大人费心了,不过,不用大人想尽办法搜罗那些东西给我。”
常年穿梭于各中小世界,再古老、再有趣的东西她都见过。给她那些,还不如吃点好吃的或是在月色下溜溜弯。
她实在是不愿意沈青为了她而犯险,被人抓住了把柄,触怒皇上。
虽然无论如何,她都有实力保全沈青,不过,现在的生活平稳美好,保持住原样不是更好么?
她温声说道:“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值当大人冒着风险去寻,大人以后还是不要送了。”
“……!”
沈青心里一跳,脸色难看的很,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个巴掌。
不要身外之物……
权力,地位,银钱,珠宝,古玩……她都不要。
除此之外,他没有什么能给的了。
他只有那些能拿得出手。
一点儿都……不愿意要他的东西么。
心中被难言的失落所笼罩,狠狠地折磨着他。
他已经,把自己最好的都送出去了啊。
眉宇之间轻轻蹙着,积蓄着愁云。
沈青突然想,是不是这三个月之中发生了什么?
而把他送的所有东西捐了国库,是不是算是……拒绝他了?
他不敢继续细想,鼻尖一酸,情绪就快要绷不住。
背对着时浅渡,伸手指向门外。
“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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