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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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吃东西?”
穆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听起来并无恶意。
他把手放在食物上方,感觉到还有热气,便没有叫人端走。
秦砚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嘲讽地扯扯唇角:“殿下好吃好喝地把我养在私宅里, 嘴早就被养刁了, 你给我送的这些, 我才不稀罕吃。”
口吻是□□裸的炫耀。
他瞧见穆澄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不好看,轻笑了一声:“你爱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时浅渡如果因为其他事就改变自己的选择, 那她就不是时浅渡了。”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不会因为外力而改变的。
让时浅渡妥协?
没可能的。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殿下?”穆澄的不悦逐渐消失,好像又把胜算重新握回了手中,垂眸睨视着秦砚, “殿下很负责任, 是整个帝国的表率,儿女情长在责任大义与亲情面前,一文不值。”
秦砚不认同穆澄的看法。
他大概能猜出穆澄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却并不觉得对方能够成功——如果是时浅渡的话, 他想,一定做到两全其美。
“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呢?殿下她……两者都要。”他低低嗤笑一声,“不过你这么想很正常, 毕竟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你……!”
穆澄身边的小跟班咬牙切齿,抬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嘲讽少爷!”
“不能打。”穆澄脸色不好, 但还是伸手,及时拦住了跟班的动作。
“少爷!你这么嘲讽您,咱们直接断了他的腿!”跟班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秦砚的腿上,又慢慢地往上移动, “打他一顿给您出气,或者废了他的……让他没法跟殿下为帝国培育后代。”
“不行。”
穆澄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跟班的提议,好像从来不曾为这种想法心动。
他一直都是理智的,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一旦我伤害了他……”他注视着秦砚的目光变得复杂,“我和殿下就再也不可能了。”
伤害殿下在意的人,无异于把殿下往外推。
除非,他是真的想当这个覆灭帝国皇室的坏人,被民众咒骂,遗臭万年。
他缓缓地弯下腰,拉近了跟秦砚的距离。
眼前的男人眉目硬朗,鼻梁高挺,眉头总是紧紧地皱着,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皮肤不算白净,但皮肤状态还算可以,身上干干净净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
同样是木质香气,秦砚身上的跟他不同,相比他喜欢的温润干燥的味道,秦砚的更加辛辣,能够让人明显的感受到攻击性,好像浑身都带着刺。
跟秦砚本人的气质一样。
“殿下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
他像是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砚无疑是个粗鲁的平民,满口脏话,动作神态不羁,没有一点儿规矩。
而他从小得到了最好的教育,性格温和有礼,处事不惊,是所有贵族子弟学习的对象。
他才应该是最适合殿下的那个人啊。
他想不明白。
一点都不。
“嘁,感情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秦砚面上嚣张炫耀的神情落下去些许。倒不是怕刺激到穆澄,自己受到伤害,而是因为,他明白爱而不得的感受。
在不确认时浅渡真的喜欢自己之前,他疑神疑鬼,胡思乱想,痛苦不堪。
他想,穆澄此时此刻或许也是这样吧。
是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穆澄在心中念叨了一句。
“没关系,殿下喜欢你也没关系。”他浅浅地笑了起来,“殿下的合法伴侣……只能是我。”
他站在原地,沉沉地注视了秦砚半晌,转身离开。
“走吧,外面还有事情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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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浅渡注视着时管局系统界面半晌,关上了系统。
房间背景是圣埃宫,穆澄能够把秦砚关在圣埃宫里,说明他能控制圣埃宫的一切。
这么说来……
她双眼微眯,后背靠在椅背上转了个圈:“谢奉晨。”
谢奉晨很快推门而入:“殿下,你叫我。”
“嗯,今天你联系圣埃宫了吗?”时浅渡问道。
每天的战况战报,都要传送回圣埃宫一份,是由副官谢奉晨跟专员联系沟通的。
“联系过,只是……”谢奉晨犹豫片刻,还是像时浅渡实话实说道,“今天对方说话时有些吞吐,听起来不是很自在。”
“圣埃宫那边的安全,全部都依靠警卫队,没有其他人负责了吗?”
时浅渡突然问了个在谢奉晨看来,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谢奉晨心有疑惑,依然认真地回应:“是的,中心区域的安全都由警卫队负责,圣埃宫中原本由贵族子弟组成的皇室专属小队因为越发懒散差劲而被裁撤掉了,殿下一直想选拔平民创建专组,但一直被贵族们否定,就搁置了。”
“我知道了。”时浅渡了然。
帝国警卫队现在基本掌握在穆家人的手里啊,这事闹的。
她翘着二郎腿,吩咐道:“这边的事情尽快处理好,差不多了我们就启程回去,尽量能在……三天之内吧,让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
谢奉晨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些微妙,垂首应声。
他不敢多说些什么,怕一不小心就踩到雷。
总之,无论出什么事情,他只要相信殿下可以顺利解决就可以了,然后严格按照殿下的指使去做事,就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谢奉晨离开之后,时浅渡坐在旋转座椅上轻轻地转着身子,不认真也不太正经。
从刚才听到的信息中心可以知道,穆澄没有对谁动手的打算。
算他聪明。
可是就这么一个聪明又理智的人,却为了她做这些称不上理智的事情。
她不赞同穆澄的做法,也不喜欢跟她作对的人,但是……
或许是因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吧,此时此刻,她莫名觉得有些感慨。
对于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帝国贵族,应该怎么处置呢?
时浅渡摸摸下巴。
怎么处置,就看他本人识不识时务吧。
……
这天,圣埃宫比往常更加安静。
安静得有些诡异。
全副武装的军士和警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圣埃宫团团围住,“保护”得很好,就是一只苍蝇也没法逃出去飞进来。
明明是帝国的皇女殿下乘胜回来的日子,帝国却在戒严中,大大小小的街道中空无一人。
很多公民好奇地往窗外张望,可惜普通居民楼距离圣埃宫有一段距离,再怎么样也没法以肉眼看清究竟要发生什么事。
时浅渡乘坐的悬浮车落在圣埃宫外的停车场中。
她下车,不紧不慢地往圣埃宫走去。
谢奉晨向往常一样,跟在她身后一步有余的地方,望着面前的景象,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他看得见,整个帝国最有权势的贵族穆澄就亲卫的保护下,站在圣埃宫大门前的台阶上,注视着他们一步步地走去。
而本应前来迎接殿下归来的陛下和小皇子殿下却没有出现。
穆家这是……要造反了吗?
身为军人的忠诚让他心头冒火,对着穆澄怒目而视。
不管是陛下还是殿下,都对穆家很宽泛了,可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军士与警卫们大概早就被人训过话,没有对时浅渡举起手中的武器,而是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时浅渡走过去后,变立刻拦下了跟在后面的谢奉晨。
“殿下!”谢奉晨唤了一声,语气焦灼。
“没事,你在那里等着好了。”
时浅渡淡淡道,看起来就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她便走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草莓糖,拨开糖纸,把软糖丢尽了嘴里。
香甜的味道顺着味蕾传来,带来了愉悦。
不过她也没能走到穆澄身边,便被拦在了圣埃宫前面的广场上。
“祝贺殿下在荒星争夺战中胜利。”
穆澄温声开口,祝贺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点作伪。
“小事,不值一提。”时浅渡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我父母和弟弟,还有秦砚,都被关在圣埃宫了吧。”
穆澄微微一怔。
他的人报告说,殿下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回家,从星舰下来后,便立刻坐悬浮车到圣埃宫来了,可殿下竟然猜到秦砚也在圣埃宫。
那么……
他此举的目的,殿下恐怕也已经猜到了吧。
不愧是殿下,什么都逃不过殿下的眼睛。
“是,如殿下所见,圣埃宫已经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了,不过还请殿下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要取代殿下的意思,而是刚好相反,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支持殿下。”
他说得不急不缓,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深秋时节,手心已经冒出了汗来。
“殿下只需要在殿下官方的社交账号上,发布即将与我结成法定伴侣的消息,向帝国公民们进行公示,我的一切……便都是殿下的。”
时浅渡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她不喜欢被人威胁。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可生气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
她轻笑:“我讨厌被人威胁。”
“……”
穆澄的喉咙哽了一下,嘴唇抿了抿,努力保持着镇定和严肃。
他知道殿下讨厌被威胁,可直白地听到这句话,还是抑制不住地难受——殿下这相当于变相得在说“我讨厌你此时此刻的行为”,可以简化为“我讨厌你”。
只是到了之前那种境况,他除了控制住圣埃宫,又有什么办法才能成为殿下的法定伴侣呢?
他想,只要结成法定伴侣,他有权出现在殿下身边,理所应当地照料殿下、为殿下分忧……殿下早晚都会注意到他的。
时间久了,殿下当然会知道,还是身为贵族的他更适合自己。
“殿下,请吧。”
他回避了时浅渡的话,一伸手,他身边的小跟班便拿着一台光脑手环上前。
“我已经找人为殿下写好了简稿,殿下直接发布就可以。”
时浅渡突然察觉到一股视线,便顺着感觉看了过去。
没看到人,只看到一面玻璃。
圣埃宫有的房间是防窥玻璃,没法看到里面。
不过直觉告诉她,那个房间中,八成是秦砚或者父母弟弟。
于是她勾起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玻璃后面的秦砚怔了一下。
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倒是拿出来点本事啊!
穆澄那小子也一定是故意的,安排他在这个房间里,能够把外面发生的事看个一清二楚——他可以选择不看,但这种情况下,谁忍得住不看?
尽管他一直坚信,如果是时浅渡的话,一定能够两全其美地解决问题,可是真到了现场……
他越发紧张,怕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落入其他人手里,怕帝国真的被搅了个天翻地覆,更怕时浅渡不小心受到什么伤害。
刀剑无眼,那么多高精尖的新型武器,擦枪走火了怎么办?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喜欢费力气勾心斗角,想那些阴谋诡计吗?”
时浅渡扫了一眼穆澄跟班送上前来的东西,没有接。
“因为啊……”
穆澄登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脏狂跳。
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觉到一股微风吹来,耳畔的发丝随风而起,一股熟悉的草莓糖味道入侵到鼻息之间。
眼前的一切好似变成了慢动作,他睁大了双眼。
殿下站在了他的身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全都无济于事哦。”
事情猝然发生,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穆澄身边的手下全都瞪大着双眼往后退去,手里的武器纷纷指向了时浅渡。
穆澄的指尖在颤抖。
身上好像被巨石重重地压着,他几乎无法喘息。
如果殿下想的话,刚才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按倒在地,甚至是掐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以殿下常年在外征战的实力来说,掐死他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会这样?
他筹谋了很久,才做到在殿下离开主星期间,成为家族的掌权人,又控制住圣埃宫的一切。
本以为这样已经万无一失,即便无法立刻得到殿下的宠爱,也能顺理成章地结成合法伴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他只知道,自己鸡飞蛋打,不仅目的没有达成,还做出了叫殿下不悦的忤逆之举。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失败了。
拼死拼活,疯狂的举动只可能让殿下更加厌恶于他,所以决不能这么做。
让人冲着殿下扣下扳机?
不行的。
他不想伤害殿下,也不舍得伤害殿下,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扣动扳机,以殿下的伸手来说,恐怕最先死掉的是他。
能够保住性命,保住
头脑混乱的厉害,他喉咙滚了滚,当即转身,单膝跪地。
低垂着头,动作神情恭顺。
他张开薄唇,发出了干涩的声音:“殿下,穆澄爱慕殿下,思念成狂,犯下了错事……千错万错,都是穆澄的错,不知道能不能祈求殿下给穆澄一次悔过的机会,从此穆家只为殿下所用。”
他这么一动作,整个圣埃宫中的军士警卫全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有的人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好像听错了命令,秋日中,额头上蓦的冒出冷汗。
时浅渡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满意地点点头。
还算是蛮识时务的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语气平直,听不出什么态度。
伸手在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举在眼前。
她继续说道:“如果人头面朝上,我可以不计较这次的事,如果数字面朝上,你就去死。你觉得怎么样?”
穆澄不敢言他,顺着她说道:“全凭殿下决定。”
“很好,那让我们看看,你的运气怎么样。”
时浅渡也蹲在地上,扭头瞥了瞥穆澄苍白的脸色,玩味地轻笑一声。
穆澄的外貌无疑是很出众的,他五官精致、眉眼温柔,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就是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此时紧紧地绷着,冷汗从额头上顺着脸颊的弧度往下流。
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嘴唇和指尖在轻轻地颤抖。
除了穆澄不安,单膝跪在他们身边的几个近卫,也偷偷抬眼,努力去瞥硬币的情况。
穆澄如果能没事,他们这些听从穆家的人,最多也就是被记过问罚,还会在所属和军队编制上进行变动,总归是不至于性命不保。
可若是连穆澄都死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时浅渡拇指一抬,银色的硬币飞速旋转着飞向空中,又因为地心引力落回地面。
被她双手一合,硬币便被盖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她注视着穆澄的表情,看着永远沉稳淡定的青年紧张地攥紧拳头。
右手缓缓地打开,硬币一点点地露出来——
是人头面。
穆澄猛地松了口气,方寸之内,人们能清晰地听见他重重的喘息声。
仿佛浑身上下的力气全都在刚刚被掏空,他险些跌倒在地。
“感谢殿下,穆澄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让殿下失望。”
他说得艰难。
从今往后,他也彻底失去了殿下。
“嗯。”时浅渡应了一声,站起身子,伸手轻轻抚在穆澄的头顶上,像是某种“加冕”仪式,“我记得你们家一直有人想将你取而代之……从今天开始,就由你执掌穆家吧。”
穆澄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眼前人。
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
殿下一直有关注他,也有为他着想,只是那种关心,并非是男女之情罢了。
他觉得感动,又觉得无比心酸。
他的殿下啊……
只能永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起来吧。”时浅渡冲他招了下手,转身向四周的人们说道,“来人,拍照片,至于一会儿怎么解释戒严这件事,应该都懂吧?”
“是,殿下。”
众人齐声回应。
“秦砚说,无乱世情人还是家国,殿下都要,我那时还觉得不可能……”穆澄扯扯唇角,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自嘲,“现在看来,是他说的对。”
“老子说的自然是没差。”秦砚张扬沙哑的声音传来。
也幸好他说得没差。
万一时浅渡出了什么差错,他大概承受不住。
时浅渡循声回头,迎面便被高她一个头的男人拥在了怀中。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之间,还有男人低哑的声音。
“欢迎回来。”
他做到了,在时浅渡回来的时候……
站起来拥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就取取种,然后小秦妄图强压几次反被弄得气喘吁吁(狗头
说起来!写到穆澄我突然想
如果写女尊,就写男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尽手段把女帝囚禁在皇宫,被万人唾骂balabala,女帝也非常讨厌他,他一边承受着冷脸嘲讽唾弃,一边小心翼翼地卑微讨好女帝、求女帝压他,然后阿时穿成女帝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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