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台上。
项无间急忙收起慑天剑,想要奔到昏迷不醒的慕容尘身边。
不料公输峰并无留情之意,狂战斧得理不饶人地连连劈出,金芒涟涟,逼得项无间无法脱身。
看到暮成雪安然无恙,白云生心中的怒火不灭反烧。一双黑色的瞳孔无情地盯着薛冰,已顾不得她对自己的帮助。
“伤害雪儿的人,都得死!”
霎时间,天字台上杀气森森。
薛冰却目光如镜,神态如水,冷酷的脸上没有泛起一圈涟漪。
另一边,易风啸已经和司马破虏缠斗在一起。
九幽八曲,魅影齐出;长刀所向,无坚不摧。
只剩下一脸笑喋喋的白松,眼睛放着绿光,流着青色口水,上下打量着暮成雪,狞笑道:“美女,我来陪你玩玩儿?”
说着,碧蟾剑挽了个剑花,像是一条青蛇露出的獠牙。
暮成雪此刻面如寒冰,眸子里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手中的镇灵伞罕见地迎敌而上,挡住了碧蟾剑锋,白色业力在伞叶上萦绕。
这是这把绝世神兵第一次在巫云山上打开,白玉伞盖流光闪闪,白松只看了一眼,顿时目光涣散,神情迷离,手中的碧蟾剑竟掉在了地上。
白光逝,灵伞收。
千丝万缕的业力从白松脚底破出,仿佛雪狼蛛的蛛丝爬上了白松迷离惊慌的脸。
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固若磐石,动弹不得。
身上的白色蛛网越来越密,很快淹没了白松最后的目光,将他整个人作成了茧。
蛛丝细如刀,开始缓缓收紧,很快雪白的茧上已渗出了血迹。
浮石上的江湖看客脚底不禁涌上一丝凉意,就连銮台上的闻去道也抽搐了一下嘴角。
六合大赛以来,谁也没见过暮成雪出手。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一出手便是如此手段。
只是他们忘了,对付可耻的人,越是这样的手段越有效。
銮台上。
“时间差不多了,快开始了。”
薛炀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其他人说话。
慕容武和公输威竟默然点了点头。
“终于要来了吗?”
白鹭洲和闻去道同时在心里想到。
天字台上。
正在鏖战的“沧海阁”五人身上突然燃起了五彩的光芒。
天一学院三人顿觉不妙,立即退出战斗。
暮成雪已在慕容尘身旁为她疗伤。
然而那五彩光华很快消失,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有那枚雪白的人茧散成了雪花,白松脱困而出。
忽然,碧蟾剑青光闪烁,连刺十一剑,剑锋仿佛一条毒蛇扑上了暮成雪的胸脯。
一团碧绿色的毒烟倏地从慕容尘身下冒出,瞬间淹没了两个女子。
只见阵阵白光绽放,暮成雪抱着慕容尘从光里走出,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白松引以为傲的碧蟾毒。
白松却丝毫不在意,看着两女眼冒绿光,舔着嘴角的残血喋喋道:“美女们,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
白松嘴上轻薄,手里的剑却不含糊,青光闪动,又刺出了十一剑。
慕容尘还未苏醒,暮成雪刚刚用完“永生门”,业力已耗去七八,况且心神未稳,眼看已经避无可避。
“白云生,薛冰交给我,你快去保护她们两个!”
易风啸冷喝一声,焰灵剑卷起火焰拦下了薛冰。
白云生没有犹豫,他的七杀步速度远比白松要快。
沧溟妖刀稳稳接住了碧蟾剑,白松冒着绿光的眼睛顿时一沉,催动易水经唤出刺藤袭扰,接着和白云生激斗起来。
白云生冷冷喝道:“人渣,该死!”
须臾间,七七四十九把沧溟从四面八方杀向白松。
若是一招击中,怕是生死立判。
可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白云生杀出去的刀居然刺偏了。
所有的刀光在白松一丈外,全部偏离轨道,打在了地上。
“流离狱!?”
白云生震惊地吐出三个意想不到的字。
修行者一生只可能开启一个狱,不可复制,不可剥夺。如果狱完全开启,即使业力不再,狱依然可以存在。
可是,这逆天的一幕却真实地出现了。
居然有两个人同时开启了流离狱。
白松很满意白云生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舒爽道:“喋喋…这种感觉简直比美女的血还要美妙。”
“这回,轮到我了!”
话毕,碧蟾剑出,白松的速度骤然提升了数倍不止。
还未眨眼,碧蟾剑已经刺穿了白云生的左肩。
汩汩而出的鲜血顿时染成了墨绿色。那三尺剑锋上,竟然涂满了碧蟾毒。
“贯日狱!”
白云生再次惊喝出三个又意想不到的字。
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中毒,因为他骇然地发现,一个没有悟出狱的修行者,居然同时拥有了另外两人尚在雏形的狱。
绝不会错,除了公输峰的贯日狱,六合大赛上绝不可能再有如此一击必中的剑法。
不好的事情同时发生了——在白云生不远处,司马破虏和薛冰,公输峰和慕容庆,也纷纷实力暴涨,开始主动出击。
尤其是司马破虏,尘灵刀一招侧劈,直接将易风啸的焰灵剑斩断。
剧变突来,易风啸与项无间只能勉强接招。但他们的反击也全都流离偏向,没有半点作用。
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白云生几人面前:对手五人的力量重叠了,而且每个人都拥有了重叠后的力量。
平静的巫云山上风云忽变。
天池上晴朗的天空仿佛降下了鹅毛大雪,压得浮石上的江湖看客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鹅毛大雪”戛然而止,天空好像又落雨如鼓,将明镜般的湖水打出了数不清的波纹。
“那五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惊呼声,质疑声,赞叹声,仿若雨打荷塘,惊扰了一池游鱼。
“修行者的狱居然可以传递,还可以重叠?”
“那水云天的小子,什么时候也领悟流离狱了?”
“还有贯日狱!那司马破虏也开启了!”
“这还怎么打?”
……
沸腾的声浪一波拍死着一波。
仅仅旦夕之间,天字一号台上的那几个小辈就颠覆了这群江湖高手一生对修行的定义。
銮台上。
闻去道和白鹭洲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们已经明白了薛炀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一件五大世家和天一学院曾经一直秘密想要寻找、完成的事。
可白鹭洲依然叹息地摇着头,对另外四人道:
“为什么要让他们五个来做?他们还是孩子,万一无法控制……”
薛炀却冷厉地打断了白鹭洲:“白老头,难道你不想看看天营位之后,上面的天空?”
白鹭洲没有反驳。
闻去道也没有反驳。
銮台上没有人反驳。
因为他们都清楚,更上一层的意义。
尤其是对薛炀、白鹭洲来说,更是震撼无言。他们两个位列日月阁二十八星宿,最终的命运早已注定。或许突破桎梏,是他们生无可恋中,脱离日月阁的最后机会。
而对于公输威、慕容武和闻去道来说,那亦是对更高境界的不懈追求。
中原五洲,边陲四荒,妖人无数。
一些像天下六极一样古老山门中,某些残存的古籍上仍有记载,很久很久之前,江湖上妖人两族中,确有超越天营位和紫魄境,破开桎梏,登上仙门之灵。
但这个历史,不知在何时何岁,突然断裂了。
天地间,不仅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等踏天登仙的高人,而且各大势力都对突破之事缄口不言。
漫长的时光足以消磨掉任何记忆。
如今的四荒五洲,江湖上已经没有修行者知晓此秘。
銮台上。
一向温和的白鹭洲罕见地不悦道:“你们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薛炀不慌不忙地封死了白鹭洲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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