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麓苑。
五大部洲的江湖来客,都被安排在沧海阁外的紫君山庄,五大世家分别住在凌雪殿旁的五座行宫。
只有天一学院,可能是有妖族修行者的缘故,住在了距离凌雪殿最近的中麓苑。
回到住处,闻去道简单赞赏了白云生几个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暂歇一天,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慕容尘想庆祝一下开门红,顺便商量下一场的对策。项无间、易风啸和暮成雪都没有拒绝,唯独一向爱热闹的白云生没有参加,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房间里。
刚刚合上房门,白云生便一个踉跄,跌向前方,接着喷出一滩紫黑色的血。他立刻勉强催动业力,幻化了一个简单的结界,隔住了房内的声响。
屋里,白云生右手紧紧地贴在心口,忍着磨心的剧痛,颤巍巍地盘膝坐下,顾不上擦去一嘴的血,立刻将心神沉入体内。
今天与慕容庆的激烈一战,将他血脉中的碧魂花毒激发了出来。他一直强忍着撑到了结束。
现在,白云生借着长生剑的帮助,小心地运转着业力,平息着体内沸腾不止的血液。
这碧魂花的毒性对经脉的伤害极大,所幸这次活跃的毒素并不算多,否则就不是吐几口血的小事了。
业力在经脉中一圈圈缓缓旋转着,慢慢地将扩散的毒逼出来。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正在一点点减弱。
半个时辰后。
一滴紫黑色的血毒从白云生天灵渗出,被业力包裹着浮在他身前。
噗!
白云生又猛烈地吐了几口黑血,缓缓擦去满头的汗珠和嘴边的残血,盯着眉前那一滴碧魂花毒,眉头一皱,业力将毒水烧成了烟气。
又休息了片刻,白云生才扶着床沿站起来,右手一挥,将地上的两滩血化成飞灰,撤去结界,房间里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此刻,白云生十分希望有一坛酒摆在面前。
对于男人来说,酒是永远的朋友,尤其是在受伤的时候。
但这屋里清清淡淡,显然不是有酒的地方。
白云生只好坐在椅子上,刚刚倒满一杯茶,就听间门外“咚咚”的敲门声。
白云生刚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敲门的人动作很轻,声音也很温柔。
“白大哥,你在里面吗?”
是暮成雪。
白云生悬着的心又落回原处,他深吸几口气,迅速理了理容仪,打开房门。
暮成雪笔直的发髻宛如一泓清泉流下,一双无暇的瞳孔里闪着洞察世事的聪慧。
“雪儿,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和大哥他们商议吗?”
说着,白云生拉过暮成雪软软的小手,就要请她进屋。
暮成雪镇定的眼神里飞过几分紧张,却没有走进屋里,她看着白云生,说道:“大长老让我来叫你。”
白云生顿觉诧异,闻去道没事找他做什么?
难道是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太满意了,要单独嘉奖他?
白云生心里浮想联翩,嘴上却并没有多问,关上房门和暮成雪一起离开了。
不过,他那只牵着暮成雪的手,直到到了闻去道的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短短的路上,暮成雪没有拒绝白云生的手心,反而感到了一丝甜蜜,这是以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滋味。
但是,这浅浅的甜蜜后面却又藏着深深的不安,让暮成雪心里莫名地升起一阵烦躁。
暮成雪不自然地收回小手,像往常一样,淡漠道:“你进去吧,大长老并没有叫我来。”
白云生独自走进了阁楼。
楼上房间里,玄冰铺设的地面阴凉阵阵,把里面华丽的装饰冻了三分寒气。
“这沧海阁也不给人安排个好住处。”
白云生在心里抱怨着,已经看见了闻去道三人,但那第三道青衣身影却不是剑辰。
白云生向闻去道和天机老人行礼,没有搭理那个陌生人。
天机老人笑眯眯地介绍道:“白云生,这位是白家家主,水云天掌门,白青。”
白云生这才把目光投了过去,行礼道:“晚辈白云生,拜见前辈!”
白青没在意白云生的态度,慢慢地捋着那几根并不茂盛的青须,点点头,没有说话。
天机老人继续道:“云生,白掌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白云生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看见天机老人那神秘莫测的笑容,似乎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白云生一点即透,说道:“是,我定当知无不言。”
白青干咳了几声,眼光变得温和,不紧不慢道:“云生小友,老夫听闻你知道我派无上宝典易水经的下落,不知是否属实?”
其实在刚才,白云生得知此人是白家家主后,就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他当然不清楚易水经在何处,就算自己脑海里那些莫名记忆是出自经书,但白云生也无法给出答案。
“按规矩,易水经应该在白鹭洲前辈手里,这家伙应该比我更了解。怎么还来问我?”
白云生在心里暗忖了一会儿,回答道:
“晚辈不知。”
白青依旧不急不慢,善意道:“可据我门内弟子所言,小兄弟曾扬言易水经不在水云天,这可是真的?”
白云生不假思索道:“我的确说过,不过那只是为了激怒对手,为了赢得比赛随口说的。”
白青听着白云生话,眼中的好意渐渐褪去了颜色,严肃道:“那你今天在天池上施展的刀法,还有在天一学院中识破的婆娑连木阵,又是缘自何处?”
白云生目光垂地,丝毫不在意白青的态度,淡淡道:“是我在小弥天里看到的。”
“简直信口雌黄!”白青一把抛开面子,逼问道,“你今日所用的刀法名叫天地连理刀,乃是易水经中所载,我白家不传之密,怎么可能出现在天一学院!”
面对白青的咄咄逼人,白云生显示出了他“不畏强权”的一面,仍旧淡定道:“不信,白掌门可以去看看。”
一看火要起势,闻去道大笑一声,折中道:“白掌门,我看此事必有蹊跷,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白云生第一次觉得闻去道粗鲁的声音很悦耳,这句话仿佛一场冰雨,浇灭了白青威逼的怒火。
白掌门起身离开时,脸上的不悦就像烧干的烛泪,已经快要滴到了地上。
白云生的话跟没说差不多,而且还惹来了一肚子火气,今晚真是得不偿失。
“小兄弟,我水云天在天池恭候。”
白青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狠话,拂袖离开。
白云生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有严厉的闻去道在,他也没笑得太过分。
“白云生,此事你不必多虑,回去好好养伤,准备后天之事。”
天机老人一句话把白云生打发走了。
等他下楼,天机老人刚刚的笑容瞬间化为乌有,一脸严肃道:
“这白云生真不简单。大哥,你可认出他用的那把刀?”
闻去道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说道:
“登极之路时我未及详看,没有发觉。今日天池一战,应该不会错。当年在封魔岛,它的主人是飞廉妖王幽鸿,想不到竟落到了白云生手里。刀里的妖魄应该还没有觉醒,否则他们几个也不会没有发现。”
天机老人道:“身负沧溟,此子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闻去道亲自体会过沧溟的神威,又点点头,慎重道:“天机,白云生用的招式,真是出自易水经?”
天机老人半信半犹豫道:“看白青的态度,应该没错,但白云生说不知道经书下落,并没有撒谎。”
闻去道思索着,说道:“或许只有找到白鹭洲,这个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看来这是天意啊!”天机老人一声长叹,笑道,“算算日子,白鹭洲应该也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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