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虞峄和齐凡凯去帮忙了小寄的身后事。他们去了小寄的家,探望痛不欲生的老人,出钱且出力,最终也参加了小寄的葬礼。
栗珵净偶然间在相关新闻描绘上得知,卢添竟然是那个在夜行途中为了避开忽然跑过来的小寄,急转方向盘导致自己出车祸的车主。
事后,邬梓荔也告诉过她,卢添当时急着开车赶向她的公寓,火急火燎的,估计思绪都糊涂了,一时间面对突然窜出来的模糊身影,猛打了方向盘。
卢添的事让邬梓荔失魂落魄,她请假了三天,再次出现在医院,人明显消瘦了一圈。
她说卢添的手术顺利,目前仍留在医院观察,她现在只祈求他不要出现严重的后遗症。
此外,邬梓荔也对她父母说过了,等卢添的病情一有缓转,她就要向他求婚,父母劝她多考虑一段时间,她却坚持说自己不想再浪费时间考虑了。
栗珵净明白她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没给她任何建议,只是尊重她的决定。
虞峄连续几天都早出晚归,加上栗珵净连续值了两个夜班,和老公碰面的机会很少。
她自然是担心虞峄的情绪,她清楚他嘴上不说,心里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只不过虞峄表现得非常理智,他最大限度地去帮助了小寄的家人,此外一次都没有对老婆倾吐过自己的心情。
栗珵净后知后觉意识到一点:虞峄好像从没有和她抱怨过什么。
他早期的工作应该很累很苦,估计遭受过不少的冷眼,被人欺负也是常事,但他从来不提,甚至不屑去谈一谈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拥有今天的财富,他对此没有任何夸耀的心思。
相应的,他也不会把自己现在的心事告诉她。
栗珵净决定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却发现有些费力,因为他最近都回来得比较晚,一到家冲个澡就直接睡下了,她也不忍多打扰他休息,也就没有刻意提起。
虞峄比她想的要坚强多了,也许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去纾缓郁结。
栗珵净希望自己是多虑了。
卢添的术后状况稳定,人从icu转到普通病房,邬梓荔为此松了一口气。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邬梓荔终于有心情聊一点别的了,她问栗珵净和漾如,如果自己要向男朋友求婚,怎么做才显得有诚意。
对于邬梓荔要主动求婚的事,漾如多少有些吃惊:“邬姐姐,你真的要去求婚啊?”
邬梓荔“嗯”了一声。
“其实你不用太着急,等他出院了,彻底休养好了,俩人再慢慢谈婚事也行。”栗珵净随意一提。
漾如点头,又说:“还有那个前女同事,你不介意她……”
邬梓荔瞟了她一眼。
漾如快速改口说:“那也是小事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邬梓荔淡淡道:“你们没看见他现在的模样,看见了就会知道,如今除了我,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栗珵净和漾如都沉默了。
邬梓荔兀自说下去:“我和他本来就打算在两年内结婚,现在不过是把婚期提前而已。时不待人,我不想多浪费时间了,能快就快吧。”
栗珵净听她如此果断,赞同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当然支持你。求婚的形式不用太复杂,准备好一束鲜花,把心里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让他知道就行。我想他会很感动,也会很高兴的。”
“我也觉得有一束花就够了。”漾如附和,为了调节氛围,她转头幽默地问栗珵净,“感觉栗姐姐你很有经验嘛,是不是当初也是这样被求婚的呢?”
栗珵净笑而不语。
虞峄的求婚太直接太突然了,他什么也没有准备,只是对她说“你和我结婚吧”。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慢慢发现,在他对她说“我想让你过得轻松一点,别再这么辛苦,想看你多笑笑”之类的话时,她已经被他诱惑了。
他一番不浪漫,却能让人感觉踏实的话让她心动了,最终决定相信他。
她这样想着,低头划开手机的屏幕,发了一个“你吃过中饭了吗”的关心给他。
她心里希望他今天能早点回家,她想烧几个热菜给他吃。
可惜的是,虞峄回到家又是很晚,当看见餐桌上留着的菜时,心迅速变暖。他快步走进卧室一看,老婆差不多已经睡着了,便移身到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再拿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为了不打扰老婆睡一个好觉,他回到餐厅,坐下吃完她做的菜,然后去冲个了澡,便回次卧室睡觉了。
隔天早上一醒来,虞峄看见栗珵净人站在流理台后做精致的早餐,当即笑了一下,走过去温柔地说:“别做太多,我随便吃点就行。”
栗珵净刚准备好了一碗面糊,想下锅做两个饼,见虞峄过来,忍不住说了他一句:“你昨晚吃餐桌上的菜前是不是没有拿去加热?虞峄,吃冷的容易伤胃,下次不许偷懒了。”
“是冷的吗?”虞峄好奇地说,“我觉得挺暖的,因为有老婆对我的爱意在里面。”
栗珵净笑他:“你这种吐味情话也就能骗骗小姑娘,对我没效果。”
虞峄伸手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对我来说你和小姑娘没什么差别。”
“好啦,我谢谢你。”栗珵净对他微笑,“你赶紧去洗漱,然后吃我做的早餐。”
虞峄又捏了捏她的脸,才舍得离开。
等虞峄坐下,看见栗珵净把一盘丰富的早餐端上来,挑眉表示惊喜,拿起一根筷子,点了点盘子里的煎蛋,琢磨着问:“这是什么形状?”
栗珵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想做成一颗爱心,但好像不是很成功。”
爱心?虞峄的视线迅速落在老婆的脸上,戏谑一句:“怎么?对我的爱意已经深到需要时时刻刻找机会表白了吗?”
栗珵净:“……”
好吧,算他说得没错。
栗珵净轻松地坐下,和他一起吃早餐,顺便和他闲聊一些近日来医院里发生的事。提到邬梓荔,她也把卢添的情况和邬梓荔决定求婚的事告诉虞峄了。
虞峄听了后表示:“碰上车祸,人能活下来,还等到了女朋友的求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栗珵净似乎从虞峄的一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的酸意,便试着问他:“你不会在羡慕他即将被女朋友求婚吧?”
“还好,对我来说有没有被求婚都无所谓,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虞峄看着栗珵净,又悠悠补充一句,“我也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被人求婚了。”
栗珵净:“……”
她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手,卖关子说:“这可不一定。”
“什么意思?”虞峄的一双眼睛瞬间带上玩味,明镜似得看着她,“你也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惊喜吗?”
栗珵净说:“看你的表现。如果你表现不错,等明年后年或者是结婚第五年的时候,我可以准备花和礼物,向你求婚。”
“怎么个求法?”虞峄问得很详细。
“你真想的话,单膝跪地也不是不行。”栗珵净很好商量地对他说,“不过仅限于我们两个人在场。”
虞峄听了心里相当舒畅,伸手拉过老婆的手,温柔地说:“但我可舍不得自己老婆那么做。我皮糙肉厚,真要跪地求婚,当然是我来。”
栗珵净想象了那个画面,忽然觉得过于浮夸,笑着说:“还是不要了吧,我们朴素真诚一些,到时候对彼此说点心里话就好。”
虞峄却说:“朴素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栗珵净看着他越来越深邃的眼眸,笑容变得知足,很快肯定了他:“你确实说过了。”
“那换我问你。你跟了我之后,有没有比以前快乐?”虞峄认真问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我吗?”
栗珵净同样认真地说:“我没有后悔过。虞峄,我和你在一起能感觉到幸福,真的。”
虞峄满意这个答案,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温柔至极地说了句:“我老婆是越来越会了。”
几天后的一个午休时间,邬梓荔特地去医院外面买了两杯热咖啡请栗珵净和漾如喝,把咖啡递过去的时候,顺便婉约地请求她们一件事:“今天下班后我要去看卢添,顺便对他求婚,你们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在她们吃惊得睁大眼睛时,邬梓荔难得腼腆地说:“我觉得求婚这事吧,多少还是得有些仪式感的,所以想请两个人在旁边见证。”
栗珵净说:“好啊,我陪你去。”
漾如也爽快地答应了,还问邬姐姐有没有准备好花。
“我订了一束红玫瑰,说好下班前送来。”邬梓荔想到代表爱情的玫瑰花,想到即将在病房里进行的求婚,眉眼瞬间流淌着闪闪的温柔,她甚至是被自己感动了。
有多少女人能做到在男朋友发生了车祸,还不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的情况下,果断地对他求婚,没有犹豫地表示想与他一生一世?
这样完全没有利益考量的感情,如今是越来越少了。
邬梓荔傲娇自己可以拥有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心里涌上一阵激动。
栗珵净静静看着她,心里也觉得她相当有勇气。
邬梓荔订的大束玫瑰花按时送到。玫瑰花美得浓郁,拿在手里也很有重量,为了不掉落任何一片花瓣,她们三人打车去了城东的医院。
在出租车上,栗珵净帮邬梓荔抱着玫瑰,让后者得以拿笔在一张小卡片上写三行情书。
“好了,就这样吧。”邬梓荔吹干水笔的墨迹,小心翼翼地合上卡片,放入花朵的缝隙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都不知道他看见我捧着这么一大束花走进病房,会是什么样表情,不会因为太激动直接晕厥吧?”
“他一定很开心!”漾如有些小雀跃地表示,“可能会激动地一下子就痊愈了呢!”
像是真怕会刺激到卢添,邬梓荔决定自己先走进病房,暗示病床上的男朋友几句,等男朋友差不多有些猜到的时候,再喊栗珵净和漾如进来。
于是,栗珵净和漾如就在走廊的两个座位上等着,邬梓荔一个人走去了病房。
漾如小心翼翼地把玫瑰花抱入怀里,凑近看着这巨美的花束,脸上满是羡慕,小声说:“真的好浪漫啊。”
栗珵净也被这浓情的氛围打动了,甚至开始想象当邬梓荔说出“卢添,让我嫁给你吧”或者“卢添,等你一出院马上娶我”的话后,卢添热泪盈眶,苍白瘦削的脸上泛起一层抑制不住的光彩,不停说“好”的刻骨铭心的画面。
连旁观者的她都能觉得很幸福。
未料到的是,她们等了好一会儿,却见邬梓荔和另一个女生前后脚走出了病房。
女生停在病房门口,邬梓荔则朝栗珵净和漾如径直走过来,等来到她们面前,她不喜亦不怒地告诉她们:“算了,今天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怎么了?”栗珵净好奇地问。
“卢添的前同事今天中午坐高铁过来,在病房里陪他一个下午了。”邬梓荔陈述着刚得知不久的一切,脸上既没有失落也没有醋意,“就是之前那位和他关系不错的女同事。我想既然她来了,也是出于好意来看他的,那我不便做出一些让她感觉尴尬的事。”
漾如一听,脸上相当失望,随即往病房门口看去,果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生,女生的视线也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似乎还客气地笑了一笑。
“我们走吧。”邬梓荔的表情算是镇定,提了提手上的拎包,“肚子有些饿了,赶紧去找个餐馆吃饭吧。”
“那他们?”漾如试着问。
“哦,她今晚找了一家旅馆住,就在医院旁边,等明早才坐车回去。”邬梓荔就事论事地说,“我和她说既然你人都来了,就多陪他一会儿吧。”
漾如吃惊于邬姐姐竟然如此大方明理,心胸非凡,微微张嘴,表情佩服,瞬间觉得对方整个人简直像是带上了耀眼的正妻光环。
三人吃了晚饭,栗珵净问邬梓荔要不要回医院陪卢添,邬梓荔说:“不了,既然有人看着他,我也放心了。”
“邬姐姐,你没事吧?”漾如忍不住多问一句,“你好像表现得过于冷静了。”
邬梓荔挑眉,面上不失自信地说:“因为我有信心啊,我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也相信自己的魅力,所以我无所谓什么人在他面前说什么话,反正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那这花?”漾如还老老实实地抱着怀里的花束。
“送你了。”邬梓荔直接说,“我不想再费力带回家了。”
说完,她伸手取过花束里的卡片,潇洒地放回自己的手提包里。
漾如受宠若惊,想了想对栗珵净说:“栗姐姐,我和你一人一半吧,这实在是太多了,我屋子小也放不下。”
于是,栗珵净拿了一半的玫瑰花回家。
她回家后将漂亮的玫瑰花养在水里,心想等虞峄回来看见了这花,一定会问是谁送的,到时候她免不了要解释一番。
不料,这晚过了十一点虞峄还没回来,虽然他之前就和栗珵净打过招呼,但她还是等不住了,准备打电话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她刚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就进来了,她立刻接起。
“是嫂子吧?我齐凡凯啊。是这样,虞峄他喝多了,我们都喝多了,这里有房间,想着就留下过夜了,你看成吧?”
栗珵净刚想问“虞峄他人呢”,便听到电话那头出现一阵哄笑,声音很大,几乎像是一阵潮水涌上了她的耳朵。。
齐凡凯似乎迅速挪开了手机,嚷了一声“别吵”,又凑回来对栗珵净说:“没事,你别担心,都是认识的朋友,大家在一起很安全,我们以前也这样,喝多了就去楼上的房间睡了。等明天一早,我早点起来,打电话给柯亦让他把虞峄给你送回去。”
“请问你们是在哪里过夜?”栗珵净礼貌地问。
齐凡凯报了会所的名字,又粗着声音说:“没事,你真别担心,小事一件。虞峄已经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我马上就和朋友扛他上楼去睡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行吧?”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哄笑声,栗珵净隐约还听见有个人似乎醉得厉害,忽然放声唱歌,另一个人在笑骂他,歌声逐渐变成吼叫声,她不由蹙眉,正要多问几句,电话却被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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