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珵净二十九岁生日的当天,行程相当简单,就是和虞峄及楚荟菱去外面吃了一顿饭。

    因为事先再三提醒过虞峄千万不要送什么贵的礼物,虞峄买了一只蛋糕和一大束玫瑰花送给太太。

    他们温馨地用好餐,打包了剩余的蛋糕,一起去康复医院看望栗成铂。栗成铂如今的情况不比之前好,但也不比之前糟,蛋糕实在不适合作为病人的他吃,但在他咿咿呀呀争取要尝一口的情况下,楚荟菱拿小勺子给他喂了一小口蛋糕,算是尝一点甜的。

    栗珵净在一旁笑了,转头看一眼虞峄,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

    回家后,栗珵净把虞峄送的玫瑰花养在清水里。

    深红馥郁的玫瑰,宛若红霞漫天,点缀了一室的美艳。

    栗珵净把装玫瑰的瓶子放在餐桌上,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美。

    虞峄很快来到她身后,同她共赏玫瑰,说:“和你一样美。”

    他说完去吻她,准备和她亲昵一会儿,栗珵净却委婉地推开了急躁的他,说:“我现在要帮你整理行李箱了。”

    虞峄明天要出差,一早就要赶往机场,然而到现在为此还没整理一件衣服,却有心情做别的事。

    栗珵净补充一句:“等我整理完再说。”

    虞峄不得已松开她的人,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说:“一起整理。早些整理好早些回房休息,错过今天,估计下一回就要一周以后了。你舍得我过得这么辛苦?”

    栗珵净:“……”

    好吧,她明白这件事对他很重要,她也不忍让他失望,赶紧去找他的衣服和袜子。

    不久,栗珵净把虞峄要带的东西一件件地放进行李箱,忽然听虞峄在一边说:“我不在的几天,你让你妈妈过来陪你一起住。”

    “我问问她,也许她还嫌麻烦呢。”栗珵净笑了。

    虞峄顺手把数据线丢进行李箱:“让她过来吧,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真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栗珵净疑惑地瞅一眼他,“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住过。”

    虞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她:“就当是我想找个人监督你。就怕我一不在家,你带人回来。”

    栗珵净一听,当即拿起手上的袜子朝他肩膀丢过去,较真地说:“开玩笑也不是你这样的。”

    虞峄捡起落在地上的袜子,丢进行李箱,然后人快速贴过去,手指捏了捏老婆的下巴,:“生气了?”

    栗珵净撇过脸去,不理他。

    “别生气,是我错了。”虞峄笑了,死皮赖脸地哄她,“谁让我老婆长得这么漂亮,我怕有人惦记着。”

    栗珵净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不,前几天来看急诊的一个病人为感谢她帮他包扎伤口,送了一束鲜花给她。她把鲜花带回家养在水里,被虞峄看见了,一问是一个男人送的,当即计较起来,她起初还当他是在开玩笑,渐渐发现他是真的在介意,便答应他以后不再收病人送的花。

    “他送花给你一定不是纯粹的感谢。同为男人,我太明白这套路了。”虞峄当时说。

    栗珵净觉得他想多了,但也不与他多争辩,但现在她真觉得他开的玩笑过分了。

    “是我的错。”虞峄拉过老婆的手,轻轻亲了一下,“以后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别生气行不行?”

    见他认错,栗珵净看了他一眼,气消了一半,嘟囔:“你这个人有时候太气人了……算了,快收拾东西。”

    俩人一起把出差要带的必需品放进行李箱,洗漱完后迅速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虞峄就赶往机场了。栗珵净在他人走后,忽然感觉有些落寞。

    虞峄出差的第二天,栗珵净打电话给妈妈,问她愿不愿意过来陪女儿住两天,楚荟菱考虑后答应了。

    楚荟菱过来小住的第一天,趁栗珵净在上班,她又闲着没事做,便开始打扫卫生,将门窗都仔细地擦了一遍。等打扫到一半,她休息片刻,顺便去打开冰箱认真看那五花八门的食材,想着晚上给女儿做什么菜吃。

    楚荟菱人伫在冰箱前,微微考虑之时,忽然听到门铃声,立刻关上冰箱,问了句“哪位啊”,快步走去门口。

    “我是快递,楼下刚好有人进来我就跟着进门了。东西放你家门口了。”快递员似乎很忙,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了。

    楚荟菱在确认门口没有人后才打开门,开门看见门口搁着一只大箱子,心想这是什么,她好奇地弯腰,眯起眼睛一看,箱子上的收件人写着“虞先生”,当即明白过来,是寄给虞峄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把大箱子搬进屋子。

    既然是女婿的东西,她是不能轻易动的,她把箱子放在餐桌旁,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只不过,当楚荟菱端着一盆清水准备去阳台擦椅子时,差点被这个箱子绊倒,幸好她及时用手扶住餐桌的一角,人才没跌倒。只不过手里的脸盆刚巧就打翻在箱子上,她几乎是冲口而出一声“哎呦”,立刻去移走脸盆,看见箱子上湿了一大片,她也顾不得收拾脸盆和地上的流水,赶紧去拿来干净的毛巾擦箱盖上的水,等擦了一遍箱盖,发现地上的水也浸湿了箱子两角……她叹气,怪自己笨手笨脚,心想还是打开箱子吧,万一里面是什么重要物品,被水浸湿了就不好了。

    很快,楚荟菱打开箱子一看,果真是重要物品,竟然有好几个漂亮的皮包还有两三个叠在一起的首饰盒,一看就不便宜……她心里着急,伸手去检查,幸好纸箱厚,水没洇进来,包和首饰盒都是完好的。

    楚荟菱松了口气,打量眼前的东西,心想这应该都是虞峄买来送给净净的吧。

    看来虞峄是一个大方的人,对净净也很宠爱,她不免为此微笑,刚准备合上,瞅见角落里还有一张纸,她便去拿出那张对折的纸,好奇地翻开一看,瞧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现在结婚了,那之前送我的东西我都还你,毕竟无功不受禄。”

    楚荟菱眯着眼睛,一字字地读,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悟出意思来,当即叹了一口气,讪讪地把这张纸放回原处。

    栗珵净下班回来,自然很快看见这个大箱子,问妈妈是怎么一回事。

    楚荟菱说:“这个是快递送上门的,寄给虞峄的东西。我打开看过了,都是女人用的贵重物品,箱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写了一句话,说这些是还给他的,因为他结婚了。”

    栗珵净一愣,随即问:“妈,你怎么能打开虞峄的快件呢?”

    楚荟菱赶紧解释了一下为何要打开这个箱子,然后不忘提点女儿:“净净,这是虞峄以前的女朋友寄来的吧?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地址的?她和虞峄现在还有联系?如果是的话,你可得注意一点了……”

    “妈,我们晚上吃什么呢?”栗珵净忽然问。

    “我在冰箱里挑了一些你爱吃的菜,都洗好切好了,等会儿下锅炒一下就行。”楚荟菱瞅着女儿,颇有些无奈,“你不要突然转移话题好不好?我问你,虞峄和以前的女朋友还有没有联系?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栗珵净不得不直面妈妈的问题,无奈地说:“妈,他之前没有交过女朋友。”

    “这你也信?怎么可能没有,都送了这么高级的包,还有那几个首饰盒,我后来悄悄打开来看了看,都是很漂亮的珠宝首饰,这明显是以前在一起过的女人,否则哪会有这个待遇?”楚荟菱觉得女儿在感情方面实在太实诚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将来容易吃亏,忍不住多念叨两句,“净净,你以为自己和他结婚就万事大吉了啊?你多少还是得有点危机感。”

    “什么危机感?”栗珵净挠头,忽然笑了,“我和虞峄,我们现在很好啊,明明没有烦心事,为什么要去庸人自扰。”

    “这不就是烦心事吗?”楚荟菱伸手点了点贴着墙壁的箱子,“你想啊,人家直接把这些东西寄到家里来,就是为了让你看见的,人家知道这个地址,还敢寄过来,是花过心思的啊……”

    “妈,你别想了,这估计就是一个误会。虞峄在我之前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他既然这么说我就相信他,何况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栗珵净说着也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箱子,“至于其他的事,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我也希望这是一个误会,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楚荟菱执着地说,“人家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是做给你看的啊。”

    “妈,你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栗珵净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最多就是虞峄以前送别人的礼物,现在人家或许觉得这些比较贵,一直收着不妥当,于是还回来了,大概率就是这样,不用过分解读。”

    楚荟菱拿女儿没辙,说了声“算了,当是我多管闲事”,转身去炒菜了。

    晚上栗珵净和虞峄视频通话的时候,虞峄正结束生意上的事,和很多人在当地的小吃一条街上逛着。他一直兴致不减地拿着手机,边走边把小吃街上的夜景展示给栗珵净看,栗珵净也看得入迷了。

    “和谁说话呢,这么亲密?”那边有个男人直接问虞峄。

    “还能有谁?我老婆。”虞峄说。

    男人笑了笑,说了句“感情真好啊”,便识相地离虞峄远一些。

    栗珵净心里甜甜的,看着已有快三天没见面的老公,任由思念蔓延。

    这次和上一回他出差不一样,她好像特别想他,想念他贴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想念他结实的手臂,还有宽阔的胸膛。

    收到邹念丝的邀请是周六,恰好是栗珵净休息的日子。

    邹念丝邀请栗珵净喝下午茶,栗珵净本是想婉拒的,但听她热情地提了一句“你如果愿意来,虞峄一定很开心,同来的几个都是他朋友的太太呢,大家都期待看到你”,便认真考虑了一下,拒人于千里之外显得不友善,也折了虞峄的面子,于是答应去了。

    出门前,栗珵净稍微打扮了一下,然后和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楚荟菱打了声招呼。

    栗珵净打车赶到邹念丝说的酒店,她们人就在一楼的大堂等她。

    她刚走进旋转门,便看见穿了一身淡粉色旗袍式连衣裙的邹念丝站在近处,笑盈盈地朝她招手:“这里。”

    栗珵净走过去和邹念丝打招呼。

    “你今天好漂亮。”邹念丝打量着栗珵净,见她穿了一件紫色的收腰上衣和一条浅米色的西装裤,袅袅婷婷、轻盈秀丽,心想这衣服普通,但穿在她身上还真是好看。

    “你也很漂亮。”栗珵净真诚地说。

    “走吧,她们都在等你呢。”邹念丝挽住栗珵净的一只手臂,呈现出亲昵姿态,“我早就告诉她们了,虞峄可是娶了一个大美人,她们迫不及待想见证虞峄的品味了呢。”

    邹念丝带栗珵净到酒店餐厅的六人座位,笑着把栗珵净介绍给其他三个女人认识。

    这三个女人今天穿着风格和邹念丝相仿,都是旗袍式的连衣裙,像是手牵手一起去买,又约好在今天一起穿出来喝下午茶,以至于栗珵净坐在她们旁边,稍显格格不入。

    “这就是虞峄的太太。”邹念丝略微夸张地赞叹,“怎么样?我说了我们得相信虞峄的品味,他看女人的目光向来高,他娶的太太自然也是百里挑一的。”

    其他三人立刻恭维栗珵净长得美、皮肤好、身材好、腰细……

    栗珵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应付得却有些局促,她们语速都非常快,还时不时带一点“你知道,就上回我们吃饭”她所不知的,让她也插不上话。

    直到服务生端上一只鸟笼造型的三层点心,几个女人的声音才消停,将注意力放在点心上,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邹念丝亲手为栗珵净的杯子添上热的红茶,眉间都是大方的笑意,柔声对栗珵净解释:“我们几个都是全职太太,平常有事没事就交流一下心得,家里不忙的时候就出来聚聚。”

    “不错。”栗珵净微笑地说。

    “你是护士啊?”对面一个女人吃着甜点,睁圆眼睛,语气直爽地问栗珵净。

    栗珵净点头。

    “护士很忙很累的呀。”另一个女人很快接上话题,说出自己的看法,“要值夜班不说,搞不好还要被病人打呢。”

    栗珵净客观地说:“我比较幸运,至今没碰到特别不讲理的病人,顶多是被骂几句,但绝不会动手。”

    “那是你没碰见啊。”女人继续快速地说,“我小姑子生孩子的那几天,我去医院看她,就撞见一个凶巴巴的病人家属指着一个护士的鼻子骂,和骂自己孩子似的,骂着骂着还动手推她,推得可大劲了,那小护士直接滑到在地上……瞧着真是不容易。哎,在旁人看来,护士还是不如医生让人尊重,脏活累活都是护士担着,但被骂被打的还是护士多。”

    “什么啊,现在医生也会被病人打啊,你看新闻了没有啊?”开始问栗珵净是护士的女人立刻回嘴,“他们都很辛苦的啦,万一碰上传染病,也可以说是高危职业了。”

    她们说着,又一起看向栗珵净,其中一人快嘴道:“其实你何必呢,都嫁给虞峄了,明明可以当阔太太,还去医院伺候别人干嘛?再说了你一个护士,一年能挣多少钱,不如辞职待在家里伺候虞峄,让他给你开三倍工资呗!”

    栗珵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说:“我很喜欢我的工作,虞峄也很支持我的工作。”

    就这样一句话,别的她不准备多说。

    邹念丝适时对眼前三个女人说:“你们别这么肤浅好不好?什么伺候来伺候去的,人家这是工作价值,是付出是奉献,千万不许看低了人家。再说了,稍微有些出息的女人就不会当全职太太,整天围着男人转算什么本事?我是一个例外,当初被齐凡凯甜言蜜语哄得一时间着了他的道,不然我工作得好好的干嘛辞职?”

    其他三个女人一阵娇笑,立刻把话题扯到齐凡凯身上,笑齐凡凯是老婆奴,老婆说一他不敢说二,据说家规都有十几条,全是邹念丝亲手写的,家里还搁着一把戒尺,是专门用来打他手背的,齐凡凯可惨了呢,从搓衣板跪到榴莲壳,还被打手背……

    “虞峄呢?他也是老婆奴吗?”邹念丝转头问栗珵净,她总是很愿意把话题带到栗珵净身上。

    “虞峄他尊重我,理解我,他对我很温柔。”栗珵净说,“但他不是老婆奴,我和他之间是平等的,没有谁必须听谁的。”

    “他很温柔?”邹念丝有些惊讶,“我怎么觉得他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

    “不,他骨子里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栗珵净的脑海浮现虞峄动情时的眼神,轻柔地笑了一下,“虞峄他很好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对面三个女人一时间都没有接话,似乎也没有在认真听她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悄然停在沙发后的一个靓丽女生。

    邹念丝很快转过头,状似惊讶地看着来者:“啊,妤之,你不是说有事来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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