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家,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乔清柠指纹解锁后,又忽然想起什么,忙点开设置,把那一个曾经代表满腔爱意的密码改了回去。

    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再多的纠缠不休,那就是在犯贱了。

    手机又传来几条信息。

    “乔总,收到账款了[感谢jpg]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就得再找我,包君满意。”

    “乔总,卢少又过来找我了,我该拒绝吗?”

    “乔总,卢少真的很自信,他过来警告我不准再勾引他[无语jpg]”

    乔清柠思索了一下,才给她回复:“好,下次合作还找你[握手jpg]卢绍成不是一个收得了心的人,他要是去骚扰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摆平。”

    关上手机以后,乔清柠目光落在车窗上,镜片反射出她姣好的面容,她伸手摸了一下左脸。

    没有红斑,没有水疱,没有皲裂的痕迹,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

    这一张脸,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刚跟她联系的女人,叫常齐琳,是刚跟卢绍成在停车场里厮混的人,也是前世在她毁容后曾帮她怼过一群嘲笑她的人的路人。

    乔清柠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会遇见她,后来坦言想要帮她离开暮色,但被她拒绝了,便决定找她帮忙。

    说实在的,乔清柠一开始只是想要报答前世的恩,才会想要帮她摆脱陪酒女郎的身份,如今倒是对她有些刮眼相看了。

    车子没过多久就停下来。

    到的地方不是乔宅,而是她在工作后搬出去住的小公寓。

    毕竟,她身上穿的就是典型的夜店装,就比比基尼的清凉程度好一点点,实在不好让乔父乔母看到。

    乔清柠刚按上电梯键,就低头玩手机,但没想到即将关门的瞬间,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吓得她赶紧按开门键。

    可下一瞬,她悔到肠子都青了。

    重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切切实实见到顾言之。

    岁月待他极好,顾言之还是那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模样俊美,能力杰出,即使没有闪光灯,在人群里依旧能闪闪发光,更别说在这两个人的电梯里。

    可这一切都与乔清柠无关了。

    她更希望刚才那电梯能把他的手给夹断了,又或者等她离开电梯以后,能够来一个电梯意外,梯毁人亡。

    男人走进来,站在中间的位置上,乔清柠自觉地退到角落里,低头看着手机,却不知道该看什么,胡乱点开了几个页面。

    她现在不想跟顾言之对视上,她害怕脸上暴露了对他的恨意,更害怕自己在冲动之下会犯下命案。

    如果说,前世的她只是因为爱错人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可顾言之真的不无辜吗?

    绝对不是,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顾言之的推波助澜,甚至他是最直接的刽子手。

    她腹中的胎儿何其无辜,帮她的朋友何其无辜,爱她的家人又何其无辜!

    顾母曾经为他辩解,“顾言之这孩子只是因为不懂得如何去爱而已”,可这绝非是理由,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爱她。

    她做不到不恨他。

    电梯在缓缓上升,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一场独角戏,倘若唯一的主角都不再主动了,戏就落幕了,所以,乔清柠对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叮。”

    8楼到了,乔清柠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

    她此时甚至还觉得有些庆幸,当年知道顾言之在这边住下,她死皮赖脸地跟过来,结果,顾言之一连把同一层的都买下了,就是为了避开她的纠缠,后来,她只能买了楼下的。

    次日。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乔清柠迈着步子,又有些后悔了。

    以前她拼命制造这样的邂逅,却被人嫌弃至极,现在她厌烦了,又忽然送上门来,看不透这样的缘分,只觉得讽刺。

    “乔小姐,早上好。”瑜秘书适时缓解尴尬,朝乔清柠笑道。

    乔清柠点了点头,“早。”

    “要不我帮你拿着吧,看着挺重的,万一不小心就掉地上了。”瑜秘书将她手上捧着一个大纸箱,有些吃力,不忍地道。

    “没事,不太重。”乔清柠把纸箱放在地上,“都是些垃圾而已,没什么重要的。”

    一个相框忽然从纸箱里掉了下来,发出啪嗒一声响,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乔清柠微愣了一下以后,就把它捡起来,丢进那个即将送进垃圾桶的纸箱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疑,更没有丝毫的心虚。

    相框里装的是顾言之大学毕业的单人照。

    是乔清柠偷拍下来的。

    照片上的人倒是比平日冰冷的模样多了一丝温柔,唇角微勾,眉目含笑,还留有些许青涩。

    当年,她只觉得画面太美,忍不住偷拍下来,珍藏多年,丝毫不知他因何变得温柔缱绻,如今回想,不过是因为目光的尽头处站着他的心上人。

    自己珍藏的那一些美好,却成了他爱别人的证明,乔清柠真的觉得前世的自己活得太可笑了。

    瑜秘书一眼就看到那相框,暗道不好,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老板的脸色,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

    果然,万年冰山脸上,皲裂开来的是细细密密的怒意,哪怕不太明显,但他这个跟在他身边七八年的秘书还是看出来了。

    心里嚎啕,要完,今天又是人间炼狱的一天!

    瑜秘书思索了一下,趁着电梯还没开门,试图拯救自己,“乔小姐,我看你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挺好的,是不是一时间放错地方了?”

    乔清柠哪里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索性大方地把纸箱打开,“你要是有喜欢的就拿走,还能省得我拿去垃圾桶那边。”

    那一个纸箱,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瑜秘书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觉得命不久矣。

    有什么事情能比被别人当面说自己的东西是垃圾还要让人生气呢?如果有,那一定是,被别人当面说自己的一箱东西是垃圾。

    更何况,那别人是他的老板,那个扼住他咽喉的人。

    “叮。”

    电梯到了。

    瑜秘书还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把那一箱垃圾直接扛回自己家里,猛然被人从后面推出电梯外。

    他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再次关上的电梯门,又默默守在电梯门口。

    一个是扼住他咽喉的男人,一个是连扼住他咽喉的男人都要忍让三分的女人,两个神仙在打架,他这个凡人只求明哲保身就好。

    乔清柠有些好笑地看着挡在她前面的顾言之,“顾少要是想要这箱垃圾大可跟我说一声,我要是心情好,还能帮你送到家前,实在不必挡着我的路。”

    “顾少?”顾言之噙着这两个字,嘲讽道:“不叫我言之哥哥了?”

    乔清柠脸色闪过一丝的不自然,又挂上得体的淡笑,“顾少都不是第一次提醒我没有哥哥这个事实了,我又何必总惹人烦讨人嫌。”

    顾言之确实说过好几回,如今这话被乔清柠这样怼回来,他又莫名有些生气,嘴上功夫不饶人,“你知道就好,算你有自知之明。”

    “嗯。”

    乔清柠既不多言,也不急着离开,密闭的空间又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欲擒故纵?你大可不必,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

    地上那一箱垃圾,以及乔清柠现在的态度,都让顾言之心底烦躁不已,可他不相信乔清柠真的会改变,思来想去,只觉得她把死缠烂打换成手段更高明的欲擒故纵。

    “恩,我知道。”乔清柠点了点头,神色淡淡。

    似怕他不放心,又道:“我为以前给你带来的困扰道歉,但我可以保证,今后不会再打扰。”

    可这世上,无法被打扰到的方式,只能是长眠于棺材里。

    她自然是要努力朝着不打扰到他的生活前进。

    那一个装满顾言之回忆的纸箱,最终还是被乔清柠丢在垃圾桶里。

    偶尔吹来的风,把其中的一叠相册翻乱,那些年不被珍惜的感情终究是留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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