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生的老丈人邓发生抽了口烟锅,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春生,你是那里面的二把手,这件事你还是要费费心,你就这么一个小舅子,你不帮他可就再没人帮他了。”
在这个家,也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丈人有时候说话还讲点理,但是真要是他们一家人针对他这个女婿时,老丈人也就立场立马发生改变了。
这战线也太能统一了,不愧是一家人。
李春生附和着:“唉,这事难办,非常难办。”
他也只是就事论事的感叹了一句,但是这话邓桃花可是听得多了,以前家里面来人请求办事,李春生就是经常这样说的,好在那些办事的人,也算是很上道,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就知道接下来得得点东西才行。
邓桃花翻着眼皮没好气的说道:“咋地,你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也要让大虎请你吃顿饭才行?”
李春生赶紧解释,“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说。”
邓母终究是个急性子,也不懂什么是事情运作的流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春生,家里面的人挨个都求着你了,看你也没放出个啥肯定的屁来,难不成要我们家都给你跪下求你不成?”
她已经没有好话了,爆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索性直接给施加压力。
听了这话之后,李春生内心里面已经开始咆哮了,但是理智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暴躁,这样的状态反映到脸上就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妈,我尽力。”
说完他直接就走了。
待不住了。
堂堂一个二把手,竟然被这么一家人给逼的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一刻,李春生感受到了自己的窝囊,更加觉得,老天真是捉弄人,给自己安排一个事情,却也同时带出来了这么一家子亲戚来跟自己作对。
砖厂这件事,他要办成,他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让邓大虎承包上。
他现在特别就想让这个败家的小舅子去干那个砖厂,至于说能不能干好,赚不赚钱,他懒得关心,甚至希望,最好赔钱,让他们家的人彻底看清楚,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个啥玩意。
回去之后,李春生就立即开始着手查了一些资料,他发现,这个砖厂往年的话,最好的效益,能给上交2万的利润,再之后,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他知道,他掌握的这些资料,一把手何大海当然也清楚。
要知道,这两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承包是看谁给的价格高,最后才承包给谁,那干脆直接就将承包价订到5万。
李春生毕竟是二把手,战略眼光还是比较强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这边能够将承包价订到5万,他不信彭士元哥俩也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承包,除非他们傻了。
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些问题,李春生之所以敢一次性将承包价给订成5万,除了他判断对方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同时也是再给何大海画大饼,因为自己小舅子这边也拿不出来啊。
这话怎么说?
先将价格提上去,到时候那就只剩下邓大虎这个候选人了,砖厂就属于邓大虎了。
至于说5万,那时候可操作的空间就非常大了。
一来这5万,并没有说一次性就给,可以逐年给,给办一个分期,大不了到时候在多给一点利息嘛,可能最后能不能给都没准。
当然李春生这么想,也不单单是有耍赖皮的的想法,而是他太清楚了,要让自己的那个岳父母家拿出5万来承包,一来没那么多钱,二来就算有那么多钱,也是相当于要了他们家的命,那家人的属性这些年他实在是太清楚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将这钱落在自己的身上。
三来来,只要邓大虎承包了,以后邓大虎的这个砖厂就属于李春生自己的管辖范围了,到时候可以找很多借口嘛,
人家效益不好,拿不出这么多钱……
人家解决了就业问题了嘛……
人家纳税了嘛……
总之,一定会找到很多的理由。
四来,时间一长,他何大海说不定就调到哪里去了,这里还不是他李春生说了算。
这就是李春生的计策,虽然在丈母娘家处处受到窝囊气,但是要论工作能力和水平,人家这个二把手那可是凭着真实本事干出来的。
李春生看着何大海办公室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你一把手不是想要显示权威吗,不是要压住我这个二把手吗,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到底是谁的意志能够实现。
彭士元哥俩回家了。
彭士军看着彭士元,有些落寞的说道:
“小六,要不算了吧,来的时候我打听了,那个和咱们一起竞争的邓大虎,他是涟水二把手的小舅子。”
彭士元笑了笑,我一个重生者还能让这种暗箱操作发生,那岂不是说我水平不行?
“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承包那个砖厂?”
“非常想,也想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可是”
“不用可是,”彭士元拦住了彭士军的话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了。”
“六子,你爹可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关系也没钱,我也听你们说了,人家对方可是涟水二把手的小舅子,这事能成吗?”彭大贵脸色忧愁着。自己只是个农民,现在儿子遇上事了,看样子还得拼爹,但自己却啥也帮不了,内心多少有些难受。
“爸,哥,尤其是哥你,没有认真的思考一些东西。”彭士元笑着缓缓说道。
“你看,如果就按你们想的那样,涟水要想将砖厂直接承包给邓大虎的话,何必又搞一个承包报价的这么一套把戏,人家大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把我们敷衍过去就行了。
但是人家并没有这么做,而且哥你记得吗,涟水的一把手先是答应了我们,后来听到二把手汇报,又出现了这么一个承包竞价的模式,你能体会出这里面的意思来吗?”
彭大贵和彭士军爷俩傻呵呵的看着对方,这不就是人家的正常操作吗,能有啥意思。
“别卖关子,继续说。”彭士军摇了摇头。
“哥,没事要多思考,这玩意能够说明不少问题。
首先,我们看到的,一把手是非常急切想将砖厂承包出去的。
其次,他在一边是同事二把手,一边是陌生人,也就是咱俩之间,拿出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方案来,这就足够说明,他不想偏袒谁,他要做到公平公正。
而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我们才有机会,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在偏向我们。”
彭大贵和彭士军听得目瞪口呆,如果说之前知道的情况,让他们已经丧失了信心,那现在经过小六子的一番分析之后,这绝对就是柳暗花明。
就是这么个理啊,人家一把手要是给二把手卖个好的话,那还用得着费劲巴哈的搞一个承包竞价,完全可以以一个外乡人的理由把他们给拒绝出去。
“小六,没想到你这都懂,让大哥刮目相看啊。”彭士军憨憨的笑着。
那可不,前世虽然自己只是一名高中的老师,但那也是职场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职场的那些套路把戏,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但是,先不要高兴地太早,事情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二把手那边绝对不好对付,而且必须要想到一点,我们将来拿到了砖厂的那一刻,也是同时彻底得罪李春生,现关不如现管,以后的日子会难过的。”彭士元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
智者善于未雨绸缪,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见招拆招算了,彭士元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一下。
“六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彭大贵问道。
现在,他们已经将彭士元当成了核心人物,遇事不决问六子,绝对没错,而且六子总是能够将问题解决,这种信任说起来时间并不长,也就是这几天才形成的。
“哥,我问你,那个砖厂,最好的年份,利润多大来着。”
“你要说这个的话,真还问对人了,我在那里干的那几年,就是效益最好的时候,一年下来能够有两万的利润,不过后来就不行了,渐渐属于赔本赚吆喝了。”
彭士军自豪的说道。
两万,利润是两万,也就是说,订承包价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两万,就这都还担着稍微不好就亏损的风险,换句话说,即使到时候拿下来了砖厂,那也不能按照原来的模式去经营,不然没啥赚头。
不过,这个信息恐怕不是什么秘密,人家李春生说不定也知道,按照彭士元的性格,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抱任何侥幸心理,那就当成人家也百分之百知道这件事。
那好办了,承包价就定为二万五。
如果单纯的去按照老套路经营,那个砖厂就是玩命干,也是不够上交承包费的,但是,别忘了,彭士元可是重生者,他知道怎么让这个砖厂赚更多的钱。
但是对方也会不会出更高的价,彭士元思考着。
他觉得,如果在没有毛呢的情况下,对方要是出个还比二万五高的价,那他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毕竟赚钱不是怄气,退一步讲,大不了自己修一个砖厂,叫那个劲干嘛。
对,这就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想法。
要说这毛呢,彭士元是有着三十多年前世人生经验的,那些gc猫腻,他还是清楚一二的,本来他想去提醒一下何大海的,但是回头一想,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而把对方想的太愚蠢了,要知道那可是一把手,智商经验啥的,绝对都是顶级的,糊弄的话,估计完全不好使。
闲聊着,彭士元问了句:“爸,高友文最近给我们家找麻烦了吗?”
对于高友文时不时找彭大贵麻烦的事情,彭家一家老小是非常清楚的。
按说,彭家这么一大家子人,他高友文即使是村长,也不能随便让他们给欺负了,但是彭大贵在家就叮嘱过,家里人不要去招惹高友文,这是他和高友文之间的事情,谁要是不听的话,他就不认谁是彭家的人。
彭家的子女都是孝顺的人,所以这么些年来,对于高友文和宁菊花两口子的欺负,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家里也很少提起这件事。
彭大贵皱了皱眉,本来是不想提这件事的,但小六子现在不同往常,就说道:
“没有,一切都挺正常的。”
彭士元听了之后,想想应该是高友文受到自己的教训之后,一时半会变乖了,他还以为高友文会对彭家想方设法的报复呢。
嗯,最好这样,这也是他最聪明的做法,他高友文要是不安分的话,那他彭士元就教他怎么变得安分。
这个村长,我也看上了。
三天之后。
在涟水的会议室,彭士元哥俩和邓大虎都坐在了一起。
上面做着涟水成员,居中坐着何大海,左手边是二把手李春生。
何大海看着时候差不多了,缓缓说道:
“关于砖厂承包的这事,这是我们涟水的大事,现在出现了两个承包人,我们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同时呢,请各位成员过来也是做一个见证和监督,毕竟,砖厂也是我们涟水的一个业绩,弄好了,大家脸上都有光。”
李春生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已经不知骂了多少遍何大海了。
今天早上,办公室的人员挨个通知班子成员,说是待会要参加砖厂承包的会议,他也是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还惊师动众的要全体成员参加,就算是全体成员参加,那至少也得给自己提前打个招呼吧,好歹自己也是涟水二把手。
再说,你搞这么一套,不就是专门为了针对我的吗,一想到这,李春生觉得,今天这个砖厂,不论自己花多么打的代价,也一定要弄给邓大虎,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砖厂的事情了,这是自己挽回权威,挽回自己二把手尊严的事情了。
在座的这些人里面,说不知道这个邓大虎是自己的小舅子。
只听何大海继续说道:
“这个承包呢,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从我们涟水官府的角度来看,我们当然愿意将砖厂承包给出钱多的那个人”
一说到这个砖厂,那基本上就是在做各位涟水成员心中的痛,自从发生了那事之后,他们每个人心头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毕竟那事确实发生了,其中有一位,本来今年是能够得到上级提携的,但是上级在考察的时候,发现涟水官府的这起那事怎么绕都绕不过去,于是就被打回了。
谁让你在涟水工作呢,谁让你们哪里的砖厂发生了事故,而且影响还非常恶劣呢,想提拔?
不行,知道什么叫一飘否决吗,出了人命,那就是一瓢否决。
现在好了,终于能够将这块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了,每个人自然都非常积极,快,赶紧弄出去。
李春生听到这里的时候,内心里面轻轻地松了口气,还好,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当中。
当他继续听到何大海说出来的一句话,内心里面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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