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人家的厂子,说给你就给你。”彭大贵皱着眉头。
彭士元摇了摇头,心想,这老父亲看来真就是适合修理地球,事情还没办呢,就想了一堆的问题,不是说提出问题不好,可提问题不等于制造焦虑。
彭士军毕竟是年轻人,还是很有赚钱意识的,“爸,现在干啥事没困难,遇上解决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
彭大贵抽了口烟,无奈地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思想保守,再这样下去,耽误的是孩子的未来。
“行,你们哥俩既然决定干,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家里面的事情,你们暂时先不用操心。”
看着自己的父亲彭大贵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彭士元说道,“爸,你就放心好了,我哥能力非常强,再说,这还不是有我嘛。”
就今天一天,彭大贵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激烈过。
先是自己的小六子拿来的五万,然后他提议要开一个砖厂。
关键没想通的一点是,自己的儿子是啥样子,自己这个当爹的实在是太清楚了,但是今天的小六子,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说出来的话,真特码非常有见识。
98年的农村,没有什么经济发展的环境,每个人的想法就是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多赚钱钱,但钱难赚,屎难吃啊
不过,现在情况逐渐变好了,毕竟国家和社会都在前进不是,虽然环境很艰难,但也不是不能发现机会,特别是这年代,信息完全不对称,倒爷就是靠这个优势发家的。
“明天咱们去一趟涟水乡,将这件事情尽快定下来。”彭士元做了下一步的计划。
“姐夫,那个砖厂你就批给我吧。”在涟水乡的二把手办公室里,二把手李春生的小舅子邓大虎翘着腿懒洋洋的说道。
李春生看着邓大虎的这幅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自己这个小舅子能有几斤几两,他实在是太清楚,在村里不好好干活,整天吊儿郎当的,村里人都叫他二流子。
但是再怎么差劲,这不还是自己的小舅子嘛,自己也得管一管,关键坎上能够帮上一把就帮一把,能省不少事。
但是,你要说他真要干一点正事,李春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你坐好,这是办公的地方,”李春生没好气的说道,“那个砖厂,不是你想干就能干的了的,也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
李春生态度很明确,虽然很想帮助一下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但是像砖厂这样的大事,他对这个小舅子实在是不敢相信。
不过话还不能说的太绝,打打太极他实在是太熟练了。
“姐夫,你就是不愿意给我,看不起我,反正意思我已经表达过了,你要不行的话,我就找我姐问问,看看她说行不行。”邓大虎说完,作势就要往外走。
这不说邓大虎的姐邓桃花还好,一说的话,李春生更加生气,当初自己是分配工作的穷大学生,那时候也没那么多门当户对的说法,再加上邓家在农村也很霸道,后来,李春生在当时村长的介绍下,就和邓桃花结婚了。
但是邓家一家人,那想法就奇怪了,觉得你大学生又怎么了,还不是得沾着我们家的光,不然你怎么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所以平时时不时的就会拿捏一下李春生。
而邓桃花更是在家里说一不二,李春生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你一个大学生,关键还是一名干部,人家就把这个七寸给拿捏得死死的。
记得有一次,邓桃花直接就撒泼打滚的到了李春生的单位闹事。
说他李春生要当陈世美,要休了糟糠之妻,看上了城里的小年轻,当了官就要忘了以前是谁帮他过来的。
经过那一次之后,大家都知道了李春生家的情况,李春生也彻底认命了,自己这辈子算是被邓家给拿捏死了。
“坐那,我想想办法。”李春生赶紧说道。
邓大虎嘿嘿的冷笑,“我就知道姐夫一定会帮我的。”
李春生心里有苦难言,你们家就害死我吧,真是造孽啊。
得,赶紧找一把手商量商量这件事吧,不然眼前的这一关算是过不去了。
李春生出门走向涟水乡一把手何大海的办公室。
一边走一边还在叹气,唉,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要自己是一把手的话,直接就能决定,而且问事情的话,将其他人直接叫到自己办公室就行。
在李春生进何大海办公室之前,彭士元哥俩已经到了。
“何书记,我们是黑水乡的,我叫彭士军,这是我弟彭士元,我们此次来,就是想承包你们涟水乡的那个砖窑厂。”彭士军笑呵呵的递过去了烟。
何大海一听是承包砖厂的,立马喜上眉梢。
这个砖厂,现在就是他心头最大的一块病,自从发生了那起安全事故后,他是接二连三的被县上领导批评。
自己工作没做好,被批评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每次会议上都被当成反面典型被树立,他自己好歹也是一把手,再怎么样也得顾及自己的脸面。
内心里面早就想将整个砖厂给弄出去了,只要这个砖厂动起来,那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时间是前进的,人都会忘记,但是眼看着砖厂一直趴在那里,怎么看怎么难受。
这会好了,解决问题的人来了,人家主动跑上来问砖厂承包的事情。
何大海甚至都想好了,那几个承包费要不要得都无所谓,关键是有人能够收拾起这个烂摊子,这才是最紧要的。
不然,他这个涟水乡的一把手,再这样下去的话,别说提拔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子都很难说。
何大海点着烟,脸上的神情为之放松,“好,完了我们开一个会,会上研究一下,你们就开去吧。”
彭士元听到这话,还不敢相信,这么轻松?还亏得我们来之前,想了那么多的方案,原来也就是这么回事。
但回头一想,如果自己要是涟水乡一把手的话,估计也是想赶紧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给赶紧扔出去为妙。
就在两方把手言欢的时候,何大海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春生啊,来,告诉你一件好事,”何大海看到二把手来自己办公室,心情还是非常高兴地,毕竟各个地方一二把手内斗的也有不少,通常都是二把手不服气一把手,但是自己的这个二把手跑来向自己汇报工作,这就是一个极好的信号,自己也必须得给他好脸色。
“咱们的砖窑厂,有人要接手了。诺,你看,就是这哥俩。”
李春生差异的看着彭士元哥俩,这么巧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和我那个败家的小舅子同时说这件事,你要是早点说,我也不至于现在跟着那个败家的玩意跑来办这事。
但是这会,没选择了,不管自己这个小舅子能不能争气,自己都给替他把这个砖厂争取过来。
无他,这是一个乡二把手的权威,别人不能动摇。
李春生并没有理会彭士元哥俩,而是看向了何大海说道:
“何书记,我来也是向你汇报一下,咱们乡的邓大虎也想承包那个砖厂。”
彭士元听愣了,这刚才还觉得这件事办起来咋就这么轻松,现在看起来,不是轻松,而是困难还没来,关键这还是涟水乡的二把手来说的,从刚才没有给他们哥俩好脸色的样子来看,事情必定非常复杂。
何大海也懵逼了,之前只想着赶紧将这个倒霉的砖厂出手,现在没想到,还出现了意外。
不过,这种意外算不上什么,他很快就在内心里面盘算起来,这是一个渔翁得利的好机会,当然这个得来的利,肯定不是拿到自己的腰包里,而是为了整个涟水乡考虑。
但是,对于刚才李春生所说的邓大虎承包砖厂,他听到后,第一时间就是不同意的,邓大虎是什么德性,他何大海当然很清楚,而且这还是李春生的小舅子,那平时都是将李春生的办公室当成家一样的。
不过,正是因为这个邓大虎是李春生的小舅子,所以直接拒绝是不可能的,再说既然人家都想竞争,那么不正是他这个一把手显示公平公正的时候嘛。
“李二把手,你看,这个大家都要承包这个砖厂,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何大海想先试探一下李春生的态度。
果然,李春生就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何书记,我觉得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你看,邓大虎是咱们涟水乡的人,咱们自己的产业承包给自己乡的人,这是合情合理的。
其次邓大虎年轻有为,干劲十足,我相信砖厂要是在他的经营下,一定会蒸蒸日上,为国家多纳税,同时,也不会发生事故。”
李春生此刻想法很简单,将整个砖厂弄给邓大虎,已经不再是帮助邓大虎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就刚才一把手所说的要从长计议,别人听了觉得有理,但是他李春生可就听出味来了。
自己这个二把手,亲自跑到你一把手的办公室,跟你商量这件事,没想到你这个一把手竟然将我和一个普通农民跟前玩起来了公平的把戏,这简直就是没将我放在眼里,那么,这个砖厂,我就必须要争取下来。
何大海脸上笑呵呵的,这个二把手,必须要时不时的敲打一下,不然自己这个一把手的权威何在,关键,涉及到原则的事情,他何大海可不是一个随意就能打马虎眼的人,不管你二把手是什么原因,该按照原则办的事,就必须按原则。
只听彭士元说道:“刚才二把手同志说了理由,我觉得我们也该说说自己的优势,首先,我们虽然不是涟水乡的人,但是我们还都是蒙县的,而且我们承包了企业,一样解决就业,一样给国家纳税。
其次,我哥彭士军,他本身就在这个砖窑厂干过,有着丰富的经验,能够吃苦耐劳,我相信,将来也一定能够带动本地经济的发展。
最后就是,我们都很年轻,我们都很直溜。”
说完后,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彭士元,这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他竟然还一二三的给说出了理由,这是什么妖孽,不过彭士军已经习惯了,无他,之前他也和眼前的两人一样。
最后一句是什么鬼?何大海对彭士军哥俩很是满意,但是现在在他的这个位置上,他该做的不是偏袒谁,而是应该替涟水乡考虑,也就是争取利益最大化。
“好,双方都给出了理由,先不急着做决定,先研究研究。
这样吧,三天后,双方来报承包价,谁给的价格高,谁就承包。”
何大海一锤定音。
听到这里,李春生知道,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到时候拼承包价了,说要是给的高,那就归谁了。
邓大虎家。
邓大虎、邓桃花以及他两的爹娘,围着李春生。
李春生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说了一遍。
“大虎,要不算了吧,那个砖厂没啥油水,而且风险还挺大。”李春生看着邓大虎的家人说道。
邓大虎的娘先不行了,“什么就算了吧,春生啊,我们家可待你不薄啊,想当初你连饭都吃不饱,要不是我们家帮衬着你,你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人得讲良心啊。”
李春生在这个家最烦的就是这个丈母娘,可以说邓大虎和邓桃花今天的这样子,都是拜这个丈母娘所赐。
也不管你说啥,人家张嘴就要你讲良心。
但是没办法,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只能忍气吞声。
“妈,你先别急,这事情要是大虎早点找我,说不定就打个招呼就行,但是现在又出现了黑水乡这么一档子意外,而且上面何书记已经明确了,谁给的承包价高,谁就能承包。”李春生耐心的解释着,在这个家,他是一点也拿不出来乡二把手的架子和权威来的。
“不是,我算是听明白了,意思就是不仅要俺家大虎拿钱,还要和别人竞争,别人要是拿的钱多,那俺家大虎还承包不了是不。”大虎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的,妈,你理解的非常对,就是这个意思。”李春生陪笑道。
这不挺聪明的嘛,怎么就有的事情上非要糊涂。
“哎呀,春生,妈可没糊涂,但是承包一个破砖厂,又是拿钱又是竞争的,你这官起啥作用了?”大虎娘冷冷的说道。
还别说,在这一点上,李春生还真的清楚,眼前的这位丈母娘,那是希望白拿着砖厂去挣钱的,理由也很简单,谁让自己是当官的,而且这个砖厂还就是自己管理范围内。
这理由,绝了。
其他人还没说话,但是都在冷冷地盯着李春生。
李春生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内心就一个想法,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摊了这么一家人。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