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拉着厚重的窗帘，重重叠叠地将月光阻挡在外，郁婳盯着神色寡淡的宁霁，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梦境由心而生，越渴望得到什么就越容易出现什么，越是心底隐秘之处害怕的事物也越容易出现。
梦境都是郁婳所建立的，当然由郁婳控制。
宁霁已经睡着了，郁婳忍着不适直接贴上前，进了他的梦。
面前景物一变，郁婳只觉得眼前一花，出现在了一个黑沉幽闭的空间内。
郁婳抬起眼打量周围，只看见一条又黑又长的走廊，墙壁边上只点着几盏并不明亮的火光。
心中出现一丝警觉，但郁婳还是顺着这条黑漆的走廊走了下去。这走廊和他想的一样长，他足足走了十来分钟才到达一间密室前。
郁婳沉下心，推开了门。
即便他知道这些都是假的，还是在看见这些时心头一颤。
一黑发小孩被四条玄铁锁链牢牢地禁锢在房间内，他可能是晕了栽倒在地上，躺着的地方有血液顺着地面向四周延伸开。
没有人比郁婳更了解宁霁，无数个轮回让宁霁比任何人都熟系宁霁，所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面前血肉模糊的小孩是谁。
他受伤很严重，严重到郁婳走进了都没有半点反应。
地面上有阵法，郁婳看了几眼，认出了是极恶毒诡谲的禁术，有厉鬼要夺宁霁的舍。
“你是谁？”
郁婳一个不留神被扑倒在地上的宁霁一个反扑按倒在了地上，面容精致的小少年脸上浴血神色阴郁。
宁霁没晕。
宁霁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却极能忍，还有力气掐住郁婳的脖子。
这个梦境是由郁婳创造，他自然能控制。郁婳抬脚轻轻踹开了宁霁，一个翻身逃脱了他的桎梏。
郁婳站了起来，望着地上虚弱残喘的宁霁，明艳如玉的那张脸染上一层阴影。
他低下身子，放缓语气和宁霁说话：“坏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可小宁霁没有抬头，自然也没看见眼前人是怎样一副恶鬼面容，他语气虽温和，脸色却没有半分温度。
他不是来救人的勇士。
他是从地狱中爬回来复仇的恶鬼。
小宁霁身子可见地僵了一下，许久才抬起头，对上了一张艳若妖鬼的脸。
他警惕道：“你是人是鬼？”
郁婳的力量在梦境中可以发挥到最大，他一挥手，禁锢住小宁霁的铁链就尽数断去了。他一垂眸，就能看见小宁霁被磨出深深血痕的手腕。
郁婳微微一笑，语调轻慢：“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好了。”
他俯着身子向小宁霁伸出一只手，姿态温柔，像个纯白出尘的仙人：“来，和我走吧。”
小宁霁犹豫了片刻。
但郁婳有着极大的耐心，他就这样保持着姿势没有动，看着温润纯良。
如果是宁霁，他是不会相信任何鬼魂的鬼话了。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妖灔妖鬼的是小宁霁，他犹豫了半响后还是伸出了手。
“要我抱你吗？”
“不用。”小孩低着头，脸上似乎是因为羞愤出现了几分绯红。
郁婳没有多说，收回了手，不着痕迹地将刚刚与宁霁相触的手往衣摆上擦了擦。
也好，他也不想和宁霁过多接触。
不仅是宁霁有着洁癖，郁婳也有洁癖，毕竟他曾经也是出尘脱俗的上神。
郁婳没有扶着小宁霁，但气运之子不愧是气运之子，能撑着一口气往外走——直到看见一片光明才倒下。
等他扑腾一声倒在地上时，郁婳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郁婳的神色冷淡的可怕。
原来宁霁之所以这么防备厌恶一切鬼魂，是年幼时期被厉鬼欺骗过害过。
但不论他曾经受过多大的伤，都不会断绝郁婳报复的想法。
梦境很快就消散了，地上的小宁霁刹那间就消失了。
郁婳皱了下眉，虽然没什么大进展，但他总归找到了攻略宁霁的方法。接着一连十几天，郁婳都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了宁霁的梦中。
有的时候是年幼时期的宁霁，是最容易接触、最好对付的，也是郁婳最乐意接触的。
有的时候是少年宁霁，身上还保留着幼年时期的友善，但已经变得不易接近起来。
最难接触的就是现在的宁霁。
黄昏被拉长一条极细长的线，凄清黑沉的夜接踵而至，吞噬整个校园。
当夜色落幕，郁婳便再次出现在宿舍内。
他不仅是为了让宁霁爱上他才夜夜入梦，除了这个，他还必须得靠近宁霁吸取阳气，才能勉强维持在这个世界存留。
系统见郁婳这样入梦接触气运之子来吸取阳气也麻烦，多嘴给他出主意：“宿主，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吗？照你这样每天吸取那一丁阳气，不知得到何时才能恢复力量。”
“难不成你没看过类似的记载？不可能啊，这种古典记载我也记得一二。”
“气运可以以口渡，也可以……”
它还没说完，就被郁婳打断了：“不用说了。”
郁婳不愿在这上面多谈，只一心想着入梦。郁婳手一挥，微微俯下身子，额头轻轻地贴上宁霁光洁的额头。
下一瞬，郁婳就出现在了宁霁的梦中。宽敞整洁的房间内没有人声，明媚的阳光从窗台一角倾斜而入，窗台一角割裂了黑暗与光亮，只有一半光亮投落在他脸上。
没想到宁霁所梦的场景还是宿舍，只不过他正坐在宿舍床上。
郁婳一出现，便是出现在宁霁的床上，坐在另一头距离宁霁不远的地方。他戴着副金丝眼镜，鼻梁挺直，颇有种斯文败类感。
系统一看到宁霁，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分明是高岭之花模样，却一眼让人望之生畏。
宁霁翻书的动作顿住，微微偏头，与正在看着他的郁婳视线相触。他藏在镜框后的眼眸深邃清冷，冷漠中气势不减，张了张口，“是你？”
“怎么才来？”
郁婳不回话，皱了下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宁霁的眼神稍稍柔和，没了冰冷审视人的目光，放下了手中的画册，摘掉了眼镜，“昨晚为什么没来？”
昨晚出了点事情，郁婳没有来入宁霁的梦。但郁婳没有料到的是，宁霁竟然发现了他刻意入梦。
郁婳心中的警报铃响起，下意识想要从梦境中逃离。是他小看宁霁了，气运之子不是他刻意随意拿捏的小人物，而是身负整个世界气运的最强者。
不知道宁霁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宁霁反应极快，禁锢住了离他不远的郁婳的手腕不让他离开，连声质问：“三番两次入我的梦，白日里又偷偷跟着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宁霁上下一打量郁婳，见他深秋了也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更是皱了皱眉。
而他的动作更是导致郁婳身上白衬衫滑落了大半，肩头露出了一小块雪白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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