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段昊鹏的声音,来人也惊道:“二师兄?”
段昊鹏从阴影中走出,厅门打开,李夫人站在门口。
屋内烛光照在来人脸上,李夫人道:“平公子,果然是你,太好了。”
慕镇平看着段昊鹏,问道:“二师兄,怎么是你?”
段昊鹏不答,问他:“镇平,你何时出家坐了道士,怎么我和师兄都不知道?”
慕镇平脸上现尴尬之色,“这个没有的事,我这般打扮只是为了行路方便。”
余兴在旁边问道:“怎么两位是识得的么?”
段昊鹏回道:“这位平公子是我小师弟,夫人在蒲津所见的是我师兄。”
四人至厅中,余兴往炉中加多木炭,淡色火苗渐渐窜起来,厅房里暖起来。
李夫人坐在火炉边,身着宽大的淡黄色睡袍,上身罩着一件红色长袄,头上掩着红色方巾,露出脸庞。
段昊鹏与李夫人隔桌相坐,满腹狐疑,看着对面的慕镇平。
慕镇平不时整整身上的道袍,浑身不自在。
李夫人打量一下两人,向慕镇平道:“慕公子,你我上次见面,你自称平公子,我不知你姓慕。”
慕镇平偷偷瞄一眼段昊鹏,小心道:“这个,日后跟夫人解释。”
李夫人道:“多亏慕公子上次传信,我才存命至今日。怎么这次这么巧,又是公子。”
慕镇平再看一眼段昊鹏,段昊鹏端坐不语。
慕致平整整身上的道袍,回李夫人道:“贺兰夫人今日黄昏时分回了长安,她一回长安,先到了,嗯,我们那里。”
李夫人蹙眉道:“她不来此地与我会和,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慕镇平道:“贺兰夫人过了黄河突发高烧,神智不清,送她过来的是一个穿绿衣的女子,自称绿荷。贺兰夫人迷迷糊糊的向我交代到此处见夫人。另外,这个。”
慕致平含糊道:“上次要我带信给夫人那个人说,嗯,她说。”
段昊鹏起身道:“夫人,我有事回房去一下。”
慕镇平俊俏的脸庞变得通红。
李夫人笑道:“段公子请留步,嗯,慕公子简单点说。”
慕镇平道:“她说,夫人之前所托,她已转达,她兄长只说”知道了”。她刚巧明晨会见到兄长,只是夫人知她一向言辞驽钝,词不达意,怕不能将夫人的心意正告。夫人可否手书一封,表明自己的心意及近况,由她转送更好。”
李夫人不语,房中众人沉默。
炉中火苗簇簇,屋里越来越热,李夫人头上的方巾渐渐滑落在肩上,方巾下面露出的是及肩的乌亮短发。
余兴拿来笔墨纸砚摆在李夫人跟段昊鹏之间的桌上。
镇慕平提醒道:“夫人,我今夜需连夜赶路,明晨城门一开便入城,否则就晚了。”
李夫人左手抚摸隆起的腹部,右手提起笔欲写,几滴墨汁滴在纸上,又慢慢放下。
段昊鹏道:“夫人可是要讲的话太多,一时无从提起。”
李夫人点头,额头上散下一捋刘海。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提起肩上的方巾笼在头上。
段昊鹏道:“夫人此刻莫若写一些令他轻松的话,以免他负担过重,难以抉择。”
李夫人沉思一下,起身拿起烛台,进入自己房间。
慕镇平看看段昊鹏,赶快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烛光一闪,李夫人手中拿着一片东西走出来。
她放下烛台,将手中的东西铺到桌上,段昊鹏看到,那是一幅从女裙上裁下的石榴红的裙摆。
李夫人提笔,段昊鹏看看砚池,倒一点水在其中,拿起松烟墨替她磨墨。
李夫人左手提起宽大的袖子,在红色的裙摆上落笔,行笔婉约流畅,笔划中丝丝露白。
段昊鹏随着她笔尖流转,心中默念: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李夫人一气呵成,指着裙摆对慕镇平道:“慕公子,拿这个给他罢。我实在累了要去歇息,段公子替我送送慕公子。”
转身之际,两颗泪珠儿从李夫人脸庞快速滚落。
整个院落寂静无人,段昊鹏随慕镇平至侧门。
慕镇平嘿笑拱手道:“师兄不必送了。”
段昊鹏道:“我这会不送送你,回长安那里还见得到你。”
慕镇平扭捏道:“师兄随时传召,小弟自然随传随到。“
段昊鹏想要再问又觉不妥,只得说道:“平弟,大师兄要我告诉你,十日后他到长安来。”
慕镇平倒吸一口凉气,答道:“是,是,我知道了,只是今夜之事,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个中因由不便向他人提起。二师兄可否替我隐瞒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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