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灯光昏黄,寂静无人的湖泊漾着平静的水波,付小白低头看了眼,然后慢慢蹲下身去,捂住自己的衣领。

    茶几下,她脸色爆红,双手捂颊,不断以头撞桌,大型社死现场啊啊啊!

    茶几上,池脩延看着那头毛茸茸的丸子头随着女人笨拙的动作,突然啪嗒一下,往旁边歪了下去,男人唇角微翘,眼底似闪过一抹笑。

    之后,付小白就再也没敢在池脩延面前晃。

    她以为今晚自己会被自己尬死,然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她真的想多了!

    付小白好不容易把活干完,晾好拖把和毛巾,准备去泡个美美的热水澡时——

    池脩延突然掀起眼皮,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回家了。”

    一道闪电劈下来,裹夹着露台上飘进来的丝丝冷雨,付小白弯起的唇角彻底僵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往手机轻轻一划,别墅大门便自动打开,送的态度十分坚决。

    付小白:“……”

    啊啊啊——

    这特么的,这特么的还是个男人么?

    不,他不是男人,他简直不是人!

    稳住稳住!

    这个时候绝不能冲动,付小白你可以的!

    看着门外风雨凄迷的黑夜,付小白的眉头几乎拧成死结,但很快,她又扶着额头,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下,“啊,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天上班不习惯,头突然好晕哦……池先生,您刚才说什么啊?我没听见。”

    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池脩延,“您能不能再说一遍呐?”

    付小白说完又踉跄几步,好不容易‘踉跄’到厅那边铺了厚厚羊毛地毯的地方,然后‘咚隆’一声,整个人便摔了下去,刚好摔在了那块柔软的地毯上,扶着额头,有气无力道:“不行了,池先生,我真的好晕,估计是买菜的时候淋了雨,这会感冒了。”

    “……”

    池脩延看着软到在地的付小白,静默几秒,到底没有再说赶人的话。

    总归,当收留一只流浪猫好了,而且还是一只戏精流浪猫。

    然而付小白并不知道她今晚的所作所为,在男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出漏洞百出的闹剧,她却还在为自己成功蒙混过关而沾沾自喜。

    池脩延心里轻嗤了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往二楼走去。

    付小白也很快起身,躲进豪华佣人房,美美地泡了一个按摩浴,准备睡觉——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哗啦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小腹流了下来,低头一看,洁白的床单上有一抹可疑的淡粉色。

    付小白一脸懵逼。

    大姨妈怎么提前造访了?

    是了,回国之后,她的情绪一直高低起伏,之后又发高烧,又报仇又淋雨的,神经一度紧绷,再加上今天搞清洁,单是一楼就好几百平方,活动量确实大了点,大姨妈提前并不奇怪,但问题是,她没带姨妈巾啊!!!

    付小白看了眼窗外,雷声大作,狂风暴雨,附近最近的超市得走十多分钟,而且付小白来大姨妈时,头几天是最恐怖的,用血流成河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个样子绝对不适合步行出去,如果有车就好办。

    但问题是,池脩延会借给她吗?

    他不趁机把她赶出别墅才怪。

    付小白咬着手指头,在房间来回踱步,却始终迈不出这个房门。

    小腹越来越痛,付小白换了几次纸巾之后,索性蜷缩在椅子上,怕弄脏床,连躺都不敢躺。

    打算就这样熬一晚,但痛经痛起来真要人命,付小白刚转了下身,小腹又哗啦一声,一阵暖流争相恐后地从她小腹里涌出,把她垫在凳子上的毛巾都弄脏了。

    付小白眉头皱得更紧了,五分钟之后,她霍然起身,裹紧浴袍,打开了房门。

    ……

    一阵冷风灌进来,付小白缩了缩脖子,因为疼痛又躬着腰,像只小老鼠般悄咪咪地钻出了佣人房。

    厅大灯都被她关了,但怕雇主会下来取东西,所以她只留了天花板上的飘光。

    风吹动纱帘,细碎的雨点穿过露台飘进屋里,映出室内一片昏黄。

    付小白蹙了蹙眉,记得回房间之前,她明明已经把露台的落地窗关好了的,怎么又打开了?难道被风吹开的?可别淋湿昂贵的家具才好。

    付小白忍着疼痛走过去,把窗户拉上——

    然后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幽森狭长的眼眸。

    男人就站在露台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指尖微弯,指骨分明,那抹红光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半明半灭,似真似幻。

    似乎听见了动静,男人微侧过头,冰冷的镜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尔后又被薄薄的绿光覆盖,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莫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付小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池脩延,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躬着身体都忘记站直了,但面对男人冰冷的盯视,付小白一个激灵,下意识揪紧浴袍,深怕对方说出赶人的话,白皙的小手瑟瑟发抖地指着外面,“这雷雨……好可怕哦。”

    “……”

    池脩延眼角的余光往廊檐外扫去。

    雨已经差不多停了,雷也小得等同于无。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冷声问:“睡不着吗?”

    ???

    付小白有点受宠若惊,这家伙转性了?居然关心她的睡眠?

    付小白立刻点头如捣蒜。

    是的是的,我不止睡不着,我还来大姨妈了。

    夜深露重,虽然很难为情,但能不能借您的豪车一用?让我去买点私人物品呢?

    付小白酝酿了下情绪,正待开口,然后就见池脩延收回目光,看着外面,淡淡道:“睡不着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

    付小白的笑容彻底僵裂,这个时候,这种鬼天气,别说他们目前还是雇主关系,就算是一个陌生人都不会提出这种惨无人道的要求好吧?

    许是被痛经及眼前这神经病折磨疯了,付小白心中的无名怒火腾一下就烧了起来,头脑一热便冲了过去。

    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胳膊,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氤满水光,但实际上,那只不过是因为小腹剧痛而沁出的眼泪。

    男人却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一脸的不容置喙。

    付小白顿觉屈辱之极,想把眼泪逼回去,奈何经痛实在太磨人,头也一阵阵的晕,她揉着太阳穴,破罐子破摔道:“我……头晕。”

    本来只是装装样子的,但付小白万万没想到自己刚说完,突然两眼一黑就摔了下去,摔下去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想,她的后脑勺会不会磕破,被这么硬的地板撞应该很痛吧,于是乎,她又努力地往入户脚垫上靠——

    池脩延轻嗤了声,接二连三用同一种套路,她这是当他智障还是当他白痴?

    池脩延慢条斯理弹了下烟灰,等一根烟燃尽,他才走过去,用鞋尖碰了碰女人的肩膀,“别装了。”

    没有动静。

    池脩延等了一会,女人仍然一动不动,他的耐心彻底告罄,弯下腰,用手背拍拍她的脸,“同样的招数,你觉得我会上当?”

    依然没有动静。

    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月光穿透云层,洒在地板上。

    池脩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的女人。

    双眼紧闭,眉心微蹙,巴掌大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睫毛长而翘,上面挂了一小排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晶莹。

    视线下移,是略微敞开的衣领,以及女人脖颈下那精致的锁骨和锁骨下某个微微起伏的部位。

    这一刻,池脩延的脑海突然闪过女人擦桌时的画面……

    所以,她这是换一种方式勾引他?

    池脩延摘下眼镜,站起身,径直往厅走去,斟了杯冰水一饮而尽,然后才坐到沙发那边,打开电视。

    期间一个眼神都没有往露台那边看。

    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吹动纱帘,冷得沁人。

    其实早在池脩延拍她脸时,付小白就已经醒了,但因为已经被误会了,浴袍里面又血流成河,才不得不继续装死。

    本来打算等这家伙上楼再好好想办法,岂料,这变态居然一直待在厅里。

    三更半夜不睡觉,他有病么他?

    付小白手脚冰凉,脖子僵硬,因为要保持刚才摔倒的姿势以致呼吸都不敢放大,但这样一来,小腹更加疼痛了,好像有把刀在她小腹里一刀一刀的绞。

    付小白的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她咬着唇,也不知在较什么劲,死死地撑着。

    风迎面吹来,卷着花园的湿气打在她身上,付小白刚才就被廊檐外的雨水沾湿,这会被风一吹,整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

    池脩延手抵着太阳穴,微偏过头,往露台看去。

    女人虽然还是刚才的姿势,但素来过目不忘的他还是发现女人那细微的变化。

    譬如原来是左脚贴着地面,现在却换成了右脚,身体也往屋里挪了点位置,避开了露台上的水渍。

    池脩延冷笑了下,收回视线,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财经节目。

    打算死撑到底的付小白:“……”

    没见过这么冷血的资本家!

    如果她没醒过来,这家伙是打算把她丢在这儿冻死吗?

    不过,想起男人连枪都敢开,这些事,他还真干得出来。

    既然如此,那她还装什么装!

    付小白气鼓鼓地坐起身,裹紧浴袍,蹬蹬蹬地往佣人房走去,途径沙发时,突然脚步一顿,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早就醒过来了,但一开始我是真的晕,不信你看我后脑勺,都摔出一个包了!”

    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话,付小白又走到男人面前,转过身,巴拉着后脑勺的头发,把自己磕肿的地方展示给对方看,“你看,这里,就是这里。”

    付小白说着又垂下脑袋,“看见没有?肿了一大块,刚才我是真的晕过去的!”

    池脩延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便坐着也能把她的后脑勺看得一清二楚,但此刻,池脩延看的却不是她微微红肿的后脑勺,而是女人臀部某块可疑的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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