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有些看向承桑玥的眼中甚至有一抹淡淡的悲伤:“姑娘,你说的确是杏花酿?”

    承桑玥的感觉很不好,阿嬷给自己的感觉就好像并不希望自己说那一个是字。

    可是她总不能仍在这里无止尽的耗着,她尝试过和系统联系,但大概是因为梦境的原因,系统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到梦境里来。

    “是,杏花酿。”

    阿嬷犹豫道:“孩子,何必要寻那出去的路,在这里你尚且能够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苟且偷生,若真迈出了此步,或许你便得去鬼门关走上一遭了,下辈子是人还是畜生道还一无所知不是吗?”

    看来杏花酿真的是自己出去的唯一关键。

    她决定赌一把,结果再差也好过无尽的等待。

    “那或许我就能拨开云雾见月明不是么?”

    阿嬷将眼神停留在承桑玥许久,而后才转身继续收起自己的蚕蛹:“罢了。”

    这句话像在宽慰自己。

    阿嬷又道:“你若是真的想尝尝,便去祠堂吧,在祠堂的供桌上你会寻到的。”

    你会寻到的。

    命运如此。

    承桑玥朝着阿嬷行了楼兰国的礼,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虽不知阿嬷究竟为什么拦着自己,但与她短暂的相处中,自己倒是享受了一番老辈在世的待遇。

    口中说不让自己下田干活是怕自己帮倒忙,但其实就是日光太晒了,她这细皮嫩肉的太阳没晒几下便着了一片红,阿嬷看见了才让自己去太阳底下择花生。

    她给自己用的药虽然苦的不行,但却是老好的药材,可是阿嬷的午饭吃的还是糟糠。

    承桑玥逐渐停了脚步,转身刚好对上看着自己离开的阿嬷视线,然后使着大力挥了挥手:“我会想你的!”

    然后转头,更奋力的向前奔跑。

    阿嬷叹了一口气,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世界上的人情味了,可惜了。

    她摘下围在脸上的纱巾,露出可怖的伤痕。

    像是将脸置于火炉中,一根一根烧出来一般。

    “族长。”杏花坞的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往这里来了,两个壮年男子手上还拖着一妇人。

    正是季夫人。

    像是被折磨了许久,脸上尽是苍白之色,季夫人只要眼睛一闭都能想到暗室里万只蛊虫在自己的身上来回的爬行的感觉,偏偏她还不能动不能进,因为她只要一有动静,就会成为这些臭虫的口腹之物。

    就像是蚂蚁总会成群结队的瓜分面前比他们大上千万倍的食物一般。

    “族长,我不明白。”季夫人一开口便是忍不住的哭腔。

    她不过是做了杏花坞中的每一个人都想做的事情,告诉承桑玥想要出去便去寻杏花酒,可是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便被处以判族之刑。

    “她既是从绯衣神手中唯一能逃脱的人,将她献祭换我巫妖百年身安,季雨何错之有?!”最后的那句话,季雨用了浑身力气嘶吼出来的。

    村民都已经到齐了,众人的目光都集结在他们第十九任长老巫晗的身上,正如他们眼神当中所传达的,他们也想知道长老此举究竟何意。

    巫晗本就如同山壑般布满着伤痕和皱纹的脸上,因着季雨的话,那些纹路更加深了,每一道都写满了对眼前这女人无知的自以为是而生的气愤:“你可知从绯衣神手下逃脱的不止一人!她若同你我待在这梦中,另一人便会身亡,百年之后巫妖还有这个女子可以献祭便能在护我巫妖百年!真是废物!”

    在承桑玥的记忆当中,祠堂并不远,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顺着祁衍曾带着自己走过的方向跑着,可却怎么都到不了终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身后传来一阵凄惨的声音。

    她想停下回去看个究竟,是不是因为阿嬷对自己的收留惹祸上身,但奇怪的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向着祠堂奔跑的双脚。

    巫寒说:“她之特别,并不是我想将她留下来就可以让她留下来的,这梦境本是绯衣神的杰作,她与我们巫妖而言便如同主人。只有她真心实意萌发出了在这里待着的想法,那对她而言唯一能够离开的通道也就被关掉了。”

    “但如果她起了离开的想法,并且有了离开的路子,在这个世界里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拦着他。”

    “如果她们两个这次都出不去了,这百年安宁便不复存在了。”

    “但是她这一遭,生还的几率怕是极低。”

    承桑玥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刚刚怎么奔跑都到达不了的寺庙,而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甚至还挂着大红的灯笼,虽然阴冷但却透露出一股吃人的喜庆味。

    只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是刀山火海,自己也是要闯一闯的。倒是动作极为的利索,进去便拿走了,摆在案上的杏花酿,而后一饮而尽。

    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着控制,她好像看到过很多场的喜宴,又好像并不是一个看官的角度,而是一个参与者的角度。

    看着别人盖头落,自己的眼中却落下一片红。

    ……

    祁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千斤般沉重,随后重重的被砸在地上,溅起的灰尘顺着自己的呼吸进入到自己的体内,就如案板上的鱼已被切成了百十块。

    但神奇的是他却醒着,没有办法睁开眼的醒着。

    隐隐约约中听到一阵哭声,随后哭声渐去,是喜事的乐声,只是这乐声听起来太过的哀沉,如同喜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他的意思渐渐都要涣散了。

    自己尚且如此,那桑玥呢,他脑海中的那根弦又紧绷了起来。

    自己曾经保证过,若是寻到桑玥,定会护她周全。

    几乎是靠着这个念头,祁衍不停的告诉自己必须出去,许是精神有大力量,倒真的给祁衍寻出了一道缝来,借势夺回了身体的所有权。

    他睁眼的那一刹那,面前的猩红让他眼睛不由得闪了闪,缓了一阵才看清楚了自己的身处之地。

    弄到呛鼻的檀木香,镂空的雕花窗上挂着的红绣球滴滴答答的传来鲜血滴落的声音,一滴一滴像是在给生命进行最后的倒计时,婚床上只有一位手腕处不停的流出鲜血的女子,而在女子对面的却是一座灵牌,灵牌就这样看着他的新婚娘子结束自己的生命。

    祁衍有些迟疑的站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很惊讶,反而很好奇巫妖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或者反过来他们想要从自己身上获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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