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理你，”吕思思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扶起来，“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回家。”
“不要，”向亦依旧执着刚才的问题，“你就是不理我，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
吕思思满脸无奈：“最近忙，所以没时间回，现在已经很晚了，快起来我打车送你回去。”
向亦还是摇头拒绝，跟个闹脾气的小孩似的，挣开她的手站起来，脚步踉跄，看得吕思思眉心直跳，“你这是喝了多少？”
向亦眼神迷离，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神色认真：“不多，就只有这么一点。”
“真的就这么点。”似乎怕吕思思不相信，还特意凑过来说。
吕思思被他这动作逗得好笑，一边拽着他手腕防止他绊倒，一边身体往后仰躲开，“行行行，我知道了。”
负责人在送完其他人后已经走了，包厢就剩他们俩了，服务员这时进来收拾残局，见他们还在，问道：“你们还在吃吗？没有的话我先收拾了。”
吕思思：“我们正准备走了，阿姨你收吧。”
“向亦，能走吗？”她回头拍拍不知什么时候搁她肩头睡着的毛茸脑袋。
“嗯。”向亦轻轻动了一下，嘴里似乎还嘟哝着说了句什么，但是声音太小，吕思思没听清。
不过好在下一秒，他就自己站直了，然后任由吕思思一路拉着他的手腕出了酒店。
酒店外面有个公交车站台，吕思思把他带过去坐好，这终于缓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去东郊。
然而锁屏都还没解开，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吕思思下意识抬头，发现刚才还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向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跟前来了。
他拿着她的手机，瞳孔在夜色的浸润下黑得发亮，眼底一闪而过的清明被忽明忽暗的路灯掩饰过去。
吕思思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向亦把手机藏在身后，低声说：“不要你送我回去。”
“为什么？”
“那边离你学校远，你回来的时候，不安全。”
听到这话，吕思思动作愣了。
她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也没别的办法了，就向亦现在这迷糊样，让他自己回去同样不安全。
她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你先把手机给我，今天是周六，晚上人多，没事。”
向亦把手机藏得更紧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吕思思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一句没头没尾的：“有关系。”
然后就没了。
等她再要问，向亦又开始吵着头昏不舒服。吕思思只好先放弃了要回手机的想法，把他按回椅子上坐着，“头晕就别乱动。”
之后又帮他正了正帽子，连着外套帽子也一块带上了，“自己把帽子戴好，别吹风，不然等会又该头疼了。”
向亦：“嗯。”
不得不说向亦有个很好的特质，就是在生病和喝醉后很乖，说什么是什么。
就比如这会，吕思思让他别动，他就真的坐得端正笔直，一动不动地在那望着她。
说让他把帽子戴好，他就两手拽着外套帽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听话得不行。
吕思思视线扫过，勾唇笑了。
街道对面的商业大厦亮着外屏，上面显示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到十一点。
天冷，路上行人寥寥，唯有打着灯奔驰而过的车辆。
晚间风有些大，吕思思裹紧外套，回头看了眼依旧稳坐如山的向亦，陷入了沉默。
街道冷清，路灯洒下幽暗的光，风把两人的倒影轻轻拨动。
沉寂持续半晌，吕思思清冷的嗓音响起：“向亦，把手机给我。”
向亦身体一侧，挡去她伸过来的手。
吕思思：“不是送你回去，我打车回家。”
向亦动作微顿，抬眸望着她，眼里还带着未散的醉意。吕思思又伸手示意了下，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把手机递过来了。
-
酒店到芳林苑只要十分钟，吕思思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回公寓。
房间她前几天就布置好了，因为想着杨女士和吕教授过两天要来，就把家里另外几间客房也一起收拾了。
所以让向亦住一晚还是没问题的。
回去的车上开了暖气，向亦上车后就睡着了，一直到芳林苑门口，吕思思才叫醒他，“向亦，别睡了，上去再睡。”
向亦起先还不情愿地哼了两声，过了会儿才慢悠悠下了车。
“谢谢啊，师傅。”吕思思替他关好车门，又跟司机道过谢，然后带着他往里走。
她不知道向亦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于是一路上不放心地拽着他，就怕他一个不注意一头栽进花坛里去。
不过好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一直到进了电梯，向亦都保持着勉强的清醒，甚至还有余力问她什么时候搬家的。
吕思思正低头回李枚问她在哪的消息，漫不经心道：“就这几天的事。”
谁知话刚出口，她就接收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所以这几天姐姐就是忙这个不理我？”
“啊？”吕思思被他这话问得一懵，反应过来简直啼笑皆非，“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向亦嘴角绷成直线，更加幽怨地看着她，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吕思思怎么他了。
吕思思没想到他喝醉后竟然还有这么难缠的一面，不由笑了起来：“我下不为例，好吗？”
向亦：“真的？”
吕思思赶紧收了笑，看着他的眼睛，“真的。”
诚意非常到位，至于做不做得到，再说。
向亦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好。”
话音刚落，电梯传来“叮”地一声。
“走吧。”吕思思说着带他出了电梯，却没注意电梯外站了人。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撞上去了。
“嘶——”
吕思思心下一惊，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被撞的男生摸了摸肩膀，抬头见是吕思思，表情瞬间变得惊讶，“是你啊。”
吕思思也诧异了一下，回想起他是上次报纸箱的男生，礼貌笑了笑，“你好。”
“你好，上次没来得及认识，我叫方记……”
男生话说一半，另外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姐姐，我头疼。”
方记一愣，这才注意到旁边靠在她身上的高瘦男生，“这是……”
吕思思听向亦说头疼，也顾不上跟方记多说别的，只道：“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向亦走了。
方记在后面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正准备转身，却蓦地发现刚才吵着头疼的那个黑衣男生朝他看了过来。
也不知是走廊灯光的原因，还是错觉，他感觉男生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无声的警告。
方记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觉得荒唐，又回头看了眼，那对姐弟已经看不见身影了。
而这时电梯又来了，里面的人等得不耐烦，“到底进不进？”
方记朝那人歉意地笑了下，进了电梯。
-
进门后，吕思思让向亦在沙发坐会，她去厨房烧水泡了杯蜂蜜水，出来的时候发现向亦靠着沙发又睡着了。
吕思思走过去正要喊他，结果向亦自己先醒了。
她便把水杯递过去，“把这个蜂蜜水喝了，对解酒和缓解头疼有点作用。”
“谢谢。”向亦伸手接过，目光顺势朝客厅打量了一番。
吕思思把蜂蜜水给他后，就起身朝客房的方向去了。
向亦看着她进进出出，过了会又回来，对他说：“那个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卫生间有我刚拿出来的洗漱用品，你早点去洗漱休息吧。”
说完她拿着茶几上的空杯转身去了厨房，向亦却愣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
等吕思思再从厨房出来，他还愣在那。
吕思思擦干手上的水渍，朝他走了过去，“头还是很疼吗？”
向亦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
向亦埋着头不说话，吕思思看了他一会，拿开沙发上的抱枕，在他身边坐下了。
半分钟过去，向亦终于缓缓抬头看她，嗓音透着哑，“姐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吕思思眼尾染上笑，“你都叫我一声姐姐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向亦放在膝头的手不经意间已经握成了拳，他垂下眼睑，语气却一贯地委屈，“只是因为这样吗？”
吕思思面色僵了一瞬，客厅灯开得很暗，她瞥开了视线看向别处，反问：“是不是我这样让你感到困扰了？”
“不是！”向亦猛一抬头，急声道。
他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
吕思思闻声回头，就瞧见他慌乱的模样，一下笑了：“急什么，我逗你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她说完起身回房，向亦也跟着，在后面叫住她，“姐姐，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吕思思挑眉，“不然呢？”
向亦心情又好了，弯眉一笑，“好的，姐姐晚安。”
吕思思：“晚安。”
回房后，吕思思站在门边，犹豫片刻后，把房门反锁了。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今天把向亦带回来是迫不得已，但不该马虎的还是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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