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辅导跟往常一样，依旧是向亦先做卷子，一个小时之后，吕思思再做批改和讲解。
向亦的基础本就没什么大问题，再加上这半个学期来的针对训练，以及吕思思每周的定期背诵抽查，坚持一段时间下来，成效还是很显著的。
天冷了，咖啡厅的人也少了。等两人结束今天的内容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吕思思收了桌上的资料，揉了揉脖子起身，才发现店里就只剩她和向亦了。
“姐姐你饿了吗？”向亦看到她起身的动作，抄起试卷就往书包里放，一边又往墙上的挂钟看了眼。
快要五点了。
“嗯，走吧去吃饭。”吕思思回头，正好看着他把试卷往书包里塞，明明刚才还平整的试卷，一转眼就皱得不成样了。
吕思思实在看不下去，过去拿过他手上的试卷，“我帮你弄吧。”
“哦。”向亦乖乖把试卷给她，“谢谢姐姐。”
“你看着，”吕思思给他做示范，“像这样叠好了再放，要是实在不行，你直接夹在书里也好，乱糟糟放进去下一次让你找试卷又要找半天。”
不怪吕思思这么说，之前就有过类似的经历。
那次让向亦把上次的试卷拿出来她讲错题，结果就看他东找找西找找，翻箱倒柜老半天都没找着。
所以她每次都格外强调，还以为他听进去了，谁知道现在还是老样子。
向亦垂着头站在吕思思身边，明明一八几的大高个，壮实得跟堵墙似的，却像个犯了错的大狗狗似的老实巴交受着批评。
还不忘改过自新道：“姐姐我下次不这样了。”
然而面上功夫是做了，背后的手可不老实。
吕思思前脚给他把卷子整理好放进去，他后脚又偷偷拿出来。
然后趁吕思思没注意的时候，揉乱，扔回桌上。
吕思思起先没察觉，一张接一张地整理着，过了一会，才发现不对劲。
她顿了下，看一眼手上的试卷，又扭头去看一直不吭声的某人，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向亦探在书包里的手刚拿出来，手上攥着一把试卷要往边上放，眉梢上还染着几分使坏的狡黠。
不巧转过头就被吕思思抓了个正着，“你在干嘛？”
感情她整理这么久，这家伙不看着学就算了，还在背后添乱。
向亦没料到她会这么突然地转过来，愣了愣，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
然后无事人一般对着她笑，“……没干嘛，姐姐怎么了？”
他知道吕思思吃这一套，所以有恃无恐地弯着一双月牙眸，做出一副无辜样。
吕思思真是对他没脾气了。
相处这么久来，她算是发现了，向亦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其实就是个黑心肝。
而且他还非常擅长利用这张脸带来的优势。
试想同样是犯了错，可如果其中一个长得乖巧又懂事，还知道怎样博得同情，那谁还会责备，心疼都来不及。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吕思思无奈，伸手从他身后拿过那几张试卷，重新抻平整理好。
向亦站在边上静静看着她，半晌后小心翼翼地凑近问：“姐姐你生气了吗？”
吕思思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向亦以为她当真生气了，眼中闪过慌乱，又凑近了一点，就差贴着吕思思的后背了。
声音听起来还挺委屈：“姐姐我错了。”
吕思思绷着笑，本想晾他一会，又听向亦在她耳边特别可怜地说：“你怎么不理理我？”
吕思思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过去，就见向亦杵在她身后，眼皮耸拉着，脸上认错的表情非常到位。
吕思思还想说教几句，但瞧着这可怜样，又莫名想笑。
她感觉自己像在带小孩，而且还是个长得比她高出一个头，偶尔还耍点皮的撒娇怪。
吕思思很好奇，“你跟别人也这样动不动就撒娇吗？”
向亦摇头，视线下垂注视她。
“不会，只跟你。”
“为什么？”
向亦眼神暗了下去，“因为只有在你这才能得到回应，如果姐姐也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什么叫只有在她这才能得到回应？
吕思思愣了一会，蓦地想起什么，才恍然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前提是发糖的那个人要是个心肠软的才行。
倘若是个油盐不进的，你再怎么哭又有什么用，甚至有时候不仅糖没吃到，还会被训斥不懂事。
更何况是向亦从小的成长经历，据她上次偶然撞见的向亦和他父亲的对话场面来看，别说是撒娇，恐怕连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几句话的次数也许都屈指可数。
吕思思看着向亦，心情有些说不上来。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共情向亦生出的心疼，还是别的什么。
只好安抚地对着向亦笑了下，“没事，我不介意。”
向亦诧异抬头，“那姐姐就是喜欢了？”
“额，这……”吕思思语塞。
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喜欢多少有些不合适，哪怕对方只是弟弟。
说不喜欢又太伤人。
吕思思觉得头都大了，正苦恼，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人笑时胸膛发出的震颤。
吕思思退开一点，本意是想拉开距离。
却见向亦哪还有半点情绪低落的样子，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露出的小虎牙都透着坏。
带着笑腔问她：“所以姐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吕思思顿觉血气上涌，刚才还心疼他，结果这家伙倒好，趁机逗她好玩。
“不喜欢！”她咬牙切齿地在向亦肩上揍了一拳，二话不说转身出了咖啡厅。
霎时一阵风过，悬挂的风铃回击玻璃门，响亮的清脆声在空中回荡不休。
向亦看着怒气冲冲走出咖啡厅却停下等在树边的背影，心里一阵发软。
“还不快去哄呀？”旁边目睹了这一幕的老板娘给猫倒着猫粮，一边好心劝道：“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小心一会哄不好咯。”
向亦也没纠正，笑着回应：“这就去。”
-
吕思思一向情绪稳定，除了本身就长了张生人勿近的脸，平时都是清冷温和的。
用宋晓微的话来说，就是从来不大喜大悲，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的情绪有很大的波澜。
小时候甚至还因为不哭不闹被杨女士误以为是不是患了情感淡漠症，火急火燎带她去看医生，最后没什么问题。
所以像今天这种情况可谓少之又少。
但就是这么为数不多的几次中，莫名其妙又有好几次都是因为向亦。
明明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吕思思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像是情绪不过大脑，想怎样就怎样了。
从室内出来，温度骤降，风吹在脸上都割脸。
吕思思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有点懊悔刚才的行为。
所以出来后，她就停在路边等向亦。
没一会，身后风铃声响起，向亦推门出来了。
吕思思应声回头，“刚才……”
然而不好意思几个字还没出口，向亦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吕思思震惊地瞪大了眼。
向亦猜到她的意图，挡在风向口，目光沉静，“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刚才是我的错，不该那样逗你玩。”
吕思思被捂着嘴，连脑子也一块儿被捂上了，跟封印了似的，就傻愣愣地看着他，浅淡的瞳孔里满是迷茫。
向亦眸色渐沉，静默片刻后收回手握成拳背在了身后，嗓音低哑道：“抱歉。”
“没事。”吕思思意识慢慢回笼，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嘴角淡笑，指着就近的一家店说：“那有家烤肉店，先去吃饭？”
向亦：“好。”
“那走吧。”得到回答，吕思思自己都没发现，她几乎是逃似的转身就往店里去了。
向亦在后面看着她洒在灯光下疑似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底的情绪翻涌得更猛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