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一齐出手, 竟然都没能拦得下这少女脚步,濮阳家一众族人只觉脸面丢尽。但心中又不由庆幸,好在此处没有外人,这样丢尽脸面的事情不至传开。
“阁下如此, 难道是想与我濮阳家为敌不成!”脸色阴沉的中年人闪身拦在太上葳蕤面前, 冷声开口道。
“为敌?”太上葳蕤看着眼前之人, 语气淡淡,“濮阳家还不值这两个字。”
整个东域,都没有资格在妖尊面前提这两个字。
中年修士脸色大变, 眼中现出被冒犯的盛怒之色。他在濮阳氏族中身份不低, 随着濮阳家声势渐盛,这曲梁郡中人大都要对他礼让有加。
而面前少女语气如此轻忽地提及濮阳家,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几人敢这般放肆!
“站住!”中年修士话音落下, 手中结印。“此番本君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狂妄的小辈, 叫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一道巨大的阵纹在太上葳蕤脚下展开, 无数灵光交织,像是囚笼, 要将她困在原地。
濮阳家的府宅之中, 自然不会少了众多禁制。
只是于太上葳蕤而言,这些禁制, 却是困不住她的。
天地灵气汇聚手中, 她随手在阵纹上改动两笔, 周遭灵光忽然一闪,随之渐渐黯淡下来。
中年修士还未反应过来,太上葳蕤再次改动阵纹,无数流光汇聚, 如一道洪流,向他而来。
毫无防备的中年修士被这股力量掀飞,一路扫过山石草木,最后重重撞在院墙之上,才终于跌落在地。
眼见这一幕,周围濮阳氏众人敬畏地看着身形纤弱的少女,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方才大言不惭的中年修士艰难地爬起身,捂着心口,咳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再动手,只忌惮地看着太上葳蕤。
同为元婴修士,自己竟全然不是她的对手。
但就这样退却,方才言行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就在他觉得骑虎难下之时,一道温和女声响起,如莺啼叶下,婉转圆润。
“不知贵客前来,濮阳家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她生得很美,每个见过濮阳若的人都觉得,她的人便如她的声音一样令人惊艳。只是这种美如同烟雾,让人看不分明。
濮阳若抬手向太上葳蕤一礼,嘴边噙着笑:“濮阳家濮阳若,见过二位。敢问贵客来此,所为何事?”
此处生了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身在演武场中的濮阳家家主也察觉到了。
不过楼玄明和濮阳鸾的这场比试,令曲梁郡不少势力前来,想亲眼看一看,连续胜了濮阳家八场比试的楼玄明,今日会如何。
当然,其中少不了许多想看濮阳家笑话的人。
若是今日再输,濮阳家闻名修真界的三十三重光明境,便要跌落神坛了。
就算是察觉到太上葳蕤前来,濮阳家家主也并不打算亲自前来,只让濮阳若前来解决事端。
濮阳家家主对自己的女儿很是放心,如今濮阳家诸多事务,都有濮阳若参与决策。
“寻人。”太上葳蕤的目光落在濮阳若脸上,不见什么温度。
她前世应当没有见过濮阳若,甚至在妖尊发兵东域之前,濮阳家就消失在了曲梁郡。
“寻何人?”濮阳若面上笑意不改,她眉眼依稀看来,与濮阳鸾有几分相似之处。
“濮阳鸾。”
太上葳蕤从她身旁走过,濮阳若侧头看去,眼中笑意微不可查地淡了些许。
“不知道友与阿鸾,是什么关系。”
太上葳蕤没有回头:“你的问题太多了。”
濮阳若甚少遇到对自己说话这般不客气的人,一时也有些失语,不知说什么才好。
濮阳家众人围簇在濮阳若身边:“少主,难道是镜明宗的人……”
此事发生得突然,镜明宗不该知道才是。
濮阳若抬手止住众人的话,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笑意:“今日与楼玄明比试,是阿鸾自己应下的,怪不得旁人。”
“难道就任他们在我濮阳家随意来去吗?”有人不忿道。
濮阳若看着叶不孤的背影,良久,只道:“一位洞虚大能,濮阳府任他来去本是应当。”
既然拦不住,那便不用拦。
如今老祖正在演武场中,洞虚境界的大能,自然只有同为洞虚大能的老祖能对付。
演武场已被幻境笼罩,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夜,围观众人中有心志不坚者便也不由陷入一片莫须有的幻象中。
濮阳家家主平静地坐在上首,以他的实力,轻易便能看穿眼前幻境,自然不会被蛊惑。
“她从前原是在藏拙。”濮阳家家主叹了一声,似有些惋惜,“在三十三重光明境上能有如此早造诣,几可与金丹之时的阿若比肩了。”
若是能早些知晓,悉心培养,将来或许是濮阳家一大臂助。不过今日能赢楼玄明,舍了她也不算什么。
黑袍老妪冷笑一声,却是没说什么。
幻境之中,忽有脚步声响起,自远而近,在虚幻的夜色中听来很是突兀。
濮阳家家主接到濮阳若传讯,皱了皱眉,洞虚大能……
镜明宗洞虚大能,除了身为掌门的容洵之外,不过还有一位女长老。倘若现在来的并非镜明宗之人,那又还有谁,会因濮阳鸾来此?
在无尽黑暗之中,太上葳蕤抬手,不过片刻,虚空成符。刺目的灵光亮起,强行撕碎了这片虚幻的夜色。
在那片光明之中,太上葳蕤抬步向前,众人齐齐看去,眼神中带上几分惊艳之色。
“道友在我濮阳家如此行事,似有些过分了。”老妪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全然不在意太上葳蕤,黑袍下的目光紧紧盯住叶不孤。
叶不孤没有理会她,跟在太上葳蕤身旁,他着一身青衣,显出几分落拓之色。
老妪见他无视自己,不由冷哼一声,看向太上葳蕤,语气阴冷:“面见长辈,却不知礼数,实在放肆!”
说罢,竟是当即出手,向太上葳蕤抓来。
手中有了筹码,才能好好谈条件。
叶不孤的动作比她更快,在那只干瘦如枯骨的手落下之前,他拂手一挥,剑意斩去。
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意破空而来,迅疾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老妪瞳孔微缩,急忙将手收回,却还是慢了一瞬,整只手掌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滚下,溅落在地面,其中竟然蕴含着可怖的灵力。
周围不由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濮阳家家主身边这位着黑袍的老妪,竟然就是濮阳家三位洞虚大能之一,方才他们全无所觉。
老妪的目光阴冷如毒蛇,她已是洞虚后期的修为,竟还是轻易为此人剑意所伤。
“何曾轮到你来教训她。”叶不孤的神情仍是一片木然,他缓缓收回手,哪怕只着一身青衣,在场也再无一人敢小觑于他。
濮阳家家主心中一紧,看向老妪,低声道:“老祖……”
黑袍老妪运转灵力,手上鲜血止住,但伤口却未能愈合,锋锐的剑意在伤口之中肆虐。
披风下,她的神色很是阴沉,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本尊要带濮阳鸾走。”太上葳蕤看向濮阳家家主,“你可要拦。”
濮阳家家主站起身,沉声道:“濮阳鸾乃是我濮阳氏族人,道友如此说话,却是毫无道理。”
此处乃是濮阳家,容不得旁人在此肆意妄为,今日这场比试,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了结!
“你濮阳家的道理规矩,与本尊何干。”太上葳蕤勾了勾唇角,面上扬起带着几分讥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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