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三月,南阳隆中。
随着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如惊雷般响起,门外的男子瞬间起身,焦急地朝房内走去。
“恭喜先生,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孩……”接生婆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就要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匆忙看过一眼,便朝着榻上虚弱的江瑾离走去,他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夫人,可是十分疼痛?”
江瑾离点头,随即笑道:“虽然十分疼痛,但一想到妾如今已是母亲了,疼痛之感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诸葛亮也笑道:“亮亦是父亲了。”
“郎君将孩子抱来,妾想看看。”
诸葛亮立马起身,从接生婆婆手里抱过孩子,只是他抱的姿势十分不自然,孩子被弄得极为不舒服,“哇”的一声又哭了。
诸葛亮只好又把孩子递给接生婆婆。
“不曾想到,这世上竟有事情,能难倒郎君。”江瑾离温柔地浅笑道。
“这世上难倒亮的事情倒是颇多。如生育孩儿,亮便不会。”
“贫嘴。对了,郎君可已想好要给孩子取何名?”江瑾离好奇地问。
“自夫人怀孕以来,亮想了许多名字。但最后觉得,还是诸葛离最好。父之姓,母之名,甚好。”诸葛亮用熠熠的眸子看着江瑾离。
江瑾离浅笑道:“妾也觉得甚好。”
自此一月有余,江瑾离在诸葛亮、乔婉、小乔等人的呵护下,身子慢慢地恢复了过来,气色也恢复成生育之前的红润动人。
等江瑾离做完月子,已是仲春时节。
小乔在练完武,洗浴干净后,来至江瑾离的屋子。
她先是抱起摇篮中啃手指的孩子,逗了好一会儿,才不经意间说到:“不知姐姐如今过的可好。”
江瑾离自她进屋,便已知道她的意图:“今夜我与郎君商议一番,明日我们便朝吴郡出发,何如?”
小乔闻言,上前抱住江瑾离:“江姐姐,我知你与我一样,定然也是想念姐姐的。”
江瑾离抚上她的后背:“不过几日,我们便能相聚。”
是夜。
江瑾离费尽唇舌,甚至开始勾引她家的郎君,这才令他同意让她去往吴郡。
诸葛亮抱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亮从遇见夫人始,便败了,虽败的颇为狼狈,却又甘之如饴。”
“妾知郎君挂念于我。但江东地区并无战乱,妾此去定无危险。况且,顾一他们会保护好妾的。”江瑾离信誓旦旦地说到。
“夫人此去,不知何时才归家。”诸葛亮的手开始轻轻地在她腰间摩挲,他哑声道:“夫人,可否?”
江瑾离点头。
又是一夜的迷乱与沉醉。
江瑾离被折磨的颇为狼狈,然而诸葛亮却低低笑着,将她脸上不知是因为舒服还是难受,而流出的晶莹泪珠舔入口中。
他卷起江瑾离的舌头,吸舔着她嘴里的香甜,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最后,他的唇来至江瑾离耳边,缓慢道:“亮平日不舍得看夫人哭泣之状。但于榻上,亮却十分喜爱夫人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江瑾离发出娇娇的轻喘声,她不停地用指甲挠他的后背,语气里带着乞求与委屈:“郎君。”
然而诸葛亮似乎什么也听不见,根本不顾她的悲泣。
第二日,江瑾离以锦被蒙头,不管诸葛亮如何哄她,都不肯露出脸来。
“夫人。”诸葛亮叹气:“那亮往先生处去矣。”
江瑾离在他走后,探出头。
男人不可娇惯。
昨夜不管她如何哭泣,诸葛亮都没有放过她。她这回便要冷落几日,她家这位看起来清冷禁欲,实则贪欢的郎君。
因为诸葛离年纪尚小,故而江瑾离将他交给乔婉照顾,只带了顾一三人,便和小乔启程,去往吴郡。
三日后。
江瑾离送上拜帖,与蒙着脸的小乔一同跨入了孙府。
大乔收到她们的信,早已梳洗打扮好,立于庭中,翘首以盼。
江瑾离和小乔不过刚走几步,便看见一位满头珠翠的美貌女子,向她们迎面而来。
正是已经半年未见的大乔,她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消瘦了不少,身形显得更为清瘦。
小乔疾步上前,抱住大乔:“姐姐,姐姐。”明明有千言万语,这一刻却是相看无言,唯有泪千行。
江瑾离上前,含笑地看着大乔。
大乔以帕拭泪,随即笑道:“快与我进屋来。”牵起小乔和江瑾离的手,朝屋内走去。
周瑜从中堂中走出,看见了那日的美人侠客,他颇为疑惑,出于礼节,没有上前询问。
“姐姐,那孙策待你可好?”小乔执起大乔的手,泪眼朦胧道。
“甚好。他十分体贴。”大乔温柔地笑道。
“姐姐骗人!”小乔心疼道:“据说那孙策常年在外征战,几无陪伴姐姐的时间。”
大乔闻言一愣,叹了口气:“于我而言,这便足够了,我并不奢求更多矣。”
小乔紧紧地抱住大乔,不发一言。
大乔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在信中,江妹妹说你武艺大有长进,可是真的?”
小乔仰起头,骄傲道:“自然。江姐姐的侍卫和侍女都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是是是,但小乔妹妹还得继续苦练,等到有朝一日,他们四个皆不是你之对手,这样才是厉害。”江瑾离笑吟吟道。
“江姐姐坏!”小乔嘟起嘴巴:“我怎可敌过他们四人?”
“若想成为威震一方的女将军,这个要求并不严苛。”大乔捏了一下小乔的鼻子。
“好吧。听两位姐姐的话便是,小乔自会努力的。”小乔揉揉自己的鼻子。
“对了,”大乔看向江瑾离:“江妹妹的孩儿可取名了?在信里也不曾告诉于我。”
“名唤诸葛离。近日琐事繁多,故而竟忘了将此事告知姐姐,这实在是妹妹的不是了。”江瑾离一想到诸葛瑾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儿,就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
“以你夫君之姓,冠你之名,你们夫妻之间真是羡煞旁人。”大乔颇为遗憾道:“可惜,我见不到新出生的小外甥了。”
“离儿还小,待他长大几岁,我便带他一起来看望你。”
“好。”大乔笑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江瑾离走出屋外,给大乔小乔姐妹说体己话的空间。
她走至花园中,忽见一男子于院中抚琴,琴声如流水般流泻,美妙无比。
江瑾离静静地驻足静听,一曲奏毕,她还沉醉于琴声之中。
竟不曾发觉男子已朝她走来。
“在下周瑜,字公瑾。敢问姑娘姓名?”白衣男子手执折扇,笑问。
“我已出嫁,大人称呼我为江氏便可。”江瑾离答道。
这便是周瑜吗?
果真是气度不凡、面容俊美。
“原是江夫人,瑜早已有结交江夫人之愿。”周瑜正色道:“其实那日于皖城,我便有幸见过江夫人教训恶徒的场景,江夫人的武艺令瑜敬佩,实乃巾帼不让须眉也。只是不知江夫人如今效忠于哪位英杰?”
“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一居于内宅的妇人罢了。”
“江夫人怎可于内宅之中埋没才华?”周瑜皱眉道:“今天下大乱,群雄四起,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而江东孙策素有英勇之名,乃明主也。不若江夫人投入孙吴阵营,与之共谋大事,何如?”
“好想知道,诸葛亮若是知道周瑜想挖他墙角,会作何感想?”系统贱贱地说到。
“周瑜这是替孙老板招揽人才,不叫挖墙角。”
“承蒙大人厚爱,只是我并无卷入纷争之意。”江瑾离还是拒绝道。
她怎么可能跳槽去死对头的公司呢?
周瑜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既江夫人只愿过与世无争的日子,瑜也不便强求。只是若日后江夫人改变想法,江东随时都欢迎夫人的到来。”
江瑾离只好点头。
周瑜一进房中,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孙策不满道:“公瑾,我适才看见你与一位美貌的夫人在对话,你还为她抚琴!”
周瑜哭笑不得,他摸摸孙策的头,安抚道:“伯符,我不过是是见那位夫人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故而想令她投入我们东吴罢了,你不必多想。”
“哼。”孙策冷哼一声:“我便不信那位夫人之武艺,竟能比男子还厉害?”
“那日我亲眼所见,她一人一剑便将四个大汉打倒。”周瑜见孙策依旧不乐,正色道:“在瑜心中,他人便是再好,也不及你万分之一,伯符又何必质疑我之用心乎?”他无奈地叹气。
孙策这才满意,他颇为兴奋道:“公瑾,过几日我想去丹徒打猎,你可要与我同去乎?”
“不可,瑜要回巴丘镇守。等瑜处理完巴丘之事,必当归来与之会猎。”
孙策闻言颇为失望。
周瑜见他闷闷不乐之状,轻笑一声,低头便朝他吻去。
大乔靠在门外,听着房内传来的暧、昧声响,面色颇为冷淡。
她被孙策所纳后,孙策便没有碰过她。但他对她优礼相待,在饮食居住方面都不曾亏待于她。
大乔本就对他无意,故而也不在意他的冷落。更何况,若非孙策给了她一个庇护之地,她与父亲现在已经不知流离何处了。
只是没有想到,孙策竟与周郎……
一个文采风流、雅名远播;一个少年英武、志在天下。
美周郎,弦音通人意;小霸王,长、枪舞落花。
大乔倒是觉得,撇开世俗偏见,他们是十分般配的。
不过,此事不可令桥璃和江妹妹知道,虽然她不在意,但她们必会心疼于她。
江瑾离与小乔在孙府小住了几日,便驱车回隆中了。
五月中旬时,江东传来消息,孙策打猎之时,被许贡的家客刺杀,伤势过重,于家中去世。
他临终之前令其弟孙权掌领江东,对其曰:“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据说,他一直强撑着,希望能再见周瑜一面,可终究是,没能等到周瑜回来。
至此,这位有“一见孙郎误终身”、“小霸王”美名的江东俊杰英年早逝,年仅二十六岁。
周瑜得知孙策中箭被伤,慌忙赶回吴郡;将至吴郡之时,闻孙策已亡,更是昼夜不眠星夜疾驰百余里,奔回吴郡。
等大乔见到他时,只见往日风度翩翩的美周郎已变得形容憔悴,面如枯槁,短短几日内他竟已瘦的不成人形,华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有风吹起他的衣袖,更显他身姿单薄,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同去。
他跪在孙策灵柩前,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下来。
孙尚香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牵住周瑜的衣袖,哽咽到说不出话:“仲兄,我再也再也没有大哥了。”
孙权靠坐在灵柩旁,神情颓靡,眼眶通红,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那个护着他们,让他们不为江山、权势、战争所扰的大哥,再也不在了。而从今天起,他要扛起守护江东的责任。
那夜,周瑜一直陪伴于孙策灵柩面前,无论谁来劝他,他都不肯起身。
他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对着灵柩问:“若我没有回巴丘,与你一同去打猎,是不是你便不会……”直到后来,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发出一阵阵的悲鸣。
这世间最悲凉之事,便是与所爱天人永隔。
如今周郎虽尚在,世间再无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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