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习的同志们陆陆续续到了厂里,生产部部长负责接待,采取老员工带新员工的模式。

    平安是技术部的负责人,大家看到她这么年轻,都有些惊讶。

    下面有人小声说道:“怎么是个年轻姑娘?不是之前的那个总工程师吗?”

    旁边的人道:“振兴机械厂原本的总工程师没在这里了,他们另立门户了,现在估计在建厂,没有空培训人。”

    大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他们都是满怀着热血来这里学习,现在感觉像是被迎面泼了冷水。

    负责培训的人这么年轻,一看就没什么经验,能帮他们吗?

    平安注意到了这些迟疑的目光。

    平安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她并不在意这些,她打开了名册,开始点名。

    大家心里有些疑虑,但这个时候依旧跟着平安的节奏走,纷纷开始报道。

    这些人来自两个不同的新厂,他们的厂都还在建设中。

    平安点了所有的名字,关上了名册,道:“我以非常愉悦的心情热烈欢迎大家的到来,因为你们的到来代表着机械业在努力克服困难,接下来的半年里,时间紧任务重,我已经询问过工业部关于你们工厂的情况,你们两家新机械厂采用的设备不一样,主要生产的产品也不一样。”

    她的声音和她的年纪不相符,哪怕音量已经提高到他们整个场子都能听到,声线非常平稳,没有一点抖,她整个人那种把控全场的姿态让人忍不住听她说话。

    平安走进人群中,开始念名字,说道:“你们厂主要生产的产品是柴油机,你们这一组主要任务是学会使用皮带车床,能够熟练地进行锻压,金属切割,铸造熔炼和热处理,我们希望你们回去的时候,具有能够大批量生产柴油机的能力。”

    她对一切了如指掌,这种态度让现场不少人都有了信心了。

    接下来便是更加详细的分工了。

    平安把人群分成了两组,然后走到了最前面的人面前,她没有拿任何东西,而是准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李兴国,铸工车间,半年后,你要熟练使用金属切削机床。”

    被点名的人也有些年轻,听到这话,立马说道:“我之前学过一点,但可能不太会操作你们的型号。”

    平安道:“我知道,会有人一直带着你学。”

    她继续对下一个人分配具体的任务和工种。

    “你们两人以前有过机械基础,你们的任务是学会运用仪器设备控制产品的加工质量。”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她居然认出了所有人,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所有人之前的基础和合适的工种。其他人这才明白,这个年轻姑娘有认真地研究过他们的情况,并做出了对应的训练计划。

    平安第一次点名字就是为了把人名和人对上号,她早早就找工业部那边要了所有人的资料了。

    她念了每个人的名字,最后给每个人都分配了自己的工种,既然西南工业部给了她任务,她就要保证他们回去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技术小队,能够应对机械厂出现的种种情况。

    “有问题吗?”

    人群中,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这个年轻姑娘的计划,他们既然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他们甚至觉得只要按照她的计划来,回去就是一个优秀的技术团队了。

    老员工们对于这些过来学习的同志非常热情,因为他们的到来也能够帮助振兴机械厂重新复工。

    年英这段时间在忙原材料的问题,她和钢铁厂签了新的单子,对方提供原料,振兴机械厂需要提供一定量的柴油机给他们。

    年英回来的时候,工厂已经稳定下来了,无论是老员工还是来学习的同志,都有条不紊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年英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在担心能不能处理好工业部交来的任务。

    在这个时候,平城工业部批准原本的总工程师的申请修建工程计划任务书,一个新的机械厂,优升机械厂走进了平城人民的视线。

    某种意义来说,还在娘胎里的优升机械厂可谓是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总工程师在平城名声非常好,优升机械厂也没有任何债务问题,甚至得到了很多爱国人士的援助。

    对比下来,振兴机械厂像个发育不良的畸形儿。

    不少人都在猜测一旦优升机械厂建立起来,振兴机械厂就彻底完了,毕竟之前还能占一个唯一机械厂的名头,现在连这个名头都没有了。

    厂里来学习的人也会向老员工询问:“这个新的厂起来了,你们厂怎么办?”

    老员工们只是笑笑,道:“没有那么复杂,我们两个厂都是机械厂,关系很好。”

    来学习的人忧心忡忡,总觉得他们太乐观了。

    结果只过了几天,新厂的厂长送了十二个新人过来培训。

    “是这样,我们的厂不是还没有建起来吗?你们这边有设备,有厂房,我们还有一些老员工,到时候他们过来培训我们的新人,用一下你们的设备,你们的厂房。”对方说道:“正好,他们做出来的产品也能帮你们还之前的债。”

    年英自然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两方都有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另一边,雨兰镇已经知道了优升机械厂的事情。

    于是,下午,胡寡妇在河边洗衣服,一起洗衣服的妇女们就开始聊天。

    “胡寡妇,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机械厂,你家平安怎么不去新厂?”汤婶问道。

    胡寡妇撒了一点皂角粉,说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胡寡妇以前就不爱跟人闲聊,现在她话变多了,但也更忙了,和小镇上其他的妇女聊天的时间也不多。

    她洗了衣服,提着衣服又要回粮仓。

    汤婶见她又是去粮仓,有些好奇:“胡寡妇,你这不是还没到做饭的时间吗?你又要去粮仓啊,之前不是说去粮仓做饭吗,怎么我看哪儿都有你。”

    大家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胡寡妇跟着那群读书人一起有说有笑上山下河的,现在又是去修建那个晒谷坝,跟平常在镇上闷头干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胡寡妇声音虽然不大,但怎么也藏不住语气里的高兴:“我们粮仓人不够,大家都是尽量所有的事情都做,哪儿需要就去哪儿。”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隐隐地有种自豪感,她在努力让雨兰镇变得更好。

    “唐丽娟同志,你回来一下,主任有事找你!”

    后面,香金镇的同志正好从场地那边回来,带来了话。

    胡寡妇立马跟人说道:“我过去了。”

    几个妇女就看着她提着洗好了的衣服,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开了。

    良久,汤婶叹了一口气:“你说,那些人有什么魔力,胡寡妇这个老古董跟她们一处,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胡寡妇离开的方向,她们隐隐地感觉到胡寡妇身上有些东西变了。

    胡寡妇很快就到了粮仓,放下了木桶,赶紧把袖子挽了下来,来到了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振花正在埋头写字,主任还在跟另一个人说:“唐丽娟同志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她思想纯洁,工作热情高,有着艰苦奋斗的精神,作为农民代表去城里参加农民大会绝对合适。”

    胡寡妇被这一夸,整个人无所适从,她站在后面,求助地看向李振花,李振花看懂了她的求助,起身,慢慢地挪到了胡寡妇身边,小声说道:“这是平城来的同志,平城要召开了农民代表大会,我们镇要有代表去参加,到时候去城里可以选举产生农民协会。”

    胡寡妇不懂她说的这些。

    李振花和她相处久了,立马就明白她没听懂,于是又小声解释道:“农民协会就是农民自己的组织,主要是团结农民,打倒封建制度,维护减租减息,土地改革等革命成果,稳固咱们新生人民政权。”

    她知道土地改革,就是因为土地改革,她才有了地。

    胡寡妇这一次听了个半懂,大概就是她们也要参与进来去保护她们拥有的地。

    主任这边已经给城里的人介绍完了,那个人回过头看到了胡寡妇。

    来人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表情很是严肃,他留着大胡子,这让人对他有不好惹的印象,胡寡妇一下子想起了私塾里的先生,那个怎么都不愿意让平安去读书的老学究。

    或许是两个人有些相似,胡寡妇突然间就有些紧张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好在对方看上去很凶,却也没有为难她,而是询问了她的一些情况。

    对方问什么,胡寡妇就回答什么。

    对方在听到胡寡妇是逃难来了这里,有一个女儿在城里机械厂工作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你们可真厉害。”

    他那种真诚地夸奖让胡寡妇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眼前的人身上那种腐旧的气息一消而散。

    他接着又开口问道:“你想去城里参加农民代表大会吗?”

    胡寡妇像是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一样,立马说道:“想。”

    “那成。我也觉得你很合适。”

    对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这下子他在胡寡妇心目中一下子就变友善了。

    实际上,胡寡妇的想,帮对方解决了一个五分之一的问题。

    雨兰镇要选十个农民,五名男性,五名女性。

    五名男性都找到了,但是五名女性就很难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正是修晒谷坝的时候,每天去修,镇政府每天给发半斤米,家里的男人都去了,那家里的女人要做的活就多了,一刻都离不了人。

    这种时候,让女人去城里开大会,大家都不是很情愿。

    雨兰镇由于地理位置,交通落后,一直以来和外界的联系都不强,也没有妇女相信她们这样也能做点什么,比起出去开什么农民大会,大家更加乐意待在这里努力维持着生活。

    胡寡妇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去想办法。”

    “也好,你跟这里的妇女们熟悉,跟她们好好说说,现在时代变了,新社会来了,妇女要翻身,要靠自己积极主动去争取。”对方说道。

    胡寡妇只觉得这几句话说到她的心口里去了,像是把她心里尘封着的那些关于年轻时期死去的希望都说了出来。

    胡寡妇很快就找到了之前一起去洗衣服的朋友。

    大家一起在河边洗红薯,汤婶在旁边骂着家里的老婆子:“一天到晚地哼哼哼,动不动就打人,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摊上她们家。”

    其他几个妇女也跟着说了起来。

    末了,几个人看向胡寡妇,汤婶感叹道:“还是胡寡妇过得好,虽然是寡妇,但不受这个气,胡寡妇,我听他们说,你还要去城里开农民大会?”

    汤婶男人回来就说了这个农民大会,还说胡寡妇居然也要去,也是稀奇了。

    胡寡妇点头,道:“新时代到了,我们妇女也要积极投入新世界中。”

    汤婶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你能做什么啊?去给他们做饭吗?”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我一定要去,他们会告诉我我能做什么。”胡寡妇说道,她以前也总觉得自己没有文化,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她到了粮仓,在这里,她看到了自己身上有着别人都不具有的东西,似乎……自从到了这里,她就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没用。

    胡寡妇看着几个人,问道:“不止我要去,你们也应该去。”

    几个妇女一起看向了胡寡妇,表情震惊,仿佛她在说什么梦话一样。

    “去城里开会?不去不去,我去做什么?那些都是有文化的人做的事情,我去了,还不得被人笑话死。”汤婶一口就回绝了。

    “可不是,我们去那里做什么?别人问起来,我们怎么说?这些都是那些有文化的聪明人做的事情。”

    胡寡妇看着大家,她来了这里十几年了,她知道她们的这种想法。

    之前她也是这种想法。

    现在,胡寡妇不认同了:“聪明的读书人有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胡寡妇用自己最朴实的语言把自己心目中的道理说了出来:“你看李振花她们这些读书人,她们会画地图,研究水库,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东西。但我可以带她们去各个村子,帮她们赶狗,教她们认识野菜……”

    “那城里的人也不需要这些事情。”

    “我们去了我们就知道他们需要知道什么事情了,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们知道的,她们不知道的。我们要从他们那里学习他们知道的事情,我们也要把我们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胡寡妇又道:“晒谷坝之所以会有遮雨的棚子,就是我跟他们说的,我们到了秋收,一下雨就收不完粮食,他们知道了这个事情就设计出了棚子。”

    胡寡妇看着大家:“你们也一定要去,只有去了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胡寡妇心里有太多话想说了,仿佛沉默的这些年没有说的话这一刻都要说出来。

    其他几个人沉默了下来,对于她们来说,这个新世界也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对于未知人类总是恐惧的,她们宁愿蜷缩在自己已经习惯了的苦日子中。

    胡寡妇继续说道:“以前我们为什么过得苦,因为没有人关心我们,他们不关心我们在想什么,不关心我们的地被地主抢走了,不关心我们的粮食种不出来。”

    “现在,有人关心我们了,想要知道我们过得怎么样,想要让我们团结起来,为什么不去?”

    几个妇女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到溪水哗哗地向前流去。

    其中一个妇女小声说道:“胡寡妇,你变化好大。”

    以前胡寡妇哪里会说这么多话,还这么强硬。

    “我变化大,我高兴,我反正要去,我不但要去,我还要去说,说我们的生活,说我们的地,说我们的一切。”

    “家里男人也不会让我们去。”一直没说话的妇女开口说道:“我一走,这家里谁做饭洗衣服割猪草喂猪。”

    胡寡妇听了这话,有些难受,她知道对方说的也是真的,她说服不了大家。

    实际上,这天晚上,汤婶一边做饭一边想胡寡妇说的这些话。

    去城里开大会?

    光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她都忍不住退缩,她只是一个农村妇女,又没有文化,说又说不出来什么,去了做什么呢?不会丢脸被笑话吗?

    这种会丢脸的念头让她的心猛地收缩了起来。

    她们并不是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大家都曾年轻过,也曾经幻想过以后能够过上好日子,困难的时候,曾经也质疑过为什么生活这么苦。

    那都是遥远的过去的记忆和感情了,现在回忆起来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恍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人到中年了,外面房间里,家里的老人在外面骂着孩子。

    门外,小儿子在喊:“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

    大女儿回娘家了?

    汤婶走了出来,就看到大女儿抱着小外孙女走了进来。

    她正高兴,擦了擦手,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你的脸怎么了?”

    大女儿脸上一大块淤青,还破了皮。

    “他又打我。”大女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妈,我不想回去了。”

    汤婶把人带到屋子里来,又气又心疼,忍不住数落道:“我当初就说了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要嫁。”

    大女儿哭得更厉害了,把旁边院子里的奶奶吵得过来了,一看这个场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小外孙女也跟着哭了起来,汤婶只能把婆婆送回去,然后又回来听自己女儿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又是因为她女儿没有生儿子的事情。

    汤婶叹了一口气,说道:“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等你以后生了儿子就好了。”

    可她晚上,汤婶看着旁边的女儿,她的眼睛哭肿了。

    汤婶突然意识到,她的女儿现在和胡寡妇的女儿平安差不多大,平安……她还记得上一次看到平安的时候,她那种快乐的样子。

    汤婶想起了胡寡妇这个女人。

    胡寡妇从来不多语不多言,可她把女儿送进了城里。

    她还记得,当初平安那个小丫头才七岁,镇上也就一个私塾,里面能去读书的要么是地主家的,要么就是父辈是读书人,私塾的先生是个老学究,根本不愿意收农民的孩子。

    胡寡妇想要送平安去私塾读书,光这一个事情,镇上就不少人觉得她是疯了,且不说那先生根本不收农民的孩子,就入学的学费,她一个寡妇怎么拿得出来?

    她当时还去劝了胡寡妇,平安一个女娃娃,读书识字也没用,她当时真的觉得胡寡妇没有必要那样做。

    那个时候,还年轻的胡寡妇固执得很,卯着劲愣是把平安送进去了。

    而现在,平安进城了,人人都知道,这个姑娘前途大得很。

    汤婶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她要是和胡寡妇一样让自己的女儿去读点书该多好。

    胡寡妇本来以为她们不会去了,没有想到,真到这一天,她们四个人都到了,胡寡妇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汤婶最先决定要去,又跟她们说了一些话。

    于是,大家就一起进了城,比起胡寡妇这个已经进城两次的人,其他人这是第1次进城,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小汽车的时候,几个人都惊讶不已。

    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的人很快就到了,因为人多,于是大家是坐在货车的后面,几个人都新奇极了,这跟马板车可不一样。

    一群中年妇女脸上出现了那种孩子般的好奇。

    她们的目的地是中心小学。

    正好学校放假,在这里开会和培训都非常方便。

    培训的第一部分内容是学习土地改革的意义,了解封建土地制度的运行规则,了解地主的地到底来自于哪,揭露封建制度背后对农民的剥削。

    第二部分内容是启发大家不信神不姓命,要生活得好,就要踊跃参与进来,同时也是协会了解各个区县农民的情况。

    胡寡妇认真地听着,她转过头,就看到汤婶几个人比她还认真,还在不住地点头。

    很快,汤婶被问到这些年来的生活。

    汤婶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以前没有地……只能……租地主的地……现在有地了……”

    没有人笑话,大家都认真地听她说,不少人还在点头。

    她稍微镇定了一些,原本那种恐惧也消失了。

    回来的时候,几个人都非常高兴,一个劲地说个不停。

    “下一次还要来。”

    胡寡妇看着她的朋友们,心里生出了一种自豪感。

    “你别说,胡寡妇跟着粮仓的人,思想都越来越不一样了。”她们不像读书人那样感谢的话能够很平顺地表达出来,她们有自己表达感谢的方式。

    “可不是,胡寡妇现在思想是越来越跟得上新时代了。”

    “我们也不能落后。”

    胡寡妇听到这些话,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含着笑看着她们,她的心里回荡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情绪,这种情绪不同以往,不同她和粮仓的同志们在一起时的那种温暖,这是一种全新的情感。

    她看向几个人的目光更加地亲近了,这好像是过去十几年都没有亲近,她们的心像是紧紧靠在一起。

    不同于以往,她们每天见面打个招呼,然后要各自为自己的生存而忙碌,生存两个字已经压垮了所有的空间。

    而现在,她们好像在为同一个事情而欢呼。

    胡寡妇心里无比高兴。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年她来雨兰镇,雨兰镇的人接受了她们。

    她希望雨兰镇的人们越来越好,她爱这个小镇。

    以前世道难,大家必须要团结才能勉强活下来。

    现在的新时代来了,一切都有了新的可能,胡寡妇年轻时那些被生活揉碎了的希望,现在一点点地活了过来,她也有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而那种美好的未来,更是要大家团结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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