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东风送情,夏景写意,宜书居的生意也红火应季。
若是追根到底,一切始于那本神秘的书。
宜书居于月末推出新品。在当今众多正剧风的著作之中,佚名所著的《风雨录》独辟蹊径。此书因幽默诙谐的语言风格以及博大高深的知识库,凭一己之力冲破古代文书市场,在坊间掀起了一阵小风浪。
全文分成三部分,其一编者按,简约概括天下格局与英雄人物;
其二天下事,从百年来的英雄名人讲起,可文中不是众人耳熟能详的故事,神似野史,泛写一些真实性有待考察的故事,换言之也算略为直白的段子;
其三暗杀榜,全名为因太强而被列入暗杀名列的榜单。实际上就是较为主观地列了一个名单,排行上只有七位人士,有为人熟知的,也有籍籍无名的。
作者在末页行云流水写下一段留言:榜单实时更新,接下来还会推出医术榜、毒术榜以及十大美人榜。预知更多江湖秘闻,请看下册分析。聪明的人已经学会阅读小故事来下饭啦,你还在等什么呢!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记得关注《风雨录》,宜书居为您呈现更多精彩。
可谓是拉高了关注度与期待值。
时韵再去宜书居时,薛简直接顶着笑脸迎了出来。招待客人的里间还是那个里间,可又有些不同。
时韵手上拿了几张银票,看着面前的一个朱红色的箱子,一瞬怔松。
“姜姑娘的朋友可真是位能才。”薛简不吝夸奖,看她茫然,解惑道:“这是《风雨录》一位忠实的拥趸亲自送来的,他托我将此物转交给作者本人,并且让作者放心大胆的继续创作。”
时韵脑子转了转,才想起来拥趸是什么意思。
瞧见自己有个忠实书迷,她欣慰极了。
系统无言极了。
时韵当即上前细看,箱子是上乘的红木所造,锁头上夹着一封信,时韵并未拆开,随意瞥了眼。
落款人,霍崛。
时韵:“!”
这……不就是那个暗杀榜上的狠人吗。
此人初出江湖时无门无派,行走天下多年,虽是匹独狼,却是脑子精明且武功高强的人。以仗义执言、率直坦荡的个性广结朋友,也正因无后台无背景而少了牵挂,致使他愿意铤而走险做不少生意。
重点自然而然也就来了,这人有钱。
非常有钱。
感谢榜二大哥打赏的礼物!
时韵冒出星星眼,内心直呼。
时韵真诚看向沈彧:“表哥,可以麻烦你的人帮我把这箱东西先行运回国公府吗?我后面找个时间再送去给云游先生。”
沈彧想,表妹所托根本不是问题,轻松应下。
时韵大手一挥,“走吧表哥,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今日请你吃顿好的!”
沈彧哪能接受:“无功不受禄,表妹言重了,举手之劳……”
“表哥不要拒绝我。”时韵打断,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说:“其实我作为一个连接宜书居和云游先生的枢纽,赚了点中间商的钱。我们有福同享,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见她坚持,沈彧只好同意,暗自寻思着稍后悄悄付个账,毕竟哪有表妹请客的道理!
两人去了中都最有名的醉源楼,时韵摆出一副“我有钱你随意”的态度,径自走向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坐下,问了沈彧的忌口后,时韵开始点单,点得差不多才看向沈彧:“表哥,你看看还要补充些什么。”
沈彧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
刚才表妹一连串念出叉烧鹿脯、蟹粉狮子头、酥盐鹌鹑蛋、青瓜拼腰花、高汤水饺、凉拌素肚丝、时令点心……
饭后甜品都已经考虑进去了,菜品丰富齐全。
沈彧不由想了下自己的积蓄。他向来是个爱书画的人,前不久才高价收藏了名家真迹,如今反倒有些许囊中羞涩。
沈彧推托道:“我看差不多可以了。”
时韵:“这哪行!”
“……”沈彧尝试说服她,“天气转凉,表妹这样吃是不是不太好,省不了胃寒。”
时韵悟了:“那表哥觉得要怎么来?”
看穿沈彧的难色,怕他会因此省钱,时韵再次强调:“反正我请客,你随便点!”
店小二手一抖,颤巍巍地看了眼二人。女的笑得愉悦,男的笑得勉强。这公子明明看着斯文儒雅,却过的如此的辛酸,竟还要靠表妹才能来吃一顿饭。
再看他那身衣衫白得发光,倒像是洗过无数遍才愈发洁白。为了和表妹见一面,换上最贵的衣裳,才敢迈进天下第一酒楼。
顿时间,一个穷酸书生的形象就映入了小二的眼中。
沈彧恰好瞥见时韵不自觉揉了揉肚子的小动作,想来她应当饿得不行,又瞥见时韵满脸的期待,他犹豫一会,觉着自己还是太小器了点。既然表妹想吃,实在不成付账时他就先赊着,立个字据让小二随他回沈府取钱,也好过扫了表妹的兴致。
沈彧想通了,舒缓温和地朝店小二笑笑:“麻烦帮我加几道菜。”
店小二点头。
什、什么?还要加菜?
他没听错吧。
他不太确定地看过去:“客官您说的是加菜?”
“对,有问题吗?”
“没、没有。”
紧接着,他听见沈彧接连点了天香鲍鱼、百花酿鸭掌、油爆虾。
好家伙,还真是不客气。
小二小心翼翼去探那位小姐的神色,但见她双目有神,喜意更甚:“哦对,差点忘了这几样菜,还是表哥细心!”
小姐,如果你被表哥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小二看到沈彧露出的笑脸,恍然大悟,看来是许久未曾尝过美味了。
想到这儿,他一脸复杂地去向后厨添菜。
……
与此同时,姜知吟姜楹二人也坐在了醉源楼里。
桌上还有另一位姑娘。
“楚小姐。”姜知吟看过去,唇边漾出一抹友好的微笑。
私底下,楚葶不屑于与她逢场作戏,对她这番做派看不顺眼。楚葶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面,“坐吧,姜二小姐。”
姜知吟缓缓坐下,从姜楹无故约她到醉源楼就可得知,真正想约她的另有其人。可是她有点错愕,为何楚葶要找她。
这么想着,楚葶就说道:“姜二小姐,那日落水一事,你我都知道是个意外。”
姜知吟没有说话,听得楚葶继续:“可是在我们落水时,最先赶来的是赵世子和姜二小姐。”
姜知吟浅笑:“问心亭动静之大,惊动到旁人也是正常。”
“你不觉得过于可疑吗?”楚葶觑了她一眼。
姜楹及时补充:“三姐还跟世子说了句分头救人。”
楚葶又说:“姜二小姐在下水相救时,甚至一把将我推开,若不是我苦苦支撑,恐怕早就丧命在那湖中。”
三言两语,竟将时韵曲解为一个既要毁了二人清白,又歹毒到想置人于死地的人。
姜知吟反问:“楚小姐若是对此有疑问,为何当日时韵在时并未提及?”
楚葶一噎,稳下心神道:“当时我太害怕了,而且喝完药后乏力得很,自然来不及考虑太多。”
若楚葶不多此一举,特意找她提起,或许姜知吟还能将其当做一场意外。可她偏偏让姜楹邀约,又换个角度切入问题,惹得姜知吟不得不深思。
她静默须臾,道:“那楚小姐认为该当如何?”
楚葶窃喜,果然同姜楹说的一样,姜知吟与时韵的关系如以往一样,依旧差劲。她和姜楹对视一眼,说道:“那日赵世子救了我,之后众口纷纭,幸好都是谣言。但难保鄞江王府顾及面子,而世子要因此对我负责。”
姜知吟敛笑:“楚小姐想表达什么呢?”
楚葶垂眸,向来清高的女子此时露出些许脆弱,“我知道赵世子心慕之人一直是你,想来姜二小姐这般行径不过是因爱生恨,可若是我嫁去王府,大抵是永远不会高兴的。”
姜知吟心说你不高兴与我何干。
她缓慢回道:“所以楚小姐是觉得赵世子喜欢我,所以时韵一时生恨,撮合了你二人,想以此报复我和赵世子?”
而你楚葶就是最可怜的一颗棋子?
楚葶点头:“姜二小姐是个明白人。”
“那楚小姐兴许误会了。”姜知吟道。
楚葶和姜楹同时看向了她。
姜知吟想了想,认真道:“时韵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倘若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会自行消解情绪,大不了之后换个人喜欢。”
虽然以前她与时韵有些误会,导致关系并不亲近,但那时的时韵也是如此。或许时韵骄纵、迟钝,可与楚葶相比,却是真正高傲。总而言之不见得会是个小家子气的人。
真正“上不得台面”的人沉默了。
姜楹忽地道:“二姐,分明就是三姐做错事,你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她?而且我们这也不是对她有害,既然她喜欢赵世子,我们成全又何妨?”
“那依四妹言,这个成全是如何个成全法?”姜知吟顿了下,“是托祖母同鄞江王府议亲?是让世子主动求娶?那你们又有没有想过。”
她看向了楚葶,“谣传的背景可以虚假,但楚小姐被世子所救之事是确切发生的。若是避开了,又还有哪家会上门求娶?纵使肃诚伯府高贵不可攀,但你楚葶还看得上吗?”
姜知吟不傻,二人这么做,她一下就猜到了些许疑窦。过了一段时间再想,当初真是恰巧落水吗?以石桌的位置到围栏,围栏如此长,为何楚葶直直朝着她过来,又恰好摔倒。
其实姜知吟甚至不清楚楚葶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是如何来的,等她察觉时,这种莫名的情绪已经出现许久了。楚葶与她不对付,她对楚葶也多少有一些了解。
还有姜楹,一直被忽略的人才是隐藏深的。刚才她着急出声,反而引起了姜知吟的关注,同为一家姊妹,却反复行撺掇与恶言伤人。
一番下来,姜知吟觉着如同揭开了外层的薄雾,窥见了内里的黑暗。
如今再看二人,已是不善的眼神。
或许是姜知吟的话戳中了楚葶的某些心思,她一愣,怒火中烧:“姜知吟,你不要不识相。”
“楚葶,你也算饱读诗书,这点道理总会想通的。”
姜知吟最后看了姜楹一眼,不愿多说,起身欲离。
那一眼转瞬即过,却莫名叫姜楹心慌。
……
此时,“恶毒女配”时韵丝毫不知自己风评被害。等待上菜的时候,她借口小解溜了。实则是往原著里姜知吟她们所在的雅间摸去,然后刚好听见一阵摔门声。
她的好姐姐,原书的女主角姜知吟,一脸不爽地从里走出。
时韵愣了,是不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菜还没上,为什么姜知吟出来这么早?那男主角呢?这段不应该是姜楹和楚葶来冷嘲热讽,姜知吟识破把戏,最后出门时恰好撞上男主吗?
怎么变成先撞上了自己?
莫非……她才是男主?
时韵摇了摇头,把走歪的方向掰回来。
只有系统看到了姜知吟的视角,得知她是因为那两个人提及时韵,于是生气到划分界限,提前出来。但看见胡思乱想的宿主,它忽然懒得提醒了。
时韵也没多想,招呼姜知吟和自己一起吃饭。
只是在入桌看见沈彧时,姜知吟和沈彧都沉默了一下。
还是沈彧先打破尴尬:“姜二小姐。”
姜知吟大方回道:“沈公子。”
“沈彧,字觉行,我表哥,姐姐跟着喊表哥就行了。”时韵介绍。
沈彧淡笑点头。
介绍完毕,姜知吟才问起:“韵儿怎么也在醉源楼?”
时韵拍胸表示:“姐姐,我搞了单大的,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了。今天的这顿饭,你们就放开心放开胃吃吧,我不会付不起账的!”
沈彧也道:“没错,表妹做得好。”
店小二刚才过来,正在布菜,冷不丁听见沈彧这句自然而然的话,他上半身一抖,菜上的淋汁稍稍斜到素净的碟沿。
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公子,脸皮是个好东西,咱们多少还是先捡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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