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阮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示意小竹拿过衣裳来,雪青色的衣裙衬托了姜阮阮的如瓷的肌肤,在透进屋内的光下甚至泛着微微光晕。

    她说“不睡了,睡久了身上疼,小竹,你去把我之前的绣品拿过来准备好,我打算拿去布庄。”

    小竹得了吩咐,忙把姜阮阮之前的那些绣品都整理出来,瞧着那些精致的绣样,感慨道

    “姑娘的绣功真好,就连花儿都栩栩如生的,姑娘是想把绣品拿到布庄去卖么?”

    姜阮阮敛眸捻起一条襻膊,凝思半晌说“我自有打算。”

    “姑娘的绣品是最好的,肯定能卖出去的。”小竹乐呵呵的看向她,眼里放着光,总觉得姜阮阮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物。

    姜阮阮揉了一把她脑袋,这才嘱咐她给自己梳头。

    姜阮阮的头发很好,乌黑柔亮,柔顺宛如丝绸,又在绾好的发间簪了珠花点缀,正好与她身上那套雪青色衣裙十分相称。

    收拾停当以后,从厨房回来的陈氏也准备好了早饭,正打发人来叫她。

    “之前在陵阳时,见你吃不惯他们家的早饭,这不一回来阿娘就给你做了喜欢的小米粥,还有这些小菜也是你最爱吃的,快尝尝。”

    陈氏拉着姜阮阮在桌前坐下,兴高采烈的说着,又瞧见姜阮阮的打扮,面露满意:“我阮丫头就是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家郎君。”

    “阿娘。”姜阮阮出声制止,陈氏只当她是害羞,自然也作罢不再提及,只是给姜阮阮盛粥。

    姜阮阮坐在桌上等了阵儿,疑惑问道:“父亲呢?怎么不来吃早饭。”

    陈氏道:“一早就出门了,布庄的李掌柜说西街的铺子那边缺了什么货,让他去看看,叫走了,放心吧,他会在外面吃,饿不着,你快吃,这些日子在陵阳也没见你吃多少东西,都瘦了。”

    姜阮阮捧着碗,应着陈氏的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着粥。

    初夏的日头还不算太热烈,目光所及处所见得都比其他季节看的远与明亮。

    又因着京城里有贵人要来,街上随时都可得见县衙的衙役巡视,就连路边的乞丐近来都不知所踪,更不见街市有往日的热闹。

    姜家的布庄规模不算太大,加上姜二郎不是经商的材料,只因为李掌柜是用老的人,看在姜老爷的面子上也十分尽心,生意也算过的去。

    伙计见姜阮阮前来,连忙迎上来道“姑娘怎么来这儿了,可是要什么料子?掌柜的和二爷去西街的铺子了,等他回来我给您送去。”

    姜阮阮进了布庄后,瞧着此刻店内还没什么人,虽是如此,伙计们也依旧勤勤恳恳的干着自己本分的事。

    她拿过小竹手里的布包放在柜台上,边打开布包边道

    “我做了些绣品,左不过是些发带与襻膊,掌柜的回来时你先拿给他看看。”

    伙计神情不解“姑娘是想将绣品当布庄售卖么?”

    姜阮阮摇头道“不,我是打算把这些送给人的,有人在我们店里购买布匹时送一条,你同掌柜的商量是否可行。”

    伙计望着布包里的绣品,在布庄做事多年,他自然能瞧出姜阮阮的绣品做工精细,绝非普通的刺绣可比。

    他说“姑娘的手艺精湛,若送人岂不是浪费,不如明码标价,小的在布庄给您卖出去。”

    姜阮阮摇头,坚持道“绣品事小,人或许用不到,可若是赠送给购买布匹的人,他兴许就会因此记住我们的店,从而成为回头呢?”

    伙计恍然大悟,顿时向姜阮阮行礼道“姑娘妙思,大方,是小的眼皮子浅了。”

    “小哥哪里的话,这不过是我一家之言,能否可行,还请小哥将我的用意与原话传达给掌柜,若是可行明日就先用起来。”姜阮阮说。

    伙计连连应声,满脸笑意:“姑娘放心,小的一定将话带到。”

    姜阮阮眼下了了自己的事,心里也就安稳了不少,自然也没在布庄多待,带着小竹就出了门。

    空阔的街道上少了喧嚣,烈日在头顶晒着,小竹撑着伞走在姜阮阮身后,时不时疑惑的看向姜阮阮,虽然她一直觉得姜阮阮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可这件事还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您的绣功好,襻膊和发带做的也精致,婢子觉得送人有些可惜了。”

    姜阮阮拽着小竹的衣袖拉着她到自己身侧,笑着道“我的绣品真的精致吗?”

    小竹双眼放光,认真点头道“对,姑娘的绣品无人能及。”

    “那就是了。”姜阮阮说,“送绣品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如果有人喜欢,兴许会来店里问,那我就可以用刺绣赚钱啊。”

    小竹不解“可是姑娘每月都有月钱,娘子与二爷也是疼姑娘的,哪还需要姑娘自己赚钱啊。”

    姜阮阮眼中藏着无奈伤情,许久才叹息道“纵使是父母给的,那也是从他人手中拿钱,我若是能靠绣品赚钱,那就正正当当是我的,不是伸手要来的腰板也会直,将来若是……也有底气啊。”

    小竹瞧着她眼里闪过的那抹伤情有些心疼,她在姜家吃喝不愁,自家姑娘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自然也不明白姜阮阮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她虽不懂,但她知道姜阮阮这样做有她自己的道理,肯定都是对的。

    姜阮阮望着空旷无人的街道,一时有些诧异,从布庄出来就只顾和小竹说话,竟没注意到街上何时这样空空荡荡的了。

    原本街上还有零星几个人,此刻那些巡视的衙役与守备军的军士也都不知所踪。

    “姑娘,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街上都没人啊。”小竹瞧着空空荡荡的前路,忙将姜阮阮护在身后。

    姜阮阮冷静下来,回想起昨日回来回来平湖时听说京城里的梁王殿下要来了。

    此处正是进城的唯一主街,势必会被县令老爷下令清道,防止有人冲撞贵人的王驾。

    姜阮阮冷静道:“应当是大人物要来了,回布庄去。”

    小竹连连应声,护着姜阮阮便回头往布庄走去,岂料还没走两步,便听见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而后便有人高唱道:

    “梁王驾临平湖,行人避让!”

    来人身披银甲,顶着烈日,驾着高头大马至前方而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似乎是在提醒着姜阮阮避让。

    快马从她们身边经过带起的风撩乱了姜阮阮的发丝,从风中传来的,依旧是他的高唱:

    “梁王驾临平湖,行人避让!”

    小竹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感叹道:“这梁王好威风啊。”

    姜阮阮拉着她的手腕,听着街口临近处传来的声响,似有几百人之众朝这个方向走来。

    眼下再回布庄好像有些来不及了,姜阮阮下意识拉着小竹便躲到了街边巷口,以此来藏着两人的身影,以免被梁王的护卫当做扰驾的人。

    得罪了这样的权贵,生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自然是能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的好。

    梁王的王驾从巷子前缓慢经过,走在最前列的是三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威风凛凛,身披的甲胄在烈日下泛着光,肃杀之气十分浓厚。

    而后便是执旗的护卫,招展的旗帜的上标的是梁王的旗号,后面跟着是便是执伞与执扇的侍从,在他们后面便是一驾华丽的马车。

    马车周围行走着持刀的护卫,一个个面色铁青,神色肃穆。

    车帘被清风轻轻撩动,从光影中姜阮阮瞧见了端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人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虽瞧不清他的模样,可从侧脸轮廓看来,梁王似乎也不像姨母说的那样面目可憎。

    车驾后紧随着的是梁王府的府兵,还有被重兵保护着的皇帝赏赐的物品和行李,以及来平湖王府伺候的小厮与侍女。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姜阮阮足足在巷子里待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腿都站直了。

    直到最后的那行人过去,姜阮阮才拉着小竹从巷子里出来。

    小竹望着远去的梁王王驾看直了眼:“姑娘,好大的排场,好威风的王爷啊。”

    姜阮阮轻拍了她的脑门,笑着道:“别看了,咱们该回家去了,天潢贵胄哪里是我等平民可以直视的,走了。”

    “姑娘,等将来你嫁一个读书好的郎君,再中个状元,你就是状元夫人,那排场会不会比这个还大啊。”小竹摸摸脑门,凑到姜阮阮身边小声说道。

    姜阮阮摇头:“梁王是天潢贵胄,是仅次于陛下的尊贵之人,状元哪能有这样大的排场,再说了,负心皆是读书人,我倒是想攒多多的钱,将来走遍三山四海,开阔心胸。”

    “那姑娘不打算嫁人了?”小竹有些惊讶。

    姜阮阮笑而不语,她驻足抬头,望着青天白日,心中坚定这一生要过自己的日子,即便将来面临的是披荆斩棘的日子,她都不会后悔。

    梁王驾临平湖后,可是忙坏了县令老爷,城中大小商户皆受到了县令老爷的关照。

    夏天的夜晚来的迟,等夜幕全笼罩住整个平湖时都快酉时三刻,姜家的整个宅院都挂上了灯。

    一墙之隔的外头巷子里也传来梆子声,提醒着时辰以及小心火烛。

    陈氏站在大门外,神色担忧的朝着街口张望,姜阮阮从翠蝶手里接过灯走到陈氏身边轻唤道:

    “母亲回吧,我等着父亲回来。”

    陈氏忧心道:“中午你二姨母送来消息,林孝说县令老爷近来一直在召商户去县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说让你父亲当心些,这晚上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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