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家的房子是两房, 住不下这么多人，莫陌和贺汀本来说带孩子住到市区去，周老师不愿意。
一通安排下来, 他们带孩子在家住，周老师住到秦叔家。
晚饭自然也是到秦叔家去吃, 莫陌、周老师牵着两个孩子走回去, 贺汀开车回家放行李。
贺初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妈妈，姑姑给我带了好多玩具啊，我等会给你看，好漂亮！”
贺初曦口里的姑姑是秦叔女儿，秦亦然，刚回国几个月。
莫陌没见过本人, 只听说在国外混得很好, 好几年才回来一趟。
好不容易回来居然还给两个孩子带了礼物，有心了。
“月月有没有谢谢姑姑？”
“当然啦，月月昨晚还去姑姑家和姑姑住了呢。”
莫陌有些疑惑, 望向周老师。
周老师一脸笑意，“还不是月月这个古灵精怪的会哄人，哄得亦然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就带她回家住了一晚。”
“这样啊，亦”莫陌一开口，居然不知道怎么喊，喊名字还是喊妹妹？相比之下喊妹妹好像有些奇怪, 莫陌就重新说：“亦然不在秦叔家住吗？”
“不住, 亦然市区有房, 刚回来那几天买的, 她住那，家里就我和你秦叔。”
“那今晚过来一起吃饭吗？”
“来了，和老秦在厨房做饭呢，这会应该快好了。”
莫陌心里生了些期待，恍然间想起什么，赶紧给贺汀发信息，【你把送我爸妈的礼一起拿过来。】
当时没想到秦亦然，只给秦叔准备了瓶酒，现在看来是不行。
莫陌原本以为秦亦然是个娇小的小姑娘，见到之后心里惊了惊，明艳大方，举手投足间很是气派。
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电视里叱咤风云的女总裁。
她有些不敢相信，偷偷拉过周老师问：“妈，亦然真的比贺汀小一岁？”
“你想什么呢，这还能有假？怎么了？”
“没，没事。”
莫陌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稍加惊讶过后就进厨房帮忙，和秦亦然搭上话，“亦然现在做什么？”
秦亦然嘴里的话被秦叔截胡，“能干什么，一个小破导演，我就不明白，回国不行？非得待国外去。”
秦亦然无奈朝莫陌耸了耸肩，笑道：“我爸说了，小破导演。”
导演啊莫陌对这行不是很懂，只是不由自主想到了月月，但她没多想，月月现在还太小，将来的事说不准。
“什么时候再出去？”
“不去了，不然等会我爸说生了个不孝女，不给他养老。”
“你知道就好。”秦叔插了一句。
秦亦然大方笑起来，也不避讳秦叔还在场，对莫陌说：“不过当初他跟我提起阿姨的事我还挺惊讶，我就想，这老头总算开窍了啊。”
莫陌不知道该接什么，淡淡笑了下。
“这样一来我也算，嗯，也算没了后顾之忧？前两年专心拍了部电影，这才有点成绩敢回来。”
秦亦然熟练把手里洗好的菜给秦叔递过去，水和油相触，厨房里嗞啦嗞啦响起来。
她继续说：“这两年麻烦你和贺汀哥了，我爸这人事可多。”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
“行了行了，别在这挤着，洗手吃饭。”秦叔指了指莫陌前面的盘，“莫陌拿个盘过来给我。”
莫陌把盘拿过去，秦叔刚炒好的菜出锅。
贺汀这会也到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一桌。
秦亦然和月月坐一块，周老师和阳阳坐一起，俩人各自照顾一个，莫陌这个
妈妈成了撒手掌柜。
贺初曦最后吃得满嘴都是油，莫陌抽了张纸给她，“快擦擦，等会弄脏姑姑衣服。”
“嘿嘿，姑姑才不会怪我呢。”贺初曦冲秦亦然笑，“是吧姑姑？”
秦亦然拿过纸帮她擦嘴，“不怪不怪，姑姑怎么舍得怪月月宝宝。”
说说笑笑吃完饭，贺初曦拉着莫陌回房间给她看秦亦然给她和阳阳买的礼物，墙壁一角堆满没拆开的盒子，有几个已经拆了的散落在床上。
莫陌以前对玩具没有概念，生孩子之后明白了，小孩子的钱最是好赚。
她拿起一个精巧的小娃娃，才看一眼就明白，价格不菲。
再看墙角那一堆，压力忽然很大。
“月月。”外面叫了声，莫陌放下娃娃，带女儿出去。
秦亦然有事要提前离开，跟大家道别。
她抱了抱贺初曦，“月月还想不想去姑姑家住？”
贺初曦回头看一眼莫陌，随后甜甜对秦亦然说：“月月今晚要和妈妈住，下次再去姑姑家。”
“哈哈那行，姑姑等你。”
秦亦然走没多久，贺汀和莫陌也带着孩子回家。
两间房，莫陌和月月一间，贺汀和阳阳一间。
他们应当是白天玩得疯了，回家不用哄就直接睡下。
莫陌给月月盖好被子，去到客厅找贺汀，说起今天的事：“亦然送了太多贵重的玩具给两个孩子，我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贺汀在沙发上伸开一边手臂，莫陌自觉坐进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她一个女孩在国外工作本来就不容易了，而且又还只是个小导演，用不着这么破费。”
贺汀低声笑：“谁跟你说她只是个小导演？”
“秦叔说的啊。”
“你知道vitellian q 吗？”
“不太知道。”她很少主动去关注娱乐圈里的事，更别说国外那些个名人。
贺汀贴心在手机上找了百科给她看，一个一个title看得她目瞪口呆，什么华人第一位执掌某某大片的女导演等等，数不胜数。
看着看着还看到去年年底爆火的那部国外电影，导演那一栏写着vitellian q，特意备注中文名：秦亦然。
所以，这就是她嘴里的有点成绩？
莫陌哪还有什么过意不去。
她就说看见秦亦然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寻常人，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听她说是不再出去了，那她现在是回国发展？”莫陌好奇。
“应该是，不过国内环境和国外环境不一样，她估计还得再走一段路。”
莫陌想起她和月月的关系，不解道：“你早知道这件事才同意让月月去上兴趣班？”
贺汀没瞒着她，“没有，我也是那次送妈妈回家才知道的，而且没打算让她做什么，月月能做到什么地步全靠她自己。”
“嗯，不过我看她还挺喜欢月月。”莫陌脑袋里闪过什么，转而确认：“亦然结婚了吗？”
她之前听周老师提过秦叔很担心女儿的婚姻大事，但具体什么情况不是很清楚。
“没结，也没孩子。”
莫陌点了点头，不再问。
说着话，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着粉色小睡衣的贺初曦迷迷糊糊走出来，身子一摇一晃的。
夫妻俩同时望过去，贺初曦像是没看见俩人，径直往对面的卫生间去。
这是上厕所呢。
没一会儿小人又晃晃悠悠出来，这下应该是清醒一点了，看见亮着灯的客厅也看见了沙发上的人，她闭眼又睁眼，认出莫陌：“
妈妈。”
莫陌冲她招了招手，贺初曦慢慢走过来，“妈妈，困困。”
“来，妈妈抱你睡觉。”莫陌离开贺汀，抱起女儿软乎乎的身子。
小女孩乖顺躺在莫陌怀里，小手抓着她的头发，还醒着，嘴里吱唔声不断，“妈妈姑姑爸爸”
莫陌和她说话：“月月喜欢姑姑呀？”
“喜欢。”
“喜欢姑姑什么？”
“姑姑漂亮，嗯姑姑给我买好多玩具姑姑还夸我”
贺初曦是单纯，可也不仅仅是单纯，她说喜欢那就是真喜欢了，不仅仅是因为一些小玩具。
莫陌转头看一眼贺汀，贺汀笑了笑，说：“你没听见吗，我排第三。”
“我哪是在乎这个。”莫陌不自然回过头。
不过十秒，终于是忍不住问：“那妈妈呢？”
小女孩半闭着眼，在她胸前蹭了蹭，“妈妈最漂亮，月月最喜欢妈妈。”
贺汀看穿她，也靠过来轻声说：“老婆最漂亮，我最喜欢老婆。”
莫陌扬起唇，心里忽然长出来的奇怪小心思被这对父女满足。
从小到大她很少被放在第一位，她的成长环境不算好，父母不是不爱她，只是这份爱到她身上已经是打了折的。
被重视、珍视、需要的感觉近年来才深有体会。
人总是要被肯定的，莫陌也不例外。
她也在乎自己在亲人心里的地位，想要成为他们的第一。
这不是什么可耻丢人的想法，也不代表着她要争什么。
莫陌低头亲了亲女儿圆嘟嘟的小脸，柔声说：“妈妈也最喜欢月月阳阳。”
“还有爸爸。”
年前除了过年的一些准备，一家人还得去一趟沈白周家，不然过年后两边都得走亲戚，哪还有时间再见面。
沈白周一家过年这几天和长辈住在近郊的大别墅里，门前的小院子很是宽敞。
沈白周女儿叫沈溪，比月月俩人小两个月，可身形应该是遗传了来自北方的妈妈，比阳阳都要高出不少。
月月和沈溪每年只逢年过节见两三回，可这丝毫不影响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一下车就玩到一块去。
阳阳也有去处。
沈白周爷爷今年快八十，但身体依旧康健，每次阳阳一过来就爱带着他喝茶，这次同样，领人走之前啐了一声沈白周：“赶紧的给我生个重孙。”
“这不是快了，您老等着。”
莫陌看向护着小腹的杨梦洁，“有了？”
“有了，两个月。”
“恭喜啊。”
“喜是喜，就是生孩子不容易啊。”杨梦洁羡慕道：“还是你好，一次搞定。”
“我倒宁愿一个个来，同时带两个实在太累。”
俩人就带娃经验聊了起来。
这是莫陌之前二十几年怎么也没想过的场景，那些她曾经参与不进去的话题如今从她嘴里出来了。
两位妈妈聊着天，爸爸们也坐在一边说话。
只是他们间的气氛就沉重许多了。
沈白周：“得到消息了吧？”
贺汀点头，“我找个时间过去一趟。”
蒋老前些日子摔了跤，没事是没事，但就是之后日子不好过了。
生老病死，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愿。
沈白周宽慰他：“蒋老心态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这样想，你不用担心太多。”
“嗯。”
“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啊，经历的事情越
来越多，迎接新生命，送走老一辈是常有的事，习惯了就好。”
贺汀抿了口茶，沉默不语。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沈白周扬起眉，“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今年咱们家茶叶估计丰收，到时候上海那边的销路靠你了啊，给你赚一笔大提成。”
贺汀沉闷的一张脸被他这话逗笑：“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哎呀，谁叫你是神通广大的贺总，我不用你用谁？”
“行，到时候记得给我打钱。”
“得嘞。”
正聊得开心，忽然间杨梦洁捂了嘴巴干呕起来，沈白周立即过来，“又不舒服了？”
杨梦洁摆摆手，“没事，你给我倒杯水。”
沈白周重新坐下来，洗了干净杯子给她倒水。
喝了几口后杨梦洁缓了缓，对莫陌说：“太难受了，这一个月真是吃什么吐什么，我现在就盼望着时间过快点。”
莫陌当时怀孕没有什么症状，不是很能亲身体会，只好说：“熬过三个月就好，平常多注意休息，保持心情愉快。”
“知道，这不”话说到一半，杨梦洁又恶心起来，这回直冲进室内，沈白周连忙跟进去。
莫陌看着直打了个颤，早孕反应真挺难受，好在当初月月阳阳乖巧。
一家人在沈白周家吃了晚饭才回去。
莫陌陪两个孩子坐在后排，只是没一会，莫陌慢慢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沈白周家给杨梦洁准备的菜色太过大补还是回家这条路太过颠簸，莫陌身体渐渐泛起恶心。
然后不受控制地干呕了一声。
换平常可能没什么事，可刚从沈家回来的夫妻俩太明白这一声代表了什么。
俩人俱是一凛。
前些日子是有那么一回，早上，在厨房，计生用品用完了，贺汀说是安全期，没事，于是就没用措施。
可也就那么一回。
不会吧？
就中了？
贺星沉看见莫陌捂着嘴，脸色不是很好，关心问：“妈妈你怎么了？”
莫陌：“”
心里早乱成一团。
贺初曦也看见，心疼妈妈，从宝宝椅上伸出手来，够到莫陌的肚子，像她平常哄她那样轻轻抚摸：“妈妈不疼，月月摸摸。”
莫陌低头看，心里更加复杂。
她确实是不想要孩子了，有月月和阳阳已经足够。
可要是真有
贺汀在路边停车，进了药店。
把东西递给她的时候，说了句，“真有了，我养。”
养你个大头鬼！要不是两个孩子还在，她恨不得打他一顿。
就这么慌了一路，莫陌到家直奔卫生间去。
所幸，虚惊一场。
例假来了。
一开门，一大两小直勾勾盯着她。
贺初曦：“妈妈你拉肚肚了吗？”
贺星沉：“妈妈你好点了没？”
贺汀：“老婆”
莫陌微微笑，朝两个孩子说：“妈妈没事，妈妈有话和爸爸说，你们在客厅先玩会。”
随后把一脸不知是愉快还是忧愁的男人扯进卫生间，关上门。
狠狠教训了一通。
贺初曦听着里头声响，不安看向贺星沉：“哥哥，妈妈是不是很痛痛啊，打爸爸会好点吗？”
贺星沉：“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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