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陌当然不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们向来不兼容, 好在贺汀足够耐心与温柔。
莫陌笑骂了句，把手里的衣服塞到他怀里，往回走。
贺汀视线跟着她, 直到看到床中间两个叠在一起的枕头, 顿时明白她刚刚看的是什么。
所以默默努力的也不止他一个啊。
他随手把衣服重新放回衣柜，走上前, 拦腰抱起刚走到床边的女人，调整好两个枕头的位置，再把她轻轻放上去。
“贺汀，你做什么！”
“造人。”
莫陌知道贺汀执拗，换好听点的话就是坚持, 但她从未如此深刻的感受过他的坚持。
自从“备孕”这件事开始走进他们的生活, 莫陌的健康程度达到了历史最高。
上班时候她的闹钟习惯性调6：50, 闹钟响了之后再赖10分钟床，然后花20分钟收拾自己，10分钟吃早餐, 7点半出门，他送上班。
有一天, 大概6点半左右，她睡得正香，耳边响起轻喊，“老婆。”
“嗯？”
“起床了。”
莫陌眼都没睁, “闹钟还没响不起。”
贺汀伸手捏她耳垂，“我去跑步，你和我一起去。”
“嗯我不想去。”
他开始动手动脚, 莫陌哪还睡得着, 十分不满, “你以前不都一个人去的吗，今天干嘛要吵醒我？”
贺汀有理有据：“医生说了，父母身体健康，宝宝也会身体健康，我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你你不想咱们宝宝一出生就”
“住嘴，我去。”
莫陌轻易被“绑架”，认命换好衣服和他下楼。
她每年都体检，身体健康得很哪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疏于运动，这样不行。
反正，她绝对不是被他说服的。
早晨的小区空气清新，小花园里还有大爷大妈在锻炼，看见贺汀都纷纷和他打招呼。
“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
“我什么时候不受欢迎？”
莫陌实在没忍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
“因为你以前没嫁给我。”
“”
贺汀强调，“这不是自恋，是对自我的清醒认知。”
“”
莫陌第一回下楼跑步，得慢慢来，贺汀陪着她慢跑了十几分钟，后面直接换成步行。
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运动，到家时莫陌整个人神清气爽，脸色也红润不少。
吃早饭时她假装随意说了句，“我明天不用陪你跑步了吧？”
“你要实在不想下去也行，我给你买台跑步机放家里。”
“那倒也不用，我去。”莫陌咬了口包子，“只是我这要上一天的班，早上又那么早起，物极必反，最后锻炼也没什么用。”
贺汀挑眉看她。
莫陌给他剥了个鸡蛋，喂到他嘴边，讨好出声：“老公，晚上咱们不能那么晚睡，这样早起才有意义。”
他好像听懂，“我觉得也是，以后9点准时上床，12点前睡。”
这有什么区别？？？9点上床睡觉？？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规定？
他没听懂。
不过贺汀执行能力一绝，每天晚上9点准时叫人，她要是在客厅休息就直接关电视收手机，要是在书房就关电脑关灯。
但凡有一点抵抗就会被强制抱走，莫陌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他应当是看过什么资料，也不是每晚都要，不要的时候9点实在太早，俩人就在床上说话。
说以前，说各自的大学、工作经历，说未来、规划，说到莫陌困意四起也没说完。
她从没发现他这么能聊，由于工作性质原因，她不好跟他多说自己的病人，只能挑着一些跟他探讨。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都能接上，并给出建设性的建议，常常让莫陌感觉找到新方向。
这晚也是，俩人聊到精神分裂症，聊完莫陌从他怀里探出头，“这么专业的见解张主任都不一定能说得出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贺汀顺势亲亲她额头，“了解过一些。”
“从这几本书里了解的？”莫陌翻身从床头柜拿过她的专业书，她早发现，这几本她没怎么看的书被翻看的痕迹明显，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但这已经是进阶版的书籍，没点基础看着只会觉得晦涩难懂。
“嗯，不止。”
“不止是什么意思？”
贺汀垂眸：“真想知道？”
“想。”
他认真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过你的专业，从那时起，一直在看相关的书。”
莫陌听着心中震撼，说不出话。
不知什么时候一直在看
她抱住他的腰身，沉默不语。
贺汀轻抚着她光滑细腻的肩胛，再说：“也有妈的原因在，当时她的情况不太好。”
“嗯。”莫陌闷声。
这人真是。
今天又多爱他一点。
当然，第二天六点多，他又又又一次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嫁了个“魔鬼”。
研究所这些天准备接新项目，某地标性建筑，面向全社会征集设计方案，研究所势在必得。
贺汀很忙，8点到公司，5点依旧是准时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去接人，不过这9个小时里，工作效率拉满。
所里直接跟贺汀有工作对接的人都挺开心，虽然白天是高度紧张，但贺总5点之后绝对不再碰工作，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被临时征召。
这里面顾珲尤其，他最近谈恋爱就怕突然被叫加班，而自从贺汀婚礼以来，除非是自己工作没做完，其他时候真没一次加过班。
他十分好奇师兄这突然的转变，可他不敢问，只能偷偷问张俪，可惜张俪也说不知道，莫主任看着一切正常。
这天下午，顾珲看了眼表，糟糕，快5点。
他立马拿上文件上楼，敲门进去，贺汀已经在收拾东西。
他赶紧说：“师兄，新项目我们的初步设计方案入选了，这是共同入选的其他方案，我整理好了。”
“嗯，放着。”贺汀摘下眼镜。
“还有师兄，规划局那边请相关负责人吃饭，你看”
换平时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一点的局师兄都会去，小一点的就董经理去。
可现在董经理还在休陪产假，而师兄回来之后明确说了，可以推的饭局都推掉，不好推的让王安或者董经理手下的人去，他自己是一次都没去过。
这次事关上半年最大的项目，又是规划局请吃饭，他实在不敢自己做决定。
贺汀沉默一会，抬眼问：“什么时候？”
“这周五。”
“董经理陪产假什么时候结束？”
“下周三。”
贺汀再次凝眉思考，最终说：“我去。”
顾珲顿时松口气，“行，那我答复那边。”
贺汀拿上西装，离开。
早睡早起的效用很快在莫陌脸上体现。
这天上班，张俪盯着她看，“莫主任，你用的什么眼霜，推给我。”
“眼霜？我很久不用眼霜了啊。”
“啊？那你用的什么粉底？怎么都看不出化妆的痕迹？”
莫陌浅笑，终于明白她的话，“怎么，就不许我天生丽质啊？我没化妆。”
自从每天早上被迫跑步起她就再懒得再去收拾自己了，反正在医院戴着口罩，只需要化一化眉毛，回家对着贺汀，就更不用怎么拾掇。
“没化？”张俪不敢置信，“莫主任，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等她摸完，再次惊呼，“竟然是真的！莫主任，快告诉我，你用的什么护肤品！”
莫陌认真想了会，答她：“或许你可以试试每晚9点上床，早上六点半起来跑步。”
张俪：“”
“那我还是努力挣钱，买贵点的护肤品化妆品吧。”
莫陌边听边笑：“怎么，女为悦己者容啊？顾珲还在乎这些呢？”
“什么啊，我哪是为他，我是为我自己。”张俪反驳，“不过，哪个男人不在乎皮相？我还不知道顾珲，要是在街上看见个美女，眼都不移。”
“难道贺大神不在乎？”
这个问题真把莫陌给问倒了。
贺汀在乎外貌吗？她想了一会，还真是想不起他对自己或别人的外貌有过什么评价。
要是自己不是这个模样，他还会喜欢吗？
张俪继续说：“我这样子反正是不敢在顾珲面前素颜的，现在热恋期还好，谁知道以后他看腻了看烦了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顾珲不是这样的人。”莫陌下意识为顾珲说话，“你别多想。”
“害，我又不像莫主任你，我可没自信。”
莫陌心顿了顿，她好像从搬过去那天起和他在一块就都是素颜
她不自觉摸了下自己的脸，她是不是得在他面前收拾一下啊？
万一真看腻了怎么办？
万一他真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喜欢自己？
莫陌赶紧甩头，肯定不是，贺汀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这事一直困着莫陌，下午他来接她下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对她的情绪一直很敏感，在车上接连问了两回她怎么了，她没好意思说。
晚上吃完饭莫陌进了书房，她课题材料交上去正在等结果，可这段时间也不能懒着，她得不断输入学习。
正好消化一下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9点，贺汀准时来叫人。
莫陌习惯性关电脑准备和他回房。
贺汀没走，反而是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怎么了？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和我说说。”
莫陌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轻易看见他精致眉眼。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感叹了一番造物主的不公平后环上他脖颈。
柔柔跟他说：“老公，你说我上班是不是化个妆比较好啊？”
“怎么？有人说你不好看？”
“”莫陌：“也不是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贺汀想都没想：“好看。”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身材腿，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
莫陌心里开了朵小花，继续小心问：“那我要是不长这样，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贺汀轻声笑：“一晚上心情不好就是在担心这个呢？”
莫陌被戳破，脸泛红，矢口否认，“没有，我在担心课题的事。”
“噢~”贺汀尾音拉长，让莫陌脸更红。
“莫陌，无论你长什么样，我都爱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是，我爱你的全部，不会改变。”
他说这话时正正经经，彷佛在讨论一件无比严肃的事。
四目相对，莫陌看进他眼里，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小心思全被满足。
莫陌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奇怪，老是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以前的她哪会像现在，像个小女孩一样。
偏偏贺汀每次都有回应，事事顺着她，让她越发恃宠而骄。
此刻她坐在他怀里，心里软成一滩水。
她分明是在享受，享受他给的呵护与爱。
莫陌眼眶渐渐湿润，埋进他肩膀。
细声应：“我知道了。”
过了会，她说：“那你不能嫌弃我不化妆。”
虽然她不化也好看。
“不嫌弃。”
“也不能嫌弃我胖，我不胖。”
“不嫌弃，不胖，刚刚好。”
莫陌再补充：“不能嫌弃我穿的衣服。”
虽然她的衣服是保守了点。
“不嫌弃，在家里你想怎么穿怎么穿，不穿也行。”
莫陌：“流氓。”
贺汀亲她耳朵，“可以睡觉没？今天排卵期。”
“嗯。”莫陌难得清醒时撒娇，声音软软：“那你抱我回去。”
张俪说了，谈恋爱的人是不长手不长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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