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鹿领着马群吃饱喝足回来时,就发现门口又多了两个陌生人。原本是不想过去的,可两个老头儿一个掏出了红果子,一个扬起了窝窝头。
白鹿思考了一下,觉得带着马儿们吃好吃的才是正事。于是一群马儿跑到了空地后,又一匹一匹甩着尾巴溜溜达达的朝大门口走去。
白鹿和大黑马各自吃掉了果子和窝窝头后就让开了位置,后面的马儿则是乖乖的排着队去找两个老头吃好吃的,还非常聪明的知道这个吃完了去吃另一个,果子和窝窝头一个都不能少。
马群在悠闲的吃着加餐,白鹿则溜达着走到新来的二人面前,好奇的观察起来。
这是两个看起来就很贵气的人,男子穿着一席靛蓝色的长衫,白鹿不知是什么布料,看上去非常光滑有质感,上面还用银色的丝线绣着好看的花纹,腰间是同色系更深色的腰带,纹精致,还挂着玉佩和香囊。
总之看着就很好看,很贵气,是白鹿这匹乡下小马不会品鉴的精致。唯一能看得懂的就是这个男人长的也不赖,乌黑的发丝用一个白玉冠高高束起,看起来精神又大气。
一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就连嘴唇都显得线条清晰有轮廓,但偏偏男人的眼神温柔有光,就让他显得英气勃勃中又带着丝丝温润,看上去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不用说,白鹿也猜得到这定然就是几人口中的景王了。没见识的乡下小马在心里悄悄的打下了一个标签:看起来是个好人。具体是不是,还有待考证。
白鹿又把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王妃身上,这一看就让白鹿忍不住心生亲近,想和漂亮姐姐贴贴。
景王妃今日也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裙,只不过是轻柔温雅的淡蓝色。一层一层纱制的衣服将景王妃玲珑的身段包裹,显得景王妃即有仙气又无比温柔。
再说相貌,乌黑的发用簪子插着,做成了好看的造型,让白鹿想到了一个词,“乌云叠鬓”。发乌黑便称的脸越发的莹白,再配上秀眉琼鼻,红唇皓齿,怎么看都是一位大美人。
但其实景王妃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一双温柔的眸子,一双透亮的眼睛看过来,好像盛满了温热的水,让白鹿都想跳进去,舒舒服服的泡一澡就此睡去了。
这样想着,白鹿也真的没控制住自己的步伐,一下一下小心的向景王妃靠近,等将自己的头轻轻地贴在景王妃的肩膀上时,白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白鹿心中难得生出了一点愁怨,若她能投胎成一个人类的话,她一定要选这个女人做自己的妈妈。
但转念一想,没有哪个孩子会不想要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妈妈吧。只不过因为是自己的妈妈,所以才什么样子都可以。
感受着一只香香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颈,白鹿难得哼哼唧唧的撒起娇来,不愿起来。
可是下一秒“噗嗤”一声轻笑声就传进了白鹿的耳朵里,恼羞成怒的小马白鹿立刻就睁大了眼睛向声音处看去,发现发出声音的居然是才刚刚见面的景王。
这让上辈子是小姑娘,这辈子是小母马的白鹿又羞又恼,忍不住呲起大牙撅起嘴巴,喷了景王一口。虽然没有多少口水,但也足够让景王手忙假乱的往后躲闪。
看着景王狼狈的样子,白鹿才开心起来,这次轮到她唏律律的嘲笑起景王来。
这时从旁边也传来了两声不明显的笑意,正是一边喂马,一边看热闹的老头二人组。此刻都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景王来。
这一打岔让白鹿不好意思再趴在景王妃的肩头上,只能恋恋不舍的又蹭了蹭王妃的肩膀,才乖乖的缩回脖子来。
抬起头便看见景王妃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温柔的就像是看着一个小朋友,这让白鹿忍不住又想和她亲近。
真想舔舔,可王妃漂漂亮亮还香香的,跟老头子可不一样,最后白鹿只能低下头将自己的大头塞进了王妃放在膝上的手中,还留恋的转了好几下。
景王妃也没有嫌弃,还温柔的用另一只手多摸了白鹿好几下。
景王妃纪桃薇一边笑着给这匹粘人的马儿挠痒,一边转过头去轻声询问胡青牛白马的名字。
胡青牛虽然很尊敬景王妃,但看着白马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近景王妃,难免心里有点酸溜溜,语气不觉就带上了醋意:
“我哪里敢给人家起名字,人家聪明着呢!你自己叫吧,若是叫对了,她自然会应你的!”
说完胡青牛就气呼呼的转了回去继续拿窝窝头喂马,正好过来的是小火焰,胡青牛忍不住伸手多呼噜了几把,心想还是小火焰好,对自己不离不弃。
得了回答的景王妃看着不乐意的老神医,忍不住和旁边的景王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没想到一向难搞的老神医居然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幕。
景王妃转过头来,认真盯着眼前这匹漂亮的银白马儿,回想着一早上老神医讲的关于白马的故事,也读过很多书的王妃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叫白马什么。
总觉得该给她起个认真的名字,于是想了半天,王妃忍不住轻声的询问道:
“要不,要不,先教你小白吧。”
等了半天以为自家王妃会起个什么好名字的景王,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的比刚刚还响亮。这次换来了自家王妃嗔怪的一眼。
看着自家王妃也要恼了,景王连忙轻咳一声,认真的道:
“这匹马儿全身银白,若奔跑起来定如银炼一匹,不若就叫腾霜白吧。正好名中有个白字,你叫她小白也刚刚好。”
听了景王的话,王妃轻念了几声“腾霜白”,然后手捧着白鹿的脸期待的唤道:
“腾霜白。”
白鹿听着这个名字感觉还挺好听的,一听就有古时候那种骏马的气质。虽然是景王取的,但叫她的是王妃诶。于是白鹿也轻叫着回应着王妃。
王妃又叫了好几声“腾霜白”,还叫了“小白”,白鹿都温柔的回应了她,几声下来就哄得王妃眉眼弯弯,笑的好不漂亮。
在白鹿看来,两个名字都挺好,腾霜白好听是大名,小白贴心是小名。王妃叫哪个,白鹿都愿意应。
一旁的景王看白鹿应得这么好,一次就能明白,心道果然是匹有灵性的马,便也尝试着唤道:“腾霜白。”
可一连唤了两声,白马都不带转头看他的。直到他叫了第三声的时候,白马才突然回头,冲他撅了撅嘴巴,打了个鼻息当做回应,神色间充满了不耐烦。
好像在说:干嘛,有什么事嘛!
堂堂景王当然不会和一匹马儿生气,看着白马这么聪明,还有脾气,景王忍不住又乐了起来,觉得这匹马儿太有意思了。
白鹿却早已转过来头去,继续和王妃玩耍,才不理他。
谁想没了景王,又来了个胡青牛,这一天后面的时间,胡青牛老是冷不丁的在庄子里大叫:“小白,腾霜白!”
叫的白鹿以为他怎么了,跑过去却发现老头儿什么事没有,就是想叫她过来。等到她过来了,又很生气的样子看着她。
几次下来之后,白鹿也反应过来老头儿应该是吃醋了。可是,这一个多月下来,白鹿也没说不让老头儿给自己起名字啊?
只不过是老头儿心中还看待白鹿是不同的,才一直没有尝试给白鹿起名字。
被叫烦了的白鹿本来生气,想教训教训老头儿。但看着老头眼神里真有点委屈的样子,最后踢踢蹄子,没办法的走到老头跟前,又是挨又是抱又是舔的哄了好久,才把老头哄好。
外加一会会儿就收获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闪电”啊,“疾风”啊,“迅雷”啊,听的白鹿又想咬老头儿了。
不过最后老头儿也终于气顺了,不再故意叫白鹿满庄子找他了。其实老头儿心里比谁都明白,叫这匹白马根本不需要名字。
只要让她听到你的声音,她自然就会跑到你的身边来。毕竟在山里的时候,连他不小心碰到腿发出的一声轻呼,都会引着这匹马儿过来,着急的查看。
但到了最后,胡青牛还是趁着没人的时候,不情愿的对着白鹿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王爷王妃很好,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才是林子里一起走出来的哦!”
看着老头儿眼巴巴看她的样子,虽然不懂老头儿为什么一下子对着她这匹马患得患失起来。但白鹿还是轻轻地舔了老头一口,安慰着老头。
今天除了白鹿有了名字,一直跟在白鹿身旁的大黑马也有了名字。
景王看着这匹全身黝黑如缎子一般的大黑马,起身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又听说了这匹马在黑夜中近乎隐身,轻易发现不了踪迹,几乎忍不住想要将这匹大黑马收入囊中。
但听到胡青牛说这些马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做不了主,这匹马还是头马,最后这些马肯定还是要回到山林里的,景王就只好打消了心中的这个念头。
不是不想要这匹马,光是看这匹马,还没有骑,他就有预感这匹马恐怕要比他现在的坐骑“踏雪”更加优良。
只是他知道胡医的脾气,若是他真的违背了马儿的意思强行占有,恐怕他们这几年相处的情谊都要一朝溃散。比起权势富贵,胡医更看中的是一个人的品性。
而且若这白马黑马真如胡医所说的那么聪明,通人性,恐怕除非心甘情愿,否则就算强留下来,也不是好事。
最后景王只能慨叹的摸着大黑马线条流畅的脊背,试探着问:
“要不给你起名叫盗骊(li二声)吧!骊,是黑马的意思,乃是你的本色;而盗则寓意行踪莫测,正合你夜间出行的隐秘。”
白鹿在一旁听着,觉得也是个有文化的名字,很符合他们这些山间野马。于是便凑在一旁轻声给大黑马解释着。
初次见面的景王还不明白马群的正常操作,看大黑马没有回应有些失望,还是一旁的胡青牛给他解释道:
“别急,这是白马在教黑马呢,等她教完,黑马就明白了。”
景王听了后好奇的看过来,示意胡青牛继续。胡青牛也不卖关子,马群这几天留下来,还得靠景王照顾,于是轻捋了把胡子接着说道:
“据老夫观察,整个马群里应该只有这匹白马开了灵智,听得懂人话,能完全理解人的意思。所以王爷以后有什么事情不妨对着白马直说,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至于马群,王爷也不用担心,这些马儿应是有一套自己交流的方法。只要你给白马讲清楚了,她自然会给马□□代清楚。”
景王听着,面上还保持着镇定,心中早已激昂澎湃。马匹乃是行军打仗必不可少之物,若是这匹马儿真如胡医所说,若是,这匹马儿对军中的马儿同样有效。那军中的战马岂不是能提高好几个档次。
景王心中想着,忍不住再次看向白马,就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但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落在了王妃身上。
景王妃显然明白夫君心中的想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景王身旁,伸手轻柔的摸着身前的白马,宽慰的说道:
“别急,胡医不是说了嘛。小白什么都能听得懂,倒时你慢慢和她讲,我也和她讲,说不定她知道我们是好人,愿意帮我们呢?”
说着王妃冲景王轻轻一笑,神色充满了俏皮。
而另一边,白鹿也给大黑马讲完了名字的意思,对马来说没有名字的概念,但马儿们会通过不同频率节奏的叫声,来叫某个同伴。
所以当大黑马明白了刚才人类的那个叫声,就好像是马群里呼唤他的特定叫声后,就欣然接受了。而且妹妹还说这是专门给他起的,有意义的诶。
这让大黑马更高兴了,轻轻地伸出舌头想舔景王一下。但景王的反应明显要比胡青牛快,最后大黑马只有舌尖挨到了景王。
白鹿虽然看得开心,但考虑到景王的身份不一般,也不好总被马舔的一脸口水。于是也叫着给黑马说,以后别舔脸了,可以轻轻碰碰手。
学到了的大黑马很快便转移了视线,找到了景王刚擦完脸的手轻轻蹭了蹭。
已经接受了胡青牛结论的景王已经转变了思想,所以从大黑马的行为中,很快就推断出这都是白马教的,忍不住又认真看了一眼白马。在心中暗暗思考着该如何与这匹白马建立信任。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得到黑马回应的景王又试探着叫了声:“盗骊。”
下一秒钟果然看见黑马耳朵动了动,接受了这个名字。虽不如白马神异,但只教一遍就会了的黑马依旧让景王惊喜。
于是见面第一日的山庄里,就不时的响起两匹马的新名字。只不过一个是有叫必应,另一个是看人下菜,偶尔附赠马嘴攻击。
唯一能把两匹马儿都老老实实叫来的,只有里面最温柔的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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