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由于正南桑折腾了一通,他们入睡就已经很晚了。今日天色大亮时,钟意舒一行人才前前后后醒过来。

    他们囫囵吞枣般的塞了几颗僻谷丹在嘴里。

    夏侯初嫌弃地皱着眉头,“师兄,我们不要没什么人气的地方好不好?我想去城镇吃好吃的。”

    站在一旁的周岁时默默点头。

    钟意舒手中拿着地图,见他倆如此,微微失笑:“你以为我故意走这些偏僻的路来磨砺你们么?”

    “难道不是?”夏侯初傲娇地冷哼道。

    只见钟意舒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是按着这地图上最近的旅途来走的”。他仔细皱着眉头道:“我没有走错路,可这地图上显示的都是个个城镇,怎么如今都消失不在了呢。”

    周岁时摸了摸头,状若思考,:“会不会这地图是很久以前的,所以才和现在对不上了。”

    “应当如此。”

    钟意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旁的正南桑和燕良行均安静地站在一边,两人似乎各有心思。

    正南桑神色不明地瞥了一眼燕良行。

    那种不受她控制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在她身边唯一的变故便是燕良行。

    燕良行敏锐地感觉到来自正南桑的目光,他内心暗暗疑虑,抬起眼皮打量起对方。

    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不同的两面?

    起初他以为她是不愿意在人前与他有牵扯,后来,突发/情况之时,就算是白日,有时她又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一心为自己。

    他不想去断定她是不是在玩弄自己。

    不是的,她对他肯定是有感情的。只是她太过反复…

    电光火石间,燕良行突然想到:难道是夺舍吗?

    不,不对。夺舍往往是一个人突然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不会这么反复无常。

    心魔吗?

    好像也不是,他见过无论是怎么样的桑桑,她用的都是灵力。

    好像…就像…

    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灵魂,她们一个醒了另一个就沉睡,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得通。

    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一个身体里怎么能有两个灵魂呢?

    燕良行百思不得其解,沉浸在自己内心的疑虑里。

    良久,他抬手揉揉眉心,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而正南桑因为刚刚自己长时间的打量,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知道了什么吗?

    正南桑心底发慌。

    或许是心里有了怀疑的种子,他此刻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少女真的很不像他的桑桑。

    “走么?”

    燕良行无视众人奇异的目光,淡然地开口问道。

    “当然走啊,就是为了等你,谁知道你在干嘛,刚刚就一直看着…额…”夏侯初怨气满满地抱怨到一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转而换了一种说法:“刚刚就一直发/愣,一点反应也没。”

    “抱歉。”

    他安静地听着夏侯初满腹怨语,内心毫无波澜,礼节性地道了一声歉。

    夏侯初见对方淡然有礼的样子,突然一噎。不待他再开口,一旁的周岁时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找事情了。

    “好了,我们走吧!尽快赶路,在归旭城耽误了太多时间了”

    钟意舒一锤定音,率先出了庙门。

    破旧却又难掩过往恢弘的庙宇渐渐被他们甩在身后,燕良行偏过头,远远地望了一眼。

    他始终对庙宇壁画上的情景耿耿于怀。

    一行人按着地图上显示的路线走着,满目皆是荒凉,当他们走过时,地上尘土飞扬。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日头渐渐大盛。

    不远处是一座郁郁苍苍的大山,树木层层叠叠,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凉。

    夏侯初见此,眼神微亮,语气中带了一些欣喜:“这日头真是晒得我眼睛疼,走走走,我们树下休息一会儿。”

    钟意舒等人自无不可。

    一行人散落地坐着,燕良行靠着树干,微微沉思。

    他试图去将心底的情感暂时压下,然后再去回忆思考,渐渐发觉不对劲。

    其他人见怪不怪,这一路上他都是这样的表情。仅有正南桑脸色晦暗不明。

    夏侯初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此刻能在树下休息了,他却又说道:“这一路上,不是黄土,就是深山的,真没意思。”

    周岁时:……

    这像不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路上赶路,就想要休息,有得休息了,又抱怨不是城镇。

    她内心吐槽着,突然肚子“咕”的一声。

    气氛顿时凝滞,周岁时立刻捂住脸,目露崩溃。

    半响,夏侯初发出一连串爆笑声。

    周岁时红着脸,恼怒地用力将他拍在地上,抬头时,发现钟意舒脸色温润,嘴角微微笑着。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心道:这被她拍在地下的货色和钟师兄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夏侯初挣扎着爬起来,嚷嚷道:“周岁时,你是不是女的啊,力气这么大。”

    “我力气大不大,和女的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不行。”

    周岁时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

    “我不行?你……你…”夏侯初指着周岁时,气得手指不停地发抖。

    “好了好了。别闹了。”钟意舒劝阻了一声,继而又对周岁时温声道:“师妹,饿了的话,你乾坤袋中还有没有僻谷丹,没有的话,师兄这里还有,可以给你一些。”

    “不用不用,我这里还有。”

    她是真的不喜欢那种毫无味道,嚼起来像蜡一样的僻谷丹,虽然她也没有吃过蜡。

    见周岁时一脸生无可恋,夏侯初施施然地道:“这不是深山吗?我去捉只鸡来烤着吃。”

    说完,他没等众人反应便一溜烟跑上了山。

    周岁时:……

    钟意舒见状,心里烦躁不已,却勉力装作无奈的笑了笑,:“我们跟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当钟意舒一行人走上山时恰好就遇见了夏侯初正提着一只正在挣扎的鸡走下来。

    周岁时:……

    这个样子真接地气。

    “哎,刚好,我不用下去找你们了,你们在这等着,那边有水,我去处理一下这只鸡,嘿,很快就能吃了。”夏侯初得意的瞟了一眼周岁时。

    “你知道怎么处理吗?知道怎么拔毛吗?”周岁时手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夏侯初被问的一噎,想想拔毛什么的好恶心啊,于是他梗着脖子道:“鸡是我抓的,该你们处理。总不能其他人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瞟着燕良行。

    “给我,我来弄。”

    燕良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鸡,顺着夏侯初说的位置,往水源边过去。

    他利落的拔毛,然后洗干净血水,一手提着鸡,一手还抓着一大把的干燥树枝往回走。

    周岁时赶紧接过他手中的鸡,让他腾出手来将树枝摆放好。

    一旁的夏侯初埋头扒拉着自己的乾坤袋,良久,他从袋中掏出了一根通体纯银的杖子,杖子顶端有颗金光流转的透明球体。

    他一拿出来,正南桑面色微微一变,瞳孔一缩,这是元鸣灵杖,是如今寥寥可数的神器之一。

    当日自己突破金丹期,宗主问她想要什么法器,她就提了这元鸣灵杖,但是宗主说不在他手中,已经给了别人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给了别人,只不过是他儿子,这个还未筑基的废物。

    凭什么?论修为,论身份,如今的她不该拿到这神器吗。

    正南桑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夏侯初,随即恨恨地瞥开了目光。

    “啊,找到了。”

    夏侯初心一喜,拿着杖子将周岁时手中的鸡接过来,“噗呲”一声将那只鸡串通。

    他神情满意地点点头,“用来串鸡,放上去了烤最合适了,也不会烧断。”

    周岁时:……(内心滴血jpg)

    暴谴天物啊!

    她并不知道这是神器,只觉得他拿出来时,周围的流动的空气瞬间变得让人内心舒畅。想来也知道是好东西,就用来串鸡…串鸡…

    钟意舒神情勉强地看着燕良行面色平静地接过那元鸣灵杖,嗯,上面串着鸡。

    燕良行灵力稍微一转,从手心溢出,轻而易举地将树枝点燃,手持着杖子,认真地烤着。

    干燥的树枝霹雳吧啦地烧着,良久,空气中慢慢弥漫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其他人或近或远地围坐在火堆旁。

    夏侯初眼冒金光地看着,催促道:“好了没,好了没?”

    正专心烤着的燕良行闻言,头也不抬,确认已经烤熟后,他一手从怀中摸出帕子,将烤鸡上的一只腿掰了下来。

    夏侯初看到后,一急:“诶?诶?”

    燕良行将还串着烤鸡的杖子递给他,对方瞬间安静了。

    他半垂着眼看着手中的鸡腿,半响,抬步往正南桑而去,他半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东西递到那面色难看的女子面前。

    正南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鸡腿,轻嗤一声,伸手欲打向他的手。

    燕良行反应很快地移开手,避开了对方的动作。他静静地看着她,就在正南桑暴怒之前,他面色平静地道:“吃吧,是我在讨好你,你应当收下才不亏,不是么?”

    他此刻还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的桑桑在这个身体里。

    正南桑一愣,看了他一眼,犹豫着接过他递给她的东西。

    等她接过,燕良行随即转身坐在不远处,从乾坤袋中拿出僻谷丹随口嚼了嚼,轻轻咽下去。

    他平静地望着虚空的某一处。

    正南桑轻轻咬了一口闻着香喷喷的鸡腿,余光看了一眼那正背对着她的少年,对方背脊挺直,身形清瘦,发尾被风轻轻拂动着。

    另一边的夏侯初三人有说有笑,气氛与这边截然不同。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斥在外,倏忽面色一冷,那个外门女弟子凭什么,随即站起身,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坐在他们旁边。

    气氛顿时一滞,夏侯初嫌弃地看了一眼来人。

    哼,他这会子和周岁时气氛多好,这个人真是搞破坏来的,没点眼力见。

    倒是钟意舒轻轻笑了一声:“师妹还要吗?我这还有。”

    正南桑闻言,立马丢掉自己手中还没吃完的,然后接过钟意舒递过来的,神情颇好地轻轻咬了一口。

    围观全程的周岁时心里一阵无语,她下意识地偷偷瞟了一眼燕良行。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正南桑的行为,然而他的面色却是平静的。

    一番休息之后,他们这才又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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