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他们没办法帮助这个气息奄奄的中年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慢慢没了呼吸,走向死亡。
一阵沉默过后,钟意舒开口道:“走吧!”
不忍再看的他们走出房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正桑心里一窒,快速地推开街道两旁的另一间房门。
她大踏步走进去,毫无意外,房中又是饿死的人。
一股气梗在胸口,她将附近所有的房门都推开,踏进去。来来回回很多次,要么是已经饿死的,要么是快要死的人。
无一例外,全部是饿死的!
只是他们的肚子却又鼓鼓涨涨的。
正桑看见的,夏侯初一行人也看见了。
他呐呐开口道:“为什么饿死也不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眼前一阵扭曲。
他们突然出现在城墙上,脚下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在哭嚎,在哀求,在祈祷,甚至有些情绪失控的人在拍打着城墙。
蓝光阵阵,流转在城墙内部。
他们出不去。
他们被困在这座城墙里了。
看到这里,正桑一行人都明白了,快要饿死的他们为何还呆在这城内。
不是他们不走,是他们走不了。
这是一座围城,困死了城内的人。
慢慢地,脚下的人们发现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渐渐地,他们认命似的拖着孱弱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屋中选择静静地等死。
这座城墙下再无一人。
城墙上站着的众人久久沉默,气氛沉重压抑。
然而还未结束…
画面一转,他们又置身于荒芜的田地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泥土下的细碎地蓝光阵在竭取整座城镇的灵气,土地变得贫瘠,树木死去。
正桑陡然睁大双眼,瞳孔微张。
不远处数不胜数的人们俯在地上,面色灰败的他们争先恐后地将泥土塞入嘴里。
咽不下去,咳出血来,却又饿到将带血的泥土继续吃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活死人为什么肚子鼓鼓的原因。
是饿死的,也是活活涨死的。
一行人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正桑嘴唇微微颤抖,心弦欲裂,脑中一片混乱,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犹如一头困兽在嘶吼反抗。
只是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一根弦绷得死死的,夹杂着困惑,她心神一颤,天旋地转般的眩目顿时涌了上来,脑中同时响起系统冰冷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灵魂强烈波动,已超出正常范围,将强行带入进入系统内部蕴养灵魂』
正桑两眼一闭,身体旋即软了下来。
燕良行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倒下的正桑,他眉心紧紧蹙着,担忧地看着她。
钟意舒他们瞬间回过神来,赶忙过来察看晕倒的正南桑。
“师妹没事,只是情绪起伏过大,晕过去了而已,等她醒来就好了。”
就在他们围着正桑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暗。
等他们重新看清周围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里的城镇,他们就现在今早出了躲雨的房屋时,一开始站立的位置。
突然他们似乎听见一道沉闷破碎的声音,抬头望去,黑暗中城墙的大门突然显现,附在城墙上的结界寸寸破碎。
然而离开幻境的他们并没有看到幻境接下来的画面。
正桑晕过去之后的幻境里,整个城镇中死去的人们额心溢出一缕黑气。
渐渐地,一缕缕黑气凝结在一起,笼罩在了整个城镇。
在黑气覆盖下的城镇,死去的人们又机械般的爬了起来,互相啃食着对方。
钟意舒看着出现的城门,低沉着声音:“这个幻境应该是城里死去人们的意识所化,它已经将一切告诉我们了,所以城门开了。”
“师兄,那他们是消散了吗?”夏侯初觉得特别难受。
“唯一的意念消失了,自然也就散了。”
燕良行将怀中的正桑放在地上轻轻靠着墙,他腾出手来从乾坤袋中拿出毯子,弯下腰准备盖在她身上,同时开口:“她还未醒,等她醒了,我们再离开这里。”
其他人自无不可。
这座城镇已经没有危险了,他们也能休息一会。
眼睫毛微微扇动的正南桑醒来,正好听见这句话。
她狐疑:夏侯初什么时候这么谦让她,还等她醒来才走,不该踹醒自己吗?
睁开眼,便看到躬着身子,准备给他盖毯子的燕良行,正南桑面色一冷,径直出手将他推开:“我醒了,这就离开。”
既然钟师兄自己回来了,等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本想抱怨两句的正南桑抬眼看了一眼清风明月般的钟意舒,想想也就罢了。
“也好。那师妹我们这就出发。”
夏侯初同情地看了一眼被狠狠推开的燕良行。那人好心却被推开,看起来却也面色淡淡,习以为常的样子。
夏侯初:……(不懂jpg)
虽是夜幕,光线昏暗,对赶路有些影响。但作为修士,这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小事。
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这个城镇,除了夏侯初情绪低落地回头看了一眼,它在夜色中安静伫立,似乎他们这一走,这座城镇将被彻底地遗忘。
出了城镇的一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小姑娘小清指给他们地那条小道上。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他们顺着小道一直一直走。
戌时,他们便到达了另一座城镇。
夏侯初急不可耐地准备入城门,他已经将在荒城的事情抛之脑后了,一脸期待的样子。
周岁时见他如此,心有余悸地拦住他:“等会儿,我先去探一下。”
她可没忘记,就是这家伙带着他们一头扎进了荒城。
抬步走到城门楼,往城内望去。
街上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楼阁,灯火通明。街上虽也安安静静,却偶有三两个人步履匆匆,仔细听听,还能听到谈话声。
这城镇应当没问题,可以进。
周岁时对其他人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众人才跨步而入。
除了睡了一觉的正南桑外,其他人多少有些疲惫,他们一路沉静地在城中搜索可以落脚的客栈。
夏侯初径直走入一座看起来最为华贵的客栈。
御风客栈。
一行人跟着夏侯初走进客栈,环顾四周,堂内的桌椅似乎是用上好的檀木所雕成的,上面还细致地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透露出一股细腻温婉的氛围,倒是与“御风”二字不太相符。
柜台低头霹雳吧啦地拨着算盘的掌柜这才注意到他们一行人。
掌柜抬头一看,便愣了一下。
这打哪来的这么标志漂亮的少年少女!
回过神后,他笑眯眯,热切地开口:“几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啊?”
夏侯初走上前,将手搁在柜上,“要五间房。”
“哎呀,可巧了,楼上刚好就剩最后五间房了。”
钟意舒无奈地上前掏银子。
付了银子,他们便抬步往楼上去。
客栈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掌柜,要一间房。”
“好勒,可巧了,楼上刚好就剩最后一间房。”
夏侯初:……
翌日,巳时。
夏侯初打这哈欠从楼上下来,睁眼一看其他人都围坐在一起,“干嘛呢你们?”
“初师弟,我们在等你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出发了。”
钟意舒看着手中的地图,头也不抬地道。
“别啊,师兄,我们玩几天再走嘛!”夏侯初一脸郁闷。
这趟出门,他还没游玩过真正的人间城镇呢。之前总是事态多发。
钟意舒皱着眉头思索:“你们呢?怎么想?”
正南桑无所谓,淡淡地开口:“我都行。”
周岁时摸摸头发,“师兄,能玩一玩再走吧”。她底气不足,试着商量道。
钟意舒看向一直半垂着眼的燕良行。
对方心不在焉,见他看向他,低声“我也都行。”
“嘿,师兄,你看他们都没反对,我们就留在这玩几天。这里看起来挺热闹的,也不知道皇城是什么样的?”
夏侯初激动得声音有点大。
坐在一旁的喝着茶的青年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几眼,青年微笑着开口,“几位是外乡人?”
“是啊,怎么拉?”
夏侯初睨眼看着试图与他们搭话的青年,他心里微微不屑,觉得此人和平日里与他搭话的内宗弟子毫无差别,眼神一样让他讨厌。
“初师弟,不得无理。”
钟意舒不赞同地看了夏侯初一眼,又歉意地对着那名男子点点头,“我师弟年纪尚小,无礼之出,还望海涵。我们确实是外乡人,来此地游玩几天。”
“没事没事,在下陆与。”
互相道过名字后,陆与才低声同他们道:“方才陆某只是想告知几位,在这归旭城可千千万万不能得罪菀奇县主。”
“菀奇县主?”钟意舒不解地看向对方“这一朝县主怎么会在远离皇城的此地?”
“这陆某可就不知了,说来,这归旭城能有今日的热闹平和,倒是多亏了她。”
这夏侯初就来兴趣了,一个女子还能如何厉害不成,“哦?怎么说?”
陆与见对方提起兴趣,倒豆子似的讲了一箩筐。
原来以前的归旭城十分荒凉,可是几年前因着菀奇县主李沐阳莫名其妙来这里养病后,归旭城有了这位贵人,也算与皇城扯上了一点关系,自然就慢慢繁华起来了。
说着,陆与叹息摇头:“这真的多亏了菀奇县主,如今这世道啊,也就皇城内的人能活得像个人样,其他地方,唉,不说也罢。”
其他人均不太能理解陆与说的话,燕良行却是心若明镜。
“我们只是路过在此地游玩,谈何得罪县主,陆兄多虑了。”钟意舒好笑地摇摇头。
“这…菀奇县主如今年方二十四,大龄未嫁,她呀,可最喜欢相貌英俊的男子了。”
陆与说完,意味深长地扫了在场的三名男子,长得各有特色,总之都相貌不凡。
荣获“相貌不凡”的三名男子:……
周岁时直接开口道:“她还能抢人不成?”
陆与一脸你真相了:“确实也是能的。对了,我们住的这御风客栈便是县主的产业。”
周岁时:……(佩服jpg)
敢情你在别人的地盘说着别人的坏话,还讲得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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