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思来想去，沈竹星始终记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些烦躁。
捂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终是没忍住，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拨通了周然的语音。
她急着将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找回来。
“嘟……”
提示音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并响起。
沈竹星抬眸，迎面撞上周然略微焦灼的脸，似一路小跑过来，鼻腔还喘着粗气。
目光交汇，彼此都有些尴尬。
低沉暗哑的歌声，突兀的响起，由低升高，一阵接着一阵。
沈竹星回神，轻咳一声：“应该是你的手机在响吧？”
“嗯。”周然下意识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你好。”
说话的同时，轻柔低缓的男声在沈竹星手机听筒内流转。
被过滤后的嗓音，裹着绵密的沙砾感。
似乎有些……性感？
待沈竹星反应过来，
——我靠，他接的居然是……
我的语音？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醒有多愚蠢，
顷刻间，窘迫感急骤上升，双侧面颊瞬时泛起一层血色。
她慌忙切断语音。
然而，周然却对于此刻的窘境，有些不以为然。
对面的女人，素颜淡雅，蓬松的乌发包裹着精致的五官。
很好看。
眼波流转间，心脏似乎有一瞬停滞。
随后，便陷入无节奏的狂跳。
高度相似的反应，牵扯出不久前的记忆。
凌晨时分，他抱着沈竹星，沿着昏暗的酒店长廊，走向最尽头的房间。
地毯厚实柔软，吞噬了脚步声。
四周一片安静。
看着怀内人恬静的睡颜，周然的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
末了，在将她落放至床面时，仍旧惊动了她。
当沈竹星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任凭他怎么安抚，都不愿放手的时候。
周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化作一汪柔水。
绵软至极。
心跳频率异常到如同此时一样杂乱无章。
后来，他半趴在床边，伸着手臂，仍由她抓着，一动不敢动。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近半宿。
她才肯放手。
只是，这一放，周然反倒睡不着了。
晨光熹微。
她双眸紧闭，睡意正浓。
周然却早早起了身。
通过点评网站推荐，锁定了几家滨湖特色早餐店。
简单的洗漱后，便出了门。
-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夏日独有的清甜。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茂密且错落。
或许是晨光微露的缘故，周遭行人寥落。
不似南邻，几乎全时段都是一片簇拥繁闹的景象。
周然步伐匆匆，穿梭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
滨湖的黑猪肉馄饨最是有名，再有虾仁蛋黄烧麦以及甜大葱烧饼，分别在排在美食早餐排行榜第二、三的位置。
三家店离得也不远，周然索性都买齐了。
回程路上，周然担心手里的早餐热乎劲儿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便走的匆忙了些。
到了酒店门口，甚至小跑了起来。
-
静默稍许。
沈竹星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可能……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
周然闻声回神，与她四目相对，
“嗯？”
听闻沈竹星同自己说话，他很自然的将手机放低。
沈竹星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儿，也没多解释。
垂眸的瞬间，才注意到，周然左手拎了好几个袋子，好奇心驱使下，脱口而出：“你去买东西了？”
周然迅速将袋子放在茶几上，逐一拆开包装。
“滨湖早餐排行榜前三。”周然眸光灿烂，尾调微扬，“快点起床。”
沈竹星：“……”
——我靠，原本的思绪被周然的突然造访打断，差点都忘了自己还在酒店。
——等等！周然怎么会有我房间的房卡？
顾不得蓬头垢面的模样，沈竹星稍事整理了下头发。
端坐在床尾，与周然隔了一米的距离。
“周然同志，你先别显摆你的早餐了。我有正事儿要问你。”
周然撩起眼皮，与她对视，“嗯？”
“昨晚，是你带我来酒店的？”
“嗯。”周然答，“因为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
来酒店开房？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不知为何，沈竹星盯着周然的脸，莫名的闪过之前，周然醉酒后动容的喊她“外婆”的画面。
脱口而出，“那……我酒后有失言么？”
——比如，喊你“爷爷”什么的？
周然答的很快，“失言倒不至于。”
沈竹星：“？？？”
——什么叫不至于？
——不至于是什么鬼？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又是一阵死寂。
沈竹星暗想，
——算了，说出去的话也没办法收回来，只要我不尴尬，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偏偏有人不想她遂愿，“说实话，你的酒量真的不太好，酒品也一般……”
“以后少喝……嗯，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
虽然酒量不好是事实，但被人这么直白的讲出来，脸上还是会有些挂不住，“周然，你够了，谁都可以说我酒品不好，就你不行，你以为自己酒品很好么？”
——喊我外婆就算了，还让我帮你洗澡。
——在楼道里呼天抢地，邻居都投诉物业了。
——你哪里来的脸说我酒品不好啊。
确实是有些生气，但沈竹星还不至于口没遮拦到丧失理智的去扒别人老底。
听她这么说，周然顿生出几许无奈，不是在为自己辩解，而是温柔且善意的箴言，“酒吧有多乱昨晚你也见识过了，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特别是在喝醉酒后，真的会很危险。”
顿了下，他又补充，“那这样行不行，如果以后你想去酒吧的话……让我陪你去，好不好？”
乌眸璀璨，透着几许期待。
声调低沉柔煦，似在哄人。
沈竹星一下就慌了神，捏着床沿的指节经络分明，好似用力至极的克制。
她用力咬了下唇，才挽回几分险些丧失的意识。
稍许后，
没等沈竹星接话，周然将手中的塑料碗递在她面前，“诺，黑猪肉馄饨，还热乎的。”
修长的指节，扣在塑料碗的边沿，青紫色的静脉似青龙盘踞在手背肌肤内，若隐若现，沿着手腕一路蜿蜒而上。
馄饨的汤料原本是分离装袋的，此刻，已被周然全部混在一起了。
晶莹剔透的汤底，加上饱满分明的馄饨，让人很有食欲。
然而，沈竹星却怔愣着，失了神，
——这个男人已经情有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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