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休息时上司发来工作消息更讨厌的是什么?是发来的活还是个烂摊子。

    李微言把郑捕头扶起坐好,心中暗骂总务司那帮家伙真是会甩锅。

    苍墟山是众妖聚居之地,强闯是一定会得罪众妖的,吃力不讨好。山中的迷阵更是麻烦至极,若是无人引路,寻常人在里面迷路迷到活活饿死也是可能的。

    在这种地方,捞一个不知是谁也不知什么样的魔物,真有想法。

    啧,谁让她没有神格只是个人仙呢,只要接了令就必须要立刻执行。

    李微言叹了口气,从偷儿身上取回自己的钱袋,又看了下时辰。“现在出发,赶个紧应该晚上能回来吧……”

    “夫君,你自己先逛着,我临时有事要离开会,我尽量晚上赶回来。”竹山抱着竹筐坐在路边的摊位上,忽的脑海里传出了妻子的声音。他四下张望,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不由得神情暗淡下来。

    这是妻子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同他传话,想必又是上面的事情了。

    “好,早点回来。”他回道。胡十一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片刻之后,苍墟山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李微言悬在半空,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与丛林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整片山脉都被雾气覆盖,要是飞得高一点,别说妖魔,连树木都看不清,只有几座高峰刺破天际伫立云端。

    此时狐狸洞府中的胡离正焦急地在府中踱步徘徊,这几天他已经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力量寻找胡十一,但还是一无所获,小五小六和小九现在已经去了苍墟山外去寻人,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十一那个傻孩子连化形都还不会呢,还被封起来一条尾巴,出了苍墟山说不准就成了谁的晚饭。胡离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生气,这孩子实在是被惯坏了,野得没边了。

    他正着急着,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瞬间爬上后背,浑身的毛都不禁炸了开来。一股极为强大的神识正在苍墟山铺开。

    他急忙跑出洞府,一路上修为差些的狐狸都炸着毛躲进了角落瑟瑟发抖。

    胡离顶着压制运转灵力想要探得来人,却见半空中一个熟悉都人影闪过,吓得胡离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化成灰他都认得出。

    “李微言来了!快都躲起来!”狐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狐狸们立刻蜂拥着钻回洞府。小狐狸们躲进家长的怀里,被那股神识压制得不敢动弹,他们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传说中吃狐狸的恶鬼的存在,原来长辈们不是瞎编的。

    沉寂在山中各处的大妖被神识波及,纷纷睁开眼睛,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苍墟山撒野,然后一见来人就又闭上了。

    有脾性大的大妖冲出来想跟她一战,不过只一击就又摔回去了,围观的小妖们见到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被一击打落摔得烟尘四起,赶紧拔腿就跑。

    “我没打算跟你们任何人动手,例行公事,还请行个方便。”

    随着神识散出的通知被苍墟山中的大妖们接收到,大多数人也就默不作声了,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只敢在自己窝里骂人。

    李微言听得见他们的咒骂,无非是骂她是天界的鹰犬,嚣张跋扈,她也习惯了,要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想用这种手段来着。神识犁地比一点点找快太多了,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感知范围内的妖物都会感觉到神识自带的压制。

    在李微言地毯式搜寻把苍墟山搞得鸡犬不宁的同时,竹山在安静地照着清单采买,由于妻子不在,竹山除了问价掏钱之外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气氛闷得要死。

    随着竹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胡十一便跳了出来。竹山实在太安静了,比她大哥还沉默寡言,言儿也不知道去了哪,胡十一叽叽喳喳问半天,竹山才俯身摸摸她的脑袋。

    “言儿有事要忙,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胡十一不满他的回复,心想言儿都不在这我干嘛还要陪着你,直接甩脸子溜进人群不见踪影了。竹山追上去,但是狐狸小巧伶俐,几步就跟丢了。

    竹山也顾不得什么采购了,只能四处去寻狐狸,寻不着踪迹就不得不一个一个问路人有没有看到赤狐。

    跑了半个集市,问了一路的人,狐狸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在小巷中昏迷的郑捕头。竹山见郑捕头坐倒在墙边,赶忙上前检查呼吸,见呼吸平缓便搭上脉,确认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郑捕头,郑捕头?”竹山晃了晃郑捕头,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又按压了下他身上的穴道,生生把郑直疼醒了。

    “啊痛……竹先生?对了,小偷,小偷呢?”他只记得他与方士一同把那偷儿围在巷中,然后突然就昏过去了,再一抬头,巷中既没有偷儿也没有方士。

    竹山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猜测应该是跟妻子真正的身份有关,只能糊弄道:“言儿把那小子教训一番就放走了,郑捕头劳累过度,该休息才是。”

    “啊……方士把那小子放走了?方士人呢?”

    “……已经无事了。”

    郑直有点迷糊,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当真无事了?”

    “无事。”

    郑直虽然满腔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以竹山的性子估计也问不出几句话,于是谢过竹先生后就收拾一番继续执勤去了。

    竹山看着空荡荡的巷子,他有些后悔知道妻子的身份了,过去妻子与那些小妖小魔打交道他都担心得紧,如今知道妻子对付的都是些什么角色后他反倒更加担心。

    他的妻子是仙人,是骁勇善战的神仙,所面对的皆是无比危险的妖魔,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凡人,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也就罢了,现如今连只狐狸都会搞丢。

    竹山低着头,正走着神,余光却有一抹红色闪过,他立刻打起精神去追那红影。

    李微言这边烧着神识地毯式搜查着苍墟山,但是别说魔物,连魔影都未见着,不禁心下有些焦躁,更是在心里把总务司那帮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了,虽然那帮人并没有什么祖宗十八代。

    要知道这样地毯式的搜查,把整个江林县犁一遍也就是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但是在这根本看不到边的苍墟山,李微言都不完全确定今天能找得到。

    烧神识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李微言灵海深厚的很,够这么烧上三天三夜的,但是她不想拖太久,更不想把竹山一个人晾在江林县城。

    李微言的眸中金光愈盛,金色的纹路也爬上脖颈,灵力都在周身凝结成了甲胄,探知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胡离现出三尾赤狐真身驾着祥云,低空远远监察着那个发着金光的身影,不由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惹着这个瘟神了,把她招到了苍墟山来,这么搞也太胡闹了,要是把山谷里的那位吵醒了,这事可就闹大了。

    监视着她的不止胡离一人,还有苍墟山其他几位长老。跟李微言硬碰硬谁也不愿意干,但是如果对方胡来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李微言腰间刀剑出鞘,兵分三路搜寻魔气。

    在吓破了一路小妖兽的胆子后,终于在一个连妖物都罕至的山谷中,李微言寻到了一丝魔气。她刚要进入,刚刚远远监视着她的那些妖族就飞身拦到了她面前。

    “各位这是何意?”李微言挑眉,金色的瞳孔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妖族,斩神刀和一柄剑就悬停在她两侧,露出骇人的锋芒。

    “此处是苍墟之主的洞府,哪怕是长戎将军在此,也不得进半步。”拦路的都是至少有千年道行的妖族,比李微言年纪大上不少。李微言确实强横,但终究是个不懂规矩的小辈儿。

    “若我非要进呢?”

    几人悬空对峙剑拔弩张,灵力对弈让苍墟山上的空气都几乎要凝滞了。

    顷刻间,刀光剑影,几个人影在苍墟山上缠斗起来,被合围的李微言并无杀意,身上的灵力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银白色,手持一柄剑抵御着几位妖族长老的攻击。

    而不远处山谷,散去金光的李微言看着空中战得正酣的几人,小声念叨了句“一柄剑你可撑久一点啊。”后就转身进了幽深山谷之中。

    “小狐狸!”

    竹山还在追着胡十一,但是过了一个巷口就又不见踪影了,他有些沮丧地寻了个石墩坐下,放下背上沉重的竹筐,揉着因为追狐狸被竹筐压得生疼的肩膀,原本两人分担的重量,放在一个筐里,又跑了好一阵子着实有些吃不消。

    他还是不明白小狐狸为什么不喜欢他,明明它在言儿面前很乖的。

    “竹先生?”竹山闻言抬头,声音的来源是个抱着几块布匹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很眼熟。

    “你是?”

    “您不记得我啦?如归客栈,托您的福才活命的,您还记得吗?”小姑娘抱着布匹,笑得憨憨的,竹山才想起她是数月前救下的姑娘其中之一。

    “哦,是你。”竹山点了点头。

    “您是来赶集的?”

    “嗯。”

    “那您要不要买些布匹回去给夫人裁身新衣裳?我如今在布坊帮工呢,要是您能来照顾照顾生意就再好不过了!”

    “好。”正好要买些。

    小姑娘闻言便乐呵呵地带着竹山往布坊去。一路上有说有笑,说今日布坊织了一批新布,又便宜又结实,说最近被救下的姐妹都有了工作可以自立根生,又说今日集市热闹极了布坊的生意也极好,还问竹夫人今天怎么不来看烟花。

    竹山默默地听着,偶尔才回两句。他在外人面前基本上就是这个性子。

    两人往布坊走去,没注意到身后角落有个红影子尾随。胡十一躲在树下,看着竹山跟那个女的走得那么近,耳朵都飞起来了。

    坏男人!三心二意!胡十一气得腮帮子鼓鼓。虽然她想把这个男的给踹了上位但是不允许在这之前他先踹了言儿!

    胡十一其实一直都在附近打转,她本来是嗅着言儿的味道到处找她,但是嗅到小巷子就断了,于是就在附近找言儿的味道,结果碰见了竹山。她就是不想跟这个男的待在一块,所以撒腿就跑,没想到一回头他就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胡十一盯了一路,好在竹山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只是静静地跟着那姑娘到了一处布坊,然后挑了几匹布。这布坊铺面也不大,位置也有些偏,是由几个妇人一同打理的,但是店中的布匹确实便宜又结实。

    竹山按照李微言常穿的样式挑完常用花色的布匹,便停在一块用来展示的苏绣绸缎前。

    那块青色绸子上绣的是山水,绣工极佳,绸面光滑细腻,摸起来也清凉怡人,实在教人挑不出错处来。

    布坊的掌柜见他这样喜欢,便上赶着着推荐这锦缎是如何如何好,织起来绣起来如何如何费功夫。倒是领他来的那个小姑娘在旁不吱声,因为这块料子实在太贵了,竹先生不过是来采买些日常,给人诊病也赚不了许多银两,让他照顾生意买下这么贵的东西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确实很好。”竹山纤长的手指划过绸缎表面,虽没有喜形于色,可眼睛却离不开那块绸子。他尚在本家时,也曾见过不少上等锦缎罗绸,眼前这块虽比不上达官贵人们那些好几个月才织出一匹的彩云绸,但是也已经算是中上了,在这样的小城里更是拔尖。

    布坊掌柜趁热打铁,又拿出几块霞色丝绸来,高高兴兴地介绍着这些都是苏州大户人家的姑娘时下最流行的样式,薄如蝉翼,清爽透气,正适合女儿家夏日拿来做裙装,清凉又好看。

    裙子。

    竹山似乎除了成亲那日以外,从来也没见过妻子穿过裙子,他们成亲时候都没有大操大办,连喜服都很朴素。而且李微言也不喜欢裙装,觉得累赘。

    但是眼前这几块绸子实在好看,竹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买下。“那就都帮我包上些。”

    “好嘞!那就每样给您包上一匹,尊夫人要是看到这么漂亮的绸子一定会高兴坏了!”

    她……会高兴吗?还是会嗔怪道她又不穿这些花里胡哨的的衣服,买来也无用?竹山拿不准。

    “诶客官这几匹布我们明日就遣人给您送上门,不必麻烦您亲自取。”掌柜收下银票,脸上都笑开了花,这开张一日够吃一个月了。

    “麻烦了。”竹山颔首。

    “不麻烦不麻烦,下次要是再来一定给您一个大折扣!”掌柜的巴不得这种麻烦多来点。

    竹山出了布坊已经天色渐晚,他整个下午都在找狐狸,连午饭都没顾上吃,采买也只买一半不到,而集市上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散了。

    东西没有买完,狐狸也没有找到,却已经精疲力尽。他本想跟着散市的俞二叔一同离开,但是临上车时却犹豫了。

    言儿说想看烟花来着。

    而且若是狐狸丢了,她定会生气伤心。

    “竹先生当真不走了?不是说李娘子有活计回不去么?你要留下来等她?”

    “嗯。”

    竹山回到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馄饨摊,自己点了一份馄饨。摊主夫妇还是一如往常的热情好客,见是熟客还特意多给了几个。“是竹先生呀,这次是一份还是两份?”

    “一份。”

    “好嘞,一份大骨汤馄饨——”

    馄饨摊还是一直很热闹,碗中的馄饨也一直是这个味道没有变过,可竹山突然觉得很孤独。

    他过去许多年一直是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感觉到过孤独,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随着太阳几乎完全没入了地平线,只留下些许余晖,江林的夜市也慢慢开始了。虽远远没有赶集那般热闹,却也充满烟火气,赶着放河灯的男男女女们开始纷纷聚集到河边。

    竹山本想寻个无人的岸边看看河灯,却被一个穿着破旧粗麻衣裳的孩子拉去给他奶奶看病,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馄饨,跟着那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弯弯绕绕到了一处破屋前。

    屋中家徒四壁,四处漏风,病榻上的老人难受地低吟着,小娃儿抹了把鼻涕跑到老人床前说他找到大夫了,而老人已经病到意识模糊说不出话。

    竹山赶紧上前搭脉看诊,诊出大概是因为前两日夜间突然降温,冷热交替,再加之老人本身体弱有些基础病症,同伤寒一道发作才如此之凶。

    这个破屋里只有祖孙两人,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张破矮桌之外只有墙角堆着的看似垃圾的杂物,应该是在外边捡来的破烂,看起来这对祖孙平日是靠乞讨和拾破烂为生的。

    “我老奶的病好治吗?大夫?”

    竹山看着这孩子,有些为难,老人身上是典型的各种老人症,急症虽然暂时可解,但是想康复恐怕要卧床静养喝药好一段时间,而且不可能根治,伤寒康复后也会元气大伤,更糟糕的情况是即便康复也可能没几日好活了。

    他不忍心把真相说出口,只好说:“可以治,但是接下来好几天都得静养吃药。”

    “治病……要多少钱呀?”孩子有些局促地抓着袖角,从内衬里掏出几文钱攥在手里。“这些够么……不够我明日再多捡些东西拿去卖。”

    竹山心下不忍,没有提钱的事,而是先给老太太施针。老人骨瘦如柴,眼窝凹陷,血管外凸,双目混浊,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面对如此孱弱的病人,饶是竹先生都紧张得额头冒汗。

    那孩子老实地待在一边,认真地看着竹山施针。而窗外是烟花阵阵,热闹非凡,隔着几条街的欢呼声都能隐约传到窗户里来。

    待到施完针,老人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也不再发出声音。竹山便将竹筐里今日采买的药材取出几包给那孩子,细细将药方,煎药时各取几钱,煎多久写在纸上。但是孩子不认字,连药方的方向都没有拿对,他便又耐心地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讲一遍。

    孩子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

    临走之时,竹山终于忍不住同那孩子说,人总有要离开的时候。

    那孩子听懂了,他咬着嘴唇,憋着眼泪,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我知道的。”

    竹山走前在破屋的矮桌上悄悄留了一些碎银,留给那孩子当做饭钱。

    一出那间破屋,便听到屋里传出了孩子的哭声,他鼻头不禁一酸,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烟花早已散尽,热闹也散了场,连河上的河灯大多都已经顺着流水离开。竹山独自走在河岸边看着人影阑珊,心头沉重,他寻了个石阶坐下,看着河面上稀稀拉拉的几只河灯出了神。

    今日,采买没完成,狐狸也丢了,连烟花都没有看成,竹山疲累地坐在石阶上,想从晚风的凉气里获得一些宽慰。

    他独自坐了一会,来回来地数着那几盏河灯,看着其中的几盏纸被沾湿软化逐渐沉下去,固执的灯芯也被水淹没。这些河灯好似万家灯火,在这热热闹闹的繁华底下,渐渐熄灭。

    竹山一直看着最后一盏河灯远去。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狐狸舒服的嘤嘤声。

    他一回头就对上那张熟悉的但是有些狼狈和脏兮兮的脸,他所思之人正抱着那只红狐狸站在他身后,脏兮兮的脸上咧出一口洁白的牙。

    “阿竹,我回来了。”李微言的头发有些凌乱,外袍上都是被划破的口子,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着回来还没来得及打理。

    “嗯,事情办完了吗?”竹山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目光却不停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生怕这衣服底下全是伤口。

    “办完了,但是回来的有点急,所以有点不修边幅嘿嘿。”

    从苍墟山到天界交差然后再回人间,路上都花了她不少时间。总务司那帮人好像根本没想到她一天之内就解决了问题还能全身而退,给她算功德的时候都有点楞。李微言灰头土脸衣服上还一堆碎口子,衣衫不整地扒在办事处前威胁记事仙官写快点她赶时间。

    “受伤了?”竹山伸手想看看她领口下有没有伤,却被下意识地躲开,李微言只能糊弄道:“一点点小伤而已,很快自己就好了。”

    “虽然回来的有点迟,但是烟花还是要看的。”李微言转移了话题,从背后拿出几管烟花筒。“嘿嘿这些是我从上面捎下来的,比普通烟花还要好看呢。”

    “我特意带给阿竹的,专属于阿竹的烟花。”李微言笑得很开心,她看向竹山的眼神还是那般热烈且真挚,哪怕脸上脏兮兮的,都让竹山不由得一阵心动。

    她放下狐狸,把烟花筒摆到远处,用火折子点燃,然后跑回竹山身边,又怕小狐狸被烟花声音吓到,便把它抱起来包到怀里。胡十一闻着她衣袍上的味道,觉得有股很熟悉的草木香。

    “咻——”在一阵安静后,随着一声尖响,烟花筒里喷射出一团小火星直冲云霄,在飞到极高的高空后,绽放出了今晚最大最灿烂的烟花,几乎把整个江林县的夜空照得宛如白昼。

    这烟花的高度和亮度连周围的村镇都能看见,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怔怔地看着那团绚丽夺目无比巨大的烟花。然后一个,两个,三个各具形态的烟花不断在天空绽放,连屋里的人都纷纷开窗向外看。

    “今晚怎么还有第二波烟花啊?”

    “哇……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烟花。”

    “真好看,谁家放的啊。”

    破屋里的孩子打开了家里破烂的纸窗看着天上灿烂的烟花,随着烟花的升空,病榻上的老人也渐渐转醒,轻声唤着孙儿的名字。

    在布坊收拾布料准备着第二天货物的姑娘抬起头,跟满院子被烟花映得五颜六色的染缸一起,被照得通明。

    江林府衙内原本准备休息的林大人披着外衣走出来,同郑直等衙役一同观赏着烟花。“郑直,陈员外他们不是说只准备了一场烟花吗?从哪来的第二波烟花啊。”

    “卑职也不知情。”

    “罢了,这样的烟花,自从离了京,我也多年没有见过了。”

    天上灿烂的烟花照亮了整条河道和河岸边两人的脸。

    李微言高兴得看着不断升空的火星,眼睛被烟花映得亮闪闪的,她兴奋又得意地说:“阿竹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看!”

    而竹山没有在看烟花,在看她。

    胡十一憧憬地看着天上漂亮的烟花,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而且还是跟喜欢的人一起看的。她刚要抬头看李微言,却发现竹山的身子贴近,轻吻了李微言,胡十一立刻炸毛,可恶,被抢占先机了!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像烟花般转瞬即逝,李微言怔怔地看着竹山,脸上不知道是被烟花映的通红还是本来就这样红。竹山也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也是满脸通红,他第一次在外边做这样失礼的举动。

    胡十一不甘居于人后,从李微言怀里扒拉出来也亲了她一口,但是不太准,亲到嘴边的脸颊上去了。李微言捂着脸忍不住笑出来。“怎么连你也要亲我?”

    竹山闻言更是脸红到耳根。

    “烟花果然很好看对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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