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却泽偷偷把那对女士粉钻耳环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 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到办公室,像往常一样穿上白大褂,打开电脑查看今日的手术安排, 甚至在师姐凑过来八卦地问约会进度如何的时候,还特别淡定地回了一句:
“还好。”
“唉,我真的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天仙能把我们清冷无双的小师弟迷的这样神魂颠倒。”
师姐卷着刚烫的大波浪,仰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试图和楚却泽肩膀挨着肩膀, 被楚却泽不太自在地避开后也不以为意:
“这位天仙有照片吗?能让我看看吗?”
“有。”楚却泽手里有关祁有岁的照片有成百上千张, 涵盖了幼儿园到大学, 不过有近乎一半都是偷偷拍的:
“但是我不想给你看。”
有岁是他的有岁, 多被别人看一眼, 楚却泽都好像被人抢走了心上人似的,浑身难受。
“嚯, 占有欲还挺强。”
师姐笑了一声, 伸出手拍了拍楚却泽的脑袋, 施施然站起了身:
“我去门口接我的实习生了,咱们新时代女强人就是要好好搞事业, 你呢, 抱着你的天仙照片过日子吧。”
师姐说完这句带着玩笑性质的话, 正想离开,忽然感觉一阵反胃,面前倏然变的天旋地转。
变故陡生。
师姐脸上忽然煞白一片, 一手攥着桌角一手捂着唇干呕了几下, 眼前一黑踉跄几下, 差点栽倒过去。
楚却泽见此, 赶紧将视线从电脑上转移过去, 伸出手险而又险地将师姐扶住,挪到座位上坐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师姐,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师姐坐在椅子上捂着额头缓了好半天,直到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有所缓解,才垂眸看了一眼面上的焦急都快掩饰不住的小师弟,虚弱地笑了一声:
“孕期的正常反应。”
楚却泽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你怀孕了?!”
“嗯,一个多月了。”师姐绷紧的脸因为这句话缓缓变的柔和,眉眼像是晕了春水般,温柔平静,摸了摸腹部: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拿到的产检报告。”
“恭喜。”楚却泽低下头,很认真地看了一眼师姐的腹部,忽然有些羡慕,半是感叹半是祝福:
“是师姐和姐夫共同的孩子。”
他也好想和有岁有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有岁的孩子。
如果他有了有岁的孩子,那有岁会不会因为这个,多喜欢他一点?
“好了,我得出去了。”师姐哪里知道楚却泽心里已经连自己和祁有岁的孩子上什么幼儿园都想好了,依旧十分很敬业,撑起身,正想表示自己休息一会儿没有大碍,还想出门去迎接实习生,就被楚却泽拦了下来:
“算了,我替师姐去吧。”
“你?”师姐诧异地挑起眉,有些疑惑:“你不是最不爱带实习生了吗?”
“怀孕很辛苦的。”楚却泽知道师姐已经三十四了,这个年纪要孩子多少会有点危险,因此本能地选择照顾她:
“我去吧。”
眼看着师姐还想拒绝,楚却泽想了想,又道:
“如果你出危险了,姐夫会很担心的。”
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师姐刚要开口的动作一顿,半晌又缓缓坐下。
片刻后,她纠结了许久,脸上才逐渐浮现些许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就麻烦小楚了。”
“带个路的事,不麻烦。”
楚却泽摇了摇头,将笔插进胸前的兜里,看了一下自己的查房时间表,估摸了一下路程,起身往门外走去。
新来的这一批实习生早早地已经安排下去,医院那边不知道师姐已经怀孕的事情,所以给她安排实习生人数也不少,楚却泽粗粗点了一下人数,大约有七八个左右。
“你们几个,从今天开始,就先跟着我。”
楚却泽知道带实习生很累,所以主动替师姐分担了任务。
在场的人都是南港医科大学的学生,见到楚却泽这张比他们在场所有人还嫩生的脸,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即沉默下去,没人敢跟着楚却泽走,依旧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倔强地戳在原地。
医院怎么派这么年轻的实习医生来带他们?!是瞧不起他们吗?!
楚却泽见半晌没人跟上来,抬脚的动作一顿,回过身,想了想,指了指胸前的牌子,语气很平静:
“我是楚却泽,17岁就读于karolinska institute,24岁博士毕业,如果你们想搜,可以在任何国内外论文期刊网站上搜到我的名字和论文。”
楚却泽不含任何感情的淡漠视线在众人逐渐惊掉下巴的吃惊表情中一一扫过,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听不出任何炫耀和得意,言简意赅:
“现在,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跟着我。”
说完,他直接转身朝医院里走去,再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在场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学生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的眼睛,不约而同地都收了眸中的轻浮和不屑,心中只剩下震惊和复杂。
不要说karolinska institute是多少医学生向往的就读圣地,就光是24岁博士毕业和自信地说出可以在任何期刊论文网站上搜到自己的名字,这份魄力就足以让人发自内心地信服。
“明子渠,走了。”
同行的伙伴见状,心中思绪转过半圈,都三三两两都跟上了楚却泽的脚步,只剩下明子渠还在对着楚却泽的背影发呆,令他的舍友忍不住回过头,伸出手肘捅了捅他的腹部:
“还愣着干嘛,还不走?”
“来了。”明子渠这才从恍然中回过神来,看着楚却泽清冷漂亮的侧脸,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
“带劲。”
“卧槽,你不是吧。”舍友不愧是舍友,一看明子渠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可思议道:
“你和你那个一见钟情的学妹不对,你现在好像谈的是学弟来着呃算了不重要,反正就是说”舍友顿了顿,盯着明子渠满脸狐疑:“你分手了?”
“没有。”明子渠很干脆地承认,随即在舍友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垂下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打了几个字,抬起手,得意地冲着舍友晃了晃聊天记录:
“现在分了。”
说完,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快步追着楚却泽的脚步而去,留下舍友震惊地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才低声骂了一句:
“渣男。”
楚却泽不知道祁有岁今天会不会来病房看钟知春,但他打算碰碰运气,于是借着查房的名义,等看过前面几个病人之后,才慢吞吞地来到钟知春的病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例行公事的模样,进去查房。
他的指尖握在门把手上,正想闷头推门进去,房间门却忽然从内部被打开了,楚却泽还没反应过来,就因为惯性一头撞到开门的人怀里,痛的他脑瓜子嗡嗡的,差点捂着脑袋叫出声。
祁有岁本来想出门接个电话,结果刚一开门,就看见一堆白大褂围在自家外公病房门口,眼睛瞪得像探照灯似的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尤其是打头那个,一声不吭就撞进了自己怀里,差点把他撞一个趔趄。
“你没事吧。”祁有岁被撞得胸口疼,但还是反射性地去扶被他撞倒的白大褂,结果指尖刚一触到那人的手臂,楚却泽就把脸抬了起来,看着他眼泪汪汪的:
“”
祁有岁见此,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反射性地收回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身躯僵硬了一瞬,好半晌才放松下来,但语气仍然冰冷:
“你怎么来了?”
“我来查房。”楚却泽和祁有岁站的近,鼻尖满是祁有岁身上清新的雪松香,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忽然为刚才两个人的触碰欢欣雀跃不已,幸福的直冒泡,忽然间就有点儿庆幸自己刚才没看路了。
疼点没关系,重点是他刚刚碰到有岁了!
“”祁有岁眯了眯眼,没说话,只是抱着臂让开了一条路,垂头看着楚却泽抱着表,红着脸,像小蜗牛似的从自己身边缓缓走过。
一步三回头的,活像是个望夫石。
祁有岁哪能想到楚却泽被自己这么一撞给撞兴奋了,压根没get到楚却泽一直回头的点在哪,反而不禁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
难不成自己脸上沾东西了么?
“”楚却泽虽然在面对祁有岁的时候智商会短暂下线,但在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他低下头想将手中的病例报告放在桌子上,但桌子已经满满当当摆满了水果和其他东西,没地方落脚。
他犹豫了一下,正想找别的位置放,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楚却泽手里的病例报告接了过去。
楚却泽愣了一下,抬起头,却见明子渠站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像个阳光小奶狗,蓬松的黄发微微卷曲,任谁看都会夸一句小帅哥,满脸笑意盈盈:
“小师叔,我帮你拿吧。”
祁有岁见此,靠在墙边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站直了,忍不住去瞟楚却泽的反应。
“”楚却泽在面对祁有岁的时候情绪比较敏感,但对祁有岁之外的其他人的示好,一向比较迟钝,闻言“哦”了一声,想起自己还带着实习生呢,于是恍然大悟,以为明子渠是想表现自己,果断让出来,让明子渠来检查:
“那你来检查吧。”
明子渠脸上笑意一僵,只想撩人的他哪里会想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面对专业知识的突击检查,不知所措地看着楚却泽:“小师叔,我”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楚却泽表情很冷,“怎么检查,老师没教,还需要我再现场教你?”
看着明子渠一脸吃瘪的模样,抱臂靠在墙边的祁有岁双手握紧成拳,抵在唇角,咳了一下,差点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舒服了不少。
没想到这楚却泽在他面前装的乖巧无害和小白兔似的,在别人面前倒是凶巴巴的,呲着牙像是要咬人。
倒还挺唬人。
祁有岁笑了一下,随即又收回眼神,不再打扰他们医生办事,走出门,在僻静的地方叼起一根烟,点燃。
朦胧的白雾陡然升腾,将他的侧脸衬的愈发棱角分明,俊秀明雅。
他心里想着事,烟还没抽完半根,身后就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掀起眼皮,一个干净漂亮的脸蛋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有岁。”
“结束了?”祁有岁下意识将烟头拿远了些,防止烟味呛到楚却泽:
“结果怎么样?”
“需要尽快手术。”
楚却泽心里也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儿趁人之危,过分了,但他没办法,只能动用他能动用的所有机会接近祁有岁。
他抠了抠指尖,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抱住了祁有岁的腰,在祁有岁逐渐变冷的眸光中,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脖颈,颤抖着嗓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祈求:
“我们做吧,有岁。”
他顿了顿,“做了,我能保证,治好你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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