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的火车站依然是人声鼎沸，我站在指定的地方四下看去，并没有看到老六，我拨通了电话，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背，我回头一看，老六鼻青脸肿地，戴着一顶鸭舌帽，胳膊明显受伤，原本的绷带也被他去掉，另一只手扶着受伤的手，背上背着一个挎包。
他一屁股坐在露台上，说道：“能帮我点根烟不？呵呵，这个动作我都会痛一分钟。”
我说道：“你参与了整件事儿，是吗？”
他点点头，说道：“还有四分钟。”
“好，你觉得整件事儿是谋划好的吗？”
他吐出烟雾说道：“那不是废话吗？我金铺运输队伍，没有一个怕死的，马帮战，我们虽然干了点缺德事儿，但最后我们还是派出了队伍上阵，战绩不差的。”
“你没说重点，谁是幕后的指挥。”
“这事儿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现在把持金铺的每一个都是凶手。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不想听他泄愤，我说道：“证据，我要证据。”
他说道：“我一身的伤还不能作为证据吗？”
我说道：“这不算。金铺大徒弟是不是幕后黑手。”
“他就是个傻子，不过是个武夫，也是被人顶到前面来挡枪子的。”他这一口烟抽掉了一半，说道，“还有两分钟。”
“老五在哪儿？”我问道。
“他死了，我能活着出来，那是老天有眼。”
我说道：“你得给我一个方向，我才能查到幕后的真相，给你一个清白。”
“哼！金铺里没有任何人是清白的，洪老头已经快到破产的边缘了，那些蛀虫，一个个就像吸血鬼。我呸！我也是，哈哈！我现在最亏的就是洪老头在的时候，捞少了。”
我说道：“你怀疑是谁？”
“老二银元宝，你可以查查他，他的那些兵非常奇怪，老大金元宝是你的突破口。”他说完，挣扎着站起身，丢掉了烟头，一瘸一拐地朝着进站口走去。他警惕地看着周围，走得非常快。
这家伙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我探道又何尝没有金元宝和银元宝的情报。看来，得面对我最不想直接去面对的人，硬碰硬不是我所喜欢的打法。
我刚回到屋里，李静说道：“文臣，洪老爷子死了。”
“什么？”我皱起了眉，这下糟糕了，这可是我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他若不死，各方势力不敢动，但他若死，以目前门派的混乱，加之没有提前选好接班人，这乱象已现，各大门派就会像秃鹫一样地扑上去，撕咬啃食金铺的资源。
比如换了我是门派的掌门，我会毫不犹豫地收买金铺车队的人，我只要知道金铺的金土之地，身在异乡，便可以直接低价收购，再用金铺的人继续洗金，那是一本万利。
我穿好衣服，说道：“走！去殡仪馆！”
“啊？你不查了？”
“查！金铺的人肯定要来，在那里调查会更容易点。”我穿着鞋子，说道，“快点，我们没时间了。”
殡仪馆里，洪老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他健硕的身材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采，只可惜，岁月不饶英雄啊，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种近乎于耻辱的方式谢幕。
身边都是江湖人，杨家来了，粮业、盐业都派人来了。
萝莉大姐也在，她走过来，说道：“哟，上面不是要你一个人查吗？怎么还带着保镖吗？”
李静没有说话，站在一旁，我说道：“她不是我的保镖，她只是陪我来送文件，文件送完，也难得来一趟鸟市，我放了她几天假，她过几天就会回去。”
我说道：“洪老爷子再没有子嗣了？”
“没啦，要不现在也不会乱。”
我点点头，走上前去，给了一份白事钱，上了一炷香，我看着他宛如睡着了。
天不怜你洪老头，我文臣为你振臂问上苍，只是我不确定最后的真相会是什么？
我在殡仪馆耐心地等待着，我已经将所有人的资料都拿在了手里，慢慢地看了起来。
大约下午六七点，浩浩荡荡地来了四十多人，江湖各门也是纷纷站起，金元宝带着一众小弟来了，令我没想到的是荔枝也来了。
她穿了一身黑，戴着墨镜，她脸庞的巴掌印还没有消掉。
我本以为会是所有人进去祭奠一下，没想到，只有老大带着几个洪老爷子生前的爱徒走进去，每人只给了区区两百块，香也不上，看了一眼尸体，便在门口抽烟。
我并不着急去找人，我对他身后的哪支队伍很感兴趣，这些人清一色的寸头，没人坐下，都只是站着，他们的腰间似乎有兵刃。
这是很违反江湖规矩的事儿，尤其是在各门派的人面前，带着家伙事儿，那不亚于是以气势压人。
果然，杨家人忍不住了，走出了一个男子，我并不认识，他说道：“金铺现在谁负责呀？”
说完，发现并没有人理他，他提高了一个八度，说道：“怎么金铺现在会喘气的都没有吗？”
“你是什么人？在灵堂之上闹腾，你什么意思？”老大站了出来，走到正前方，这家伙胳膊很粗，胸肌很大，腿却很细，看得出在金铺玩的也是手上的活儿。
杨家人说道：“我杨家镇东关冬雪关门门下铁榔头。”
这铁榔头不是名字，而是杨家的排名，分级也很有趣，关主之下，便是铁榔头，再往下依次是铁钳、铁水、铁炭等六七个分级，而镇东关可不就是杨冬雪的手下嘛，她可是杨家最能打的存在，我在她手里没有讨到半毛钱便宜，这手下的男将也是个顶个的能打。
我没想到金元宝一点都不紧张，说道：“你管你是谁，今天闹事儿，别怪我不客气！”
“少来这套，你带着家伙事儿过来是什么意思？”铁榔头直接问了出来。
金元宝说道：“我没有让我的弟兄们带刀进殡仪馆，可都在外面守着呢，你眼瞎啊？现在想杀我的人比比皆是，我还不能带个把保镖吗？”
“江湖规矩就是规矩，我今儿就替洪老爷子教训一下这不懂礼数的小杂鱼。”他说着，朝着殡仪馆大门外走去，说道，“有种来门外。否则你的这些人一个都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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