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横立,双眸黑若点漆,分明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铠甲,一头乌黑的秀发也被铁兜鍪给整个锢住,却也难掩眼前这小姑娘的俏丽英气。

    不过除了俏丽英气外,那鼻头脸颊处过于柔和的弧线明显又还带了两分稚气。

    看着这位官军将领常昀的脸,钟破云忽然有些后悔了。

    天天听那帮惯会叽歪的酒囊饭袋叫什么小娘们,小娘们的,只当他们是为了壮自己的胆,故意蔑称别人,谁料竟真是个连长都没完全长开的小丫头片子。

    “我钟破云不欺负小丫头片子,你换个人来吧。”他皱了皱眉头道。

    虽然谁来单挑都会是一样的下场,但打一个还没自个儿肩膀高的小姑娘也太胜之不武了,他钟破云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欺负女人小孩实在忒难看了。

    “不必,开始吧。”谁料对面那小姑娘却压根不领情,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地长|枪一横摆开了架势。

    “还真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啊。”钟破云不禁轻声感叹了一句,想出了个办法:“这样吧,咱们文斗,我就站在此处接你十招,十招之内我的脚若落出这里一步之外都算我输,否则你便自己退兵。”

    他拿自己的枪在地上画了个圈。

    “三招即可。”却听对面又是冷冷平平的一句,话音一落直接朝他袭来。

    不出所料,为了让他移动,对方选择了先攻下盘,没有用枪而是直接用脚踢向他的双膝。

    “一招。”钟破云念道,不闪不避也不动手,双枪不出,运了些内功,直接硬抗。干脆先看看这嘴上毫不服输,颇为狂傲的小姑娘,腿上功夫究竟如何。

    这力气也太小了吧,被踢中的地方也就稍微麻了一小下立马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不过紧接着那姑娘又换长|枪扫向他的腰间,大概是刚刚那一击的轻松接下,让钟破云想要认真应对的心思又减了几分,完全懒得防备。

    却感到腰间被猛地一击,身子一轻被挑了起来,他竟忘了那姑娘能数里之外射落军旗,想必手上的力道是要比这腿上强了许多倍。

    “两招。”但钟破云仍是不慌不忙地念道。

    他虽双脚悬空却没落地,索性腰腹发力朝上一个滚身,准备以脚蹬枪,借力重新跳回圈内。

    然而钟破云忽然发现不是被踢中的地方毫无痛觉,而是他的整条腿根本毫无知觉,那阵连踢不是为了将他踢出圈,而是在他根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点了他的穴!

    他没有蹬出那跳回去的一脚,反倒屁股上被蹬了一脚。

    “三招,承让。”常昀看着那个被一脚踹下城楼的身影淡淡道。

    这打斗之初嫌她笑她是个小女子的人,常昀倒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她不欲多言,动起手来自然知道轻重,不过这钟破云始终未出一招,倒是比那些打不过就爱使阴招的人讲信用不少,就是轻敌自大了些。

    当然若非此人是这个性子,肯定也不会带着区区一百人就轻而易举地进了圈套。

    “扑通”声接连响起,城墙之上的赤林叛军一个接一个地竟皆跪下匍匐在了地上,脑袋像小鸡啄米似地磕个不停,声音颤抖着无不大喊:“大人,饶命!”。

    常昀示意手下们押送俘虏,至于那钟破云被踢进北汝河后被早就布设好的网捞了上来,用精钢缚住手脚后也一并带走。

    没想到这北汝关一役竟就这样兵不血刃的完事了,俘虏了这么些人,赤林逆党应该也能畏威消停一阵。

    但这春耕之期终究被拖得只剩下了不足一月的时间,终究是她的疏忽一时没有识破杨蟒的计谋,而萧翡

    常昀本打算一回县城就直接先去找萧翡,要他保证一定会让这些良田妥善地耕种起来。

    谁料又被许琳琅的庆功大队给截住了。

    “大家一起敬我们英勇无双,足智多谋的常县尉。”还意图给她劝酒。

    “当值不可饮酒。”常昀本想义正言辞地拒绝。

    “哎呀,这刚刚大败赤林,当什么值啊,今晚大伙都庆祝庆祝!”

    “县令大人英明!”但是这帮士兵们连续蹲伏了两三天大概也的确需要放松了一下了。

    “县尉大人英勇!”接着便是接二连三地来找她敬酒的,她虽努力推拒,但最终还是在许琳琅的裹挟之下喝了那么几小盅,终于才肯放她回去。

    待常昀回到府内的时候,酒劲就有些上来了,步子开始晃晃荡荡的,不过看门的护院想来扶她还是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笑话,她战无不胜的常昀难道喝几盅小酒就会醉得需要人扶。

    她脑子可清醒了,还记得要找萧翡谈正事呢。

    “萧翡,萧翡!”她一边拍着房门一边朝里面喊着,却半晌没有人应门。

    “萧翡!你再装没听到,我就一脚踹进去了啊!”这让她有些生气又莫名地有些委屈。

    “常昀,你这是想夜闯谁的房间啊?”却听身后传来幽幽一句略带些无奈的声音。

    常昀闻声转头,只见男人正推开门望着她,身上覆着薄薄一层白纱,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显露出身体的线条,头发也凌乱地散着有几缕正好落在了他的锁骨上,黑色的发丝衬得脖颈格外白皙清瘦。

    常昀“啊”地一声用两只手掌捂住了眼睛,喊道:“萧翡,你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常昀如今三更半夜的哪来的光天化日,更何况你我夫妻之间,我着寝衣又有何不妥。”

    哦她和萧翡好像还真是夫妻,那萧翡如此打扮倒的确并无不妥。

    常昀仔细想了想萧翡的话,把手往下移了移,重新将自己的眼睛露了出来。

    萧翡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距离的接近让薄纱之下隐约的轮廓愈发清晰,而她的眼睛正正对着的就是萧翡的胸脯。

    于是她赶忙又把视线往上移了几寸,其间视线划过了肩与脖子,最后落在了萧翡的脸上,因为萧翡也垂着头看着她,所以才能正正巧地落在他的脸上。

    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常昀忽然想到若是萧翡已经盯了自己一会儿,那她这上上下下的眼神岂非也都被他尽收眼底。

    常昀的手往下移了几分正贴在自己的两个脸颊上,她本就觉得似乎有些热气在往外冒,霎时间竟觉得滚烫了起来,让她又想去捂眼睛。

    等等,夫妻对,她和萧翡既然是夫妻,为什么要怕看萧翡的身子,这不是堂堂正正的事么?

    想到这儿,常昀拍了拍自己的两个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堂堂正正地看。

    嗯,萧翡的肩还挺宽的有个男人样子,可还是太瘦了些。肩头的骨骼和喉结都太明显了,下颚角线条也太锐利了,再配上薄唇和狐狸眼

    “萧翡,你得吃胖点,不然太像个薄情负心汉了!”常昀忍不住伸出手去拍了拍萧翡的肩。

    然后她听到一声颇为无奈的叹息,看见萧翡侧过头吩咐道:“夫人这是醉糊涂了,扶她回房休息,再去弄碗醒酒汤来。”

    常昀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她跟着萧翡的视线一转,看到了几个或从院门或从房间里伸出的脑袋。

    “萧翡,你到底有几个老婆啊!”她抬手朝那些脑袋一指,满是生气地质问道。

    “常昀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些都是府里的侍女小厮。”萧翡一边应付着常昀的胡话,一边瞪了一眼那帮探着头看热闹的下人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夫人回房。”

    “哦,哦。”那帮下人们终于点着头行动了起来,然而还没近常昀的身,忽然见她双手一挥,一阵劲风袭来把下人们全部扫倒在地。

    “那他们凭什么也能看你的身子啊!”常昀摆成了一个大字型挡在了萧翡身前。

    “我倒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小酒疯子。”萧翡看着常昀的两个脸颊本就因为醉酒红扑扑的,如今更是气得鼓了起来,撅着的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但与此同时这副模样,让他又不由地想起数年前那个小姑娘也是这样红着脸质问他,难道她还不比一百两银子。

    难不成她当时那么小小一个也喝醉了酒,耍酒疯呢。

    萧翡不愿再将思绪又扯回那些压根只有他自己记得,跟妄想一般的陈年往事上。还是先把这小酒疯子赶紧送回房去,不然凭她这一身的武艺,谁知会闹出些什么事来。

    他看了一眼被扫在地上的那帮下人一时半会儿大抵是扶不了常昀了,只能自己来了。

    “我这不是急着出来见你么,连披风都忘拿了。不如,你就这样帮我挡着,咱们回房去,就没人瞧得见了。”他弯下腰对着常昀温声细语地哄道。

    “你说得在理。”他见常昀撅着的嘴终于往回收了收,正想领着常昀往她的屋走去,却忽然感到手腕一紧,常昀拽住了他运起轻功,须臾之内就回到了他的屋中,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想起来了。”再然后常昀的话又是让他心里一惊。

    “你想起什么了?”萧翡有些急切地问道。

    却见常昀嘴往下一撇,头也低垂了下去,变成了一副极委屈的神态,说:“咱俩不住一个屋,我杀了你的心上人,你是想找我报仇才娶得我。”

    萧翡这才知道他成亲那日的一席气话,原来在常昀听来竟是这样一番意思。

    “萧翡,我杀过的都是些十恶不赦的人。”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萧翡的手腕,脑袋越埋越低,语气也越来越轻,“但我不想你也那么坏,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好么?”

    萧翡从不知常昀竟也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一副难过又委屈的模样来,他迟疑着,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当真想知道?”

    毕竟若真说了,那便是将自己这颗心完全刨了出来。

    他没有等到回答,而是等到了常昀把头直接磕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恍然间意识到让常昀头越埋越低的不是委屈而是困意。

    “呵。”萧翡忍不住嘲笑了自己一声,可又忍不住再赌了一次,他埋下头俯在常昀耳边轻声道:“你若明日还记得,我便就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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