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助清峭,玉尘散林塘。那堪飘风递冷,故遣度幕穿窗。

    冬日的飞雪之后,总是带着暖阳,照在白茫茫的路面上,照在白茫茫的枝杈上,银装素裹。

    洗过澡,施诗收拾好自己,画上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换上了一条米黄色的厚绒长裙背着随身的小包就出门了。

    每次去画室,施诗都很开心,她喜欢这样和自己独处,安安静静地专注一件事,没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也不需要保持大方端庄应付其他人,只是听一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听一听小孩子的纯真。

    施诗是上了大学之后,找到了这个画室做兼职,没课的时候就来这里给几个小孩子教授绘画。

    画室有个文艺的名字,叫做“栀子香”,除了名字之外“栀子香”画室还坐落在梧桐巷这个文艺的地方。

    说到梧桐巷,这就是一个文艺爱好者的天堂,梧桐巷的那种沧桑和历史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里的建筑还保留着当时的样子,同时又融入了新的东西,在感受到它锈迹斑斑的同时又充满着活力,充满的欣欣向荣。慢慢地穿梭在较窄的小巷,体会这里时代更替带来的艺术沉淀,“于幽静之处听雨声”的地方,在梧桐巷内随处可见,除了转角就是一处布置的精致的凉亭外,那层层叠叠的梧桐深处,隐藏着大大小小、风格不同的小资咖啡厅、琳琅满目的酒吧,各种创意的工作室。无论哪一间,里面的装潢布置也是别具一格,或是欧式、或是复古、或是森系、或是清新……

    随便进入一家咖啡厅,点上一杯咖啡,亦或者去到一家酒吧,要上一杯啤酒,静静地坐着,享受这难得的恬静的时光。

    这样与世隔绝、人间仙境般的小巷,自然吸引了不少摄影师在这里采风,也吸引了不少新婚的夫妻带着幸福的笑容在这里拍摄婚纱照片。

    施诗也纳闷过,为什么这里不曾开过一家影楼呢?

    后来听在画室上班的清洁阿姨闲聊时说起,梧桐巷的文艺气息太浓,那些文人墨客自视清高,瞧不上那些为了金钱变卖作品的庸人,因此挑三拣四说那些人的摄影作品达不到梧桐巷的文艺水平……

    施诗笑过了之后在心底嘀咕,“柴米油盐的,都食人间五谷,谁又不是庸人呢?自视清高,难不成是喝花露水长大的?事实啊,有可能有作品不够优秀不够文艺的原因,但多的或许是想来这里开店的老板不够通情达理,也或许是那些个文人墨客最不愿沾边的——租金给的不满意呢?”

    还真是书中那句话——非是局中人,莫论是与非。

    但是后来的后来,梧桐巷还真的出现了唯一一家摄影工作室,还起了个梦幻的名字叫做“星迹”。一处僻静的小院、一幢三层的小房子,房子装修的是那种复古风格,围墙上挂着一个木头牌子,上面刻着《星迹摄影工作室》。

    施诗是在大三的时候,第一次看到这家摄影工作室,那时就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家工作室的老板真有本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因为施诗的耐心和温柔,很会和小孩子相处,而且小孩子也是喜欢漂亮姐姐,所以施诗很受大家的喜欢,总是“姐姐”、“姐姐”的叫着,甚至还有小朋友一脸天真的说“姐姐等我长大了要娶你做老婆”。

    虽然知道小孩子童言无忌,但是每每这个时候,施诗还是有几分不知所措地尴尬。

    而画室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头发花白,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遇到什么事都不急不恼,更是添了几分慈祥,许是阅历不浅,周身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退休之后闲来无事就办了个画室,自己就在这里教几个小朋友写字,又聘请了几个老师教画画,小朋友不多,基本都是朋友相互介绍,因此“栀子香”里也常常会有那些小朋友的家长凑在一起,闲聊品茶。

    画室的老板黄孝很喜欢施诗的沉稳和处事不惊,在如今这样快节奏的社会里,年轻人能沉下心做自己想做的事,难能可贵。就特许施诗有空的时候可以来这里画画,还给了施诗一间房间,以便她不被人打扰,施诗也总是亲昵地叫画室的老板“黄爷爷”。

    今天画室的人不多,施诗和“黄爷爷”打了招呼就去了自己的小房间,也乐得轻松自在。

    房间不大,被施诗打扫的十分干净,还飘着淡淡的檀香味。为了显得不那么单调,还在窗台上特地放了几盆绿植。

    微风卷起了白色的窗帘,也露出了窗外白的晃眼的景色。偶尔有人从“栀子香”门前经过,踩着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倒是格外地清脆。

    提起笔,施诗突然想起那天在南湖边的那个少年,一个一身黑色的少年,还有他脸上那个黑鹰一般的面具,面具下是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唇,带着明亮而灿烂的笑容,说着“找一人,生同枕,死共寝。”

    好像那一幕给了施诗灵感,她放下手中的小画笔,换上了羊毛板刷,蘸上黑色的颜料,大笔一挥。

    四个小时后,暗黑色的夜幕下,那个少年活灵活现的被勾勒在画纸上,星空下还飘扬着一条柔软的白纱。

    施诗又加上了标签,取名为《夜鹰白纱》。

    最美的邂逅,也不过如此吧。

    两个陌生人,倒是三观一致,那么美的景,那么美好的人,只是不知道再见时还能不能相认,一时间又添了几分惋惜。

    施诗耸了耸肩,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一面之缘的人,又怎知他是不是真的合了自己的心意呢?就像自己说的——第一次见面看到的都是对方愿意让你看到的,自己终究也落了俗套。

    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罢了。

    其实终归还是带着几分遗憾的,那个少年猝不及防的出现,让施诗一点准备都没有。起初的三言两语,还让施诗觉得这个人也如同泯泯大众一般,可后知后觉才知道这个少年不过是在逗弄和试探。

    想着想着,施诗的神思不知被什么牵引着,突然就想到了华龄熙。

    因为共同的课程,现在几乎日日都能见到。加上姚珑毫不见外地总是凑在跟前,一会儿要约个奶茶,一会儿要约个晚饭,恨不得霸占其他人所有的空余时间。

    而对姚珑来说,唯一的禁地便是施诗和华龄熙常去的图书馆。因此为了躲避姚珑的叽叽喳喳,华龄熙经常用高数“诱惑”施诗,偷偷带着她躲避姚珑的“缠人”。两个人在图书馆,也并不都是学习,有时候施诗自己晒着太阳看书,华龄熙则坐在一边写一段两段的歌词。

    而华龄熙总是很斯文、很绅士,也很聪明,每每被姚珑气的跳脚,却不得不冷着脸回应他的模样,还有些可爱。

    施诗突然笑了起来,华龄熙毫无预兆的闯进自己的生活,不知不觉中打乱了她好多计划,不过好像自己并不排斥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施诗看着画中的少年,恍惚间,烛光下这张戴着面具的脸莫名地与华龄熙重合。

    ——

    不知是不是心心念念必有回响,施诗刚走到校园里最有名的白马堂门前,就远远地看到华龄熙。

    只是……华龄熙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施诗略低一些,穿着大红色的披风,露出的裙摆还是洛丽塔的蓬蓬公主裙,下面穿着白色的丝袜和一双黑的发亮的小皮鞋。侧脸看过去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甜腻腻地对着身旁人笑着。

    而华龄熙却是不远不近的和她并肩……

    想来也是两个人在热火朝天地聊这些什么,那女孩子时而一脸地兴奋,时而一脸地娇羞。

    一开始施诗还是笑着嘀咕,“华龄熙终于开窍了”,可是没几分钟,就觉得自己实在高兴不起来,但转而又安慰自己,“本来就是别人的事,我做什么要高兴。而且,华龄熙有了女朋友,自己的高数又要孤军奋战,嗯,对,这确实不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可是……可是……华龄熙他们走的实在太慢了,施诗觉得自己就像蜗牛一样,挪着步子都能追上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想躲着,不想上去打招呼,总感觉会尴尬到抠出城堡。

    没办法中的办法,施诗拿出手机,翻了半天发现只能给潘瑜打电话,但避重就轻地约她在食堂见面。施诗还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机智鼓了鼓掌,终于有人可以解救她了,这不前不后、不上不下的境况总算坚持坚持就能看到希望了。

    好巧不巧潘瑜刚刚结束了活动,刚好就在食堂附近,挂了电话就睁大眼睛四处寻找。

    但人算不如天算,刚刚绕过白马堂,就听到潘瑜洪亮又清晰的声音,像是划破了整个天际一般——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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