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说,小孩子三翻六坐九爬。
这个俗语显然不能套用在小保安身上,小家伙五个多月便能坐起来了,七个月就开始满屋子的乱爬。
小家伙想要出去的意愿极其强烈,每次爬到门口就不愿意往回走,只是外头冰天雪地的,奕瑶哪里放心让她出去,只好把她拉扯回来。
既然不能出门,奕瑶便把东配殿来个大改造,吩咐多福和来福把边边角角、尖锐的棱角都用软布头包裹着,所有易碎、危险的物品都收起来。
整个东配殿正式成为五格格的游乐园,随便她造。
康熙刚到启祥宫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咯咯”的欢笑声,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柔和,他挥手打断太监的通报,径直往东配殿去。
入眼就是这样的场景,外屋的正中央,铺了一层厚实的羊毛地毯,小保安正在极速爬行,手脚并用地追着她额娘。
而兆佳氏一手拿着布老虎,一手拿着小铃铛,坏心的逗弄小保安。
眼看小保安就要抓到布老虎,奕瑶又快速的把手收回去,始终和小保安隔着一点距离。
可这小家伙丝毫没有被人戏耍的感觉,以为她额娘在和她玩耍呢,小嘴巴里时不时高兴的发出“啊……啊”的兴奋的声音。
康熙忍不住扶额,他的傻女儿啊!
眼尖的宫女看见康熙伫在门口,吓得打了一哆嗦,跪下喊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奕瑶被宫女的声音吓一跳,才发现了门口的高大的身影,“婢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淡淡的开口:“都起来吧,你还是当额娘的,怎么这样逗弄五格格?”
“皇上恕罪!”奕瑶第一反应就是请罪,生怕康熙给她乱扣罪名,解释道,“五格格总想着去外头玩耍,可如今外头正下着雪,哪敢让她出去玩,婢妾只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朕没有问罪你的意思,五格格这样精力旺盛,挺好!”
说着眼神转向中间的小保安,他接过奕瑶的布老虎,布老虎虽然小小的,但是做工精巧,模样可爱,颜色鲜艳,倒是很适合给小孩当玩具。
他觉得保成应该也会喜欢的这个,等回乾清宫就让人准备几个动物玩偶。
康熙伸手,将布老虎递到小保安面前,小家伙不明所以的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已经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了。
但她一向是大胆的孩子,也不怕生人,伸出小肥手就要去抓那布老虎。
康熙顺势抓住她,把小保安抱了起来,“阿玛的保安真乖,让皇阿玛看看,有没有重一点?”
五格格一向是大胆的,手里抓着布老虎也不哭闹,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像是打着什么注意一样。
康熙掂了掂胖嘟嘟的闺女,感觉比五阿哥保成还要沉手,回头对奕瑶说了一句:“你把五格格养的很好。”
这确定是夸奖的话?奕瑶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还是皮了一下,“婢妾是五格格的亲额娘,这还用说?”
康熙:“……”他发现兆佳氏特别不经夸,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房了。
他低头盯着五格格肉嘟嘟的脸蛋,气色红润,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孩子很健康。
不像三格格和四格格,隔三差五的就要请一次太医,三格格比五格格大了一年,脸色却是青黄的,他时常担心这孩子养不大。
四格格的身体就更差了,哭声比小猫还要弱,他都不敢去看那孩子,就怕又要经历骨肉分离之痛。
或许是老天疼憨人,这兆佳氏看着不聪明,生的孩子倒是挺健康,如果能生一个健康的阿哥就更好了。
父女俩在羊毛地毯上开心的玩了许久,直到五格格饿了,奶娘才把孩子抱下去喂奶。
五格格被抱走了,就剩下康熙和奕瑶这两人。奕瑶感觉这一刻,就像她实习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领导一样尴尬,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奕瑶窘迫的模样,康熙的恶趣味横生,“爱妃今天怎么变哑巴了,之前脸皮不是挺厚的,挺能说的么?”
“皇上,您就取笑婢妾吧。”奕瑶努力的回想,之前兆佳氏是怎么和康熙相处的,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上茶或用些点心,然后兆佳氏服侍康熙宽衣、歇息。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语言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奕瑶泪流满面,她做不到啊。
现在还是大白天,她要是敢白日那啥,明天太皇太后就要拉她出来当做典型,杀鸡儆猴!
实话说她也不敢啊,纯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一开始计划讨好康熙升职加薪,可如今康熙来了,她却什么都不敢做。
这是不行的,大老板对她满不满意,怎么升职加薪提位份?
奕瑶硬起头皮问道:“皇上今儿可要留在婢妾这儿用膳?”
康熙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矜持的点点头,奕瑶这才松了一口气。
梁九功立刻吩咐小太监:“今儿皇上摆膳在启祥宫,你速去通知御膳房。”
御膳房速度飞快,奕瑶看着这满满的一桌膳食,忍不住咋舌。
康熙还算是节俭的皇帝了,用膳没有108道也有几十道之多,羊肉、牛肉、鸡肉,鸭肉、鲜鱼、鲜虾,各类食材应有尽有。
做法更是丰富繁杂,炒、煎、焖、炖、煮拌、烤等等。
果然奢侈!
等到康熙和奕瑶都上座,宫女和太监们上前侍膳。
每一道菜都是太监先试毒,再由侍膳太监盛到皇上的碗中。
不得不说,康熙的用餐礼仪是极好的,连持筷都是一副矜贵优雅,很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有许多名贵的食材都是她份例中没有的,再加上御厨十二分用心的烹调,深深满足了她的味蕾。
奕瑶频频使眼色给侍膳的宫女,食欲好到康熙都讶异。后宫里的女人,无论是为了保持身材也好,或是为了在他面前维持形象也罢,吃什么东西都是浅尝几口而已,少有兆佳氏这么能吃的。
也许是受带奕瑶的影响,康熙用餐的速度都放快了几分。不过,他仍是是克制的吃到七分饱就搁下筷子,非常讲究养身之道。
奕瑶还有些意犹未尽,觉得自己还能吃,可这顶头上司都放下筷子,她怎么可能自在的用餐?也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撤了桌子的残羹剩菜,服侍的宫女们重新上了热茶。
两人谁也没开口,殿里安静得都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奕瑶受不了了,只好絮絮叨叨说起了五格格的事情。
越说越放松,轻柔的嗓音、抑扬顿挫的语调,有一种讲故事的娓娓道来的感觉。
康熙微笑倾听,时不时应和两句,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皇上的心情好不好,没有比贴身太监更清楚的了,梁九功可以非常自信的说,他比这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要了解皇上。
皇上对着絮絮叨叨唠家常的兆佳庶妃,也能耐心倾听,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心情很不错。
梁九功眼睛里闪过诧异,低垂着的眼睛隐藏了所有的想法,在心里重新评估兆佳庶妃的地位,决定把兆佳庶妃的位置往前挪一挪。
奕瑶说完小保安的趣事,已经口干舌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润喉,却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能言善道之人,更何况对面的人是皇帝,更是得一万个陪小心,万一说错了什么,天子一怒浮尸百丈可不是说说而已。
殿里再次就陷入尬尴的安静中。
良久,还是康熙出声打破沉默,吩咐道:“备水,准备安置吧。”
多福和来福早已备好温水,冬月和冬雪一脸欣喜地簇拥奕瑶去里屋卸妆、洗漱、换衣,动作轻柔又很速度,好像晚了就耽搁了似的。
奕瑶:“……”怎么弄得你们比我好急切,好像是那花楼里的老鸨,在赶鸭子上架…
呸,这个比喻不恰当,如果冬月、冬雪是老鸨,那她岂不是……
差点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洗漱完毕,冬月拿着上好的脂粉正想要给她上妆时,奕瑶伸手阻止:“大晚上的,你还给我用这个?”
“主子,就敷上薄薄的一层,显得气色更好,这可是今年江南上来的贡品,连佟妃娘娘都赞它好用呢。”
奕瑶嗤的笑了一声,傲娇的说道:“哼!你家主子我天生丽质、肤白貌美,还需要这个东西?”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旁边响起,揶揄道:“原来爱妃对自己容貌这么自信!”康熙洗漱过后,身着明黄色的寝衣,一过来就听到某人大放厥词,忍不住笑出声来。
康熙缓缓靠近,好闻的龙涎香萦绕在四周,仿佛被围在这方寸之间,奕瑶有些窘迫,脸色刷一下就红透了。
冬月冬雪看见皇上过来,屈膝行了一个礼,退到绣着喜鹊迎春的屏风后,静候着。这个位置距离主子不远不近,既听到主子的吩咐,又不打搅皇上和主子相处。
“嗯,爱妃的脸色果然比上好的胭脂都要红上几分,果然天生丽质!”康熙磁性的嗓音带着戏谑,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的白皙细腻的脸庞。
这……谁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办呀?在线等,挺急的。
奕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软软的喊了一声:“皇上……”
长长的拖了一个尾音,带着几分缠绵悱恻、百转千回的意味。
这一声带着撒娇意味呼唤,康熙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弯腰把奕瑶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向床榻处。
突然凌空的奕瑶,忍不住惊呼一声,本能的伸手勾住康熙的脖子,紧紧的靠着他结实的胸膛。
床榻上的锦罗纱帐缓缓落下。
这夜,星光正好,微风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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