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从扬州来的救灾物资来了,昨晚刚刚被郭神医动过刀子的病人刚好能住进新的帐子。这批物资里帐子不多,只能先紧着伤员住。

    第五日,林管家也从扬州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大批郭神医他们急需的药材。

    第七日,林修泽竟也浩浩汤汤带着两船的物资回来了。

    接到消息时,贾敏正在为伤员换药。

    “修泽也回来了?还让你找人去卸货?”

    贾敏把手中的药瓶递给一边的若菊,诧异地问。

    张文低着头,回道:“是,夫人,公子说那两艘船上的都是,我已经派了一队人去卸货了。”

    他也刚刚听人来报,说有人带了两船的物资过来,便赶紧过去查看,才发现是自家公子。

    “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贾敏沉着脸,她明明让林管家给小孩带的口信是让他暂时不要回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一个小孩回来干什么!

    若菊见着贾敏和张文离去的背影,不由苦笑,心中乱做一团。

    话本里说,你若睁眼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现在不仅是张文不敢看她,她亦不敢看张文了。

    王二舍身救了她一命,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原来王二对竟她有意。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仿佛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无论是时兴的花样,好吃的方糕,还是时不时在她眼前晃,一切都说通了。只是她那是一双眼全在张文身上,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可现在看见了,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纯粹却又不求其他的感情了。

    八月的天依旧很热,太阳十分毒辣。贾敏牵起一匹枣红色的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向着码头奔驰而去。

    她的骑术还是在她和林如海新婚那段时间学的。那时候她刚重生,恨不得什么都学上一学,而骑马这种十分有用的技能更是在她的必学清单之中。

    虽然在姑苏三年没有机会骑马,但出孝之后林如海上京那两月,她想着小孩去书院读书前得先把骑马学了,便带着他去马场给他找了个师傅,她自己也跟着学了学。后来到了通州,偶尔也有机会在城外跑上一两圈,所以骑术倒也不算生疏。

    “吁——”

    贾敏用力拉了一下缰绳,马儿便听话的停下了。

    她看着不远处站在船头上指挥着卸货的小孩,眯了眯眼睛,午后的日头实在有些太刺眼了。

    “娘!”

    还没等贾敏开口,林修泽便先一步看到了她。

    林修泽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一双眼睛很亮。不过半年没见,小孩身量似乎又长高了些,面容也张开了,许是在书院读了一年书,不开口说话时颇有几分翩翩君子的儒雅。

    “娘,娘你这是不认识儿子了,怎么这么盯着我?”

    林修泽从船头上跃下,蹦蹦跳跳地跑到贾敏面前。因贾敏在马上,头上的太阳又实在太过刺眼,他只好用一只手额头上搭了个凉棚,有些艰难地抬头跟贾敏说话。

    也是因为这样,林修泽此时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惹了自己的亲亲娘亲不高兴了。

    “还记得怎么骑马吗?”

    贾敏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

    “记得啊。”林修泽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说顾岭寒这位云麓书院的山长,林如海的旧交损友除了在学堂上为他传业受道解惑之外,便数在吃喝玩乐上教他最多了。

    区区骑马,自然是不在话下。

    听完两人对话的张文,已经默默从马上下来了。他骑得这匹是只灰色的矮马,公子骑着应该也安全。

    “那走吧。”

    贾敏话音未落,便勒紧缰绳,扬起马鞭,调头走了。

    林修泽看着扬尘而去的贾敏,又被呛了一大口土,才愣愣地反应过来,自家娘亲可能生气了。

    他赶紧叮嘱两句让张文盯着些,便上马追了过去。

    林修泽到营地时,贾敏已经把马拴好,沉着脸站在树下等他了。

    看着贾敏的神情,林修泽心中暗道不好,这幅表情还是他上回没按时吃药,糟蹋自己身子时候才见过,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娘,我知道您想不让我回来。”

    “您是担心我回来有危险,可我也是担心您和老爷啊。我一个人远在扬州,那日听到通州县发了地动的时候都吓死,就怕您和老爷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林叔来了扬州,我保准前几天就来了。”

    “您知道我的,我是一定会来的。”

    林修泽低着头认错,又据理力争。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带了些哭腔。

    自从他穿越过来,就他爹和贾敏这么两个亲人。他已经失去一个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贾敏见小孩含泪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原本还想狠下心来训他几句,但现在见他这样子,也不忍了。

    小孩说的没错,她早该料到,修泽是一定会来的。

    若是不能亲眼见到她的安全,小孩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好了,我这都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哭上了?”贾敏捧起小孩的脸,又恢复一贯的温和,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框没含住的泪珠,笑着说。

    “看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小哭包。”

    “我没有!”

    林修泽别开脸,用袖子胡乱地擦了几下眼泪,又吸了下鼻子,才开口说道。

    但这显然是十分没有说服力的。

    贾敏见状,也就没多跟他闹,问起了关于那两艘船上的东西的问题。

    “那两艘船上是什么?你又是哪来的钱?”

    “那船上大多是药品,我买了好多制好的防疫丸,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药;还有就是一些衣物,有口罩、手套,外衣一类的;再有就是一些粮食和时令的蔬菜瓜果,不过很少,只够吃几顿的。”

    “钱是我在书院募捐的,有七千两,虽然有四千两都是山长捐的。还有就是我自己添了三千两,总共一万两,都换成船上的那些东西了。”

    “账本我这里有一本,山长那里有一本。”

    林修泽收好情绪,认真地与贾敏说起他这七日内筹划的事情。

    在得到贾敏她们安全的消息之后,他花了一日的时间在书院募捐到了这七千两。又花了一日,找了扬州最大的织造工坊,敲定了口罩、手套和外衣的样式和做法。这批外衣因为是赶制,还是在林修泽出了高价的情况下,花了整整四日才赶出了第一批。

    与工坊签订好后,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好些医馆买防疫的药品和药材,到第六日晚所有东西才制好装船。又行一夜的急行船,才在今日中午赶到。

    “唉,这几日辛苦你了。”

    贾敏叹了口气,这小孩从她认识他起,便是这样妥帖。

    可小孩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愿见他做这些。

    这些妥帖通透还不知是小孩吃了多少苦、碰了多少壁换来的。

    她最开始只是想拉小孩一把,可现在,她只愿他如寻常孩子一般,吃喝不愁,能安心在书院读书。

    没有人愿意吃苦,吃苦的意义也并没有世人想的那么重大。大部分时候,我们所吃的苦都是被迫的,那些苦难在心中留下的痕迹,也许随着时间流转,还是会痛。

    小孩送她第一次生辰礼时对她说,希望她以后每天都是甜的,不吃一点苦。

    她又何尝不是呢?无论是修泽还是玉儿,她都不愿她们受一点苦。

    “比起娘和老爷,还有受苦的百姓,我算得了什么辛苦。”

    林修泽边说边摇头,这样的天灾面前,他也只不过做了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听了修泽说的话,贾敏欣慰地笑了笑,小孩还是长大了。

    “账本呢?”

    “在这。”

    林修泽从怀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册子。看见贾敏有些狐疑地表情,他笑了笑解释道:“大了不方便携带。”

    这样啊,贾敏点了点头,接过账本,带着林修泽向着营地内走去,边走边翻看着账本,一路不停的有人跟她打招呼。

    “夫人!”

    “王婶,你家幺儿昨晚烧退了吗?”

    “退了,还得多谢郭姑娘开的方子。”

    “退了就好,你也多照看这些,别再受了寒。”

    “诶。”

    “夫人,今晚是不是有肉吃啊,我怎么看到成扇成扇的猪肉往库里搬啊?”

    “你这鼻子坏了,眼睛倒是挺尖的啊,铁蛋。”

    “嘿嘿,夫人这是那的话。”

    “是有肉吃,你去跟大家说,云麓书院的先生和学生给咱们捐了两大船的物资,今晚有肉吃了。”

    “云麓书院的先生和学生?我记住了,我这去跟大家说,今晚有肉吃了,太好了!”

    林修泽跟在贾敏的身边,乖乖地看着贾敏熟稔跟营地的大家闲谈,正在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朝他们走过来。

    “夫人,刚刚从码头运来不少东西,我这”

    “林叔,你来得正好,那些东西是我运来的。您入库的时候可小心些,里面好多药瓶子,别碰碎了。”

    林修泽有些兴奋地截断林管家的话。

    “夫人,这?”林管家有些为难的看着贾敏,公子虽然这么说,但一向是说的不算的。

    “是,管家。这些东西都是他从扬州运来的,这是账本,您对账本将那些东西入库吧。”

    贾敏笑着将账本递给林管家,又抬手给了林修泽一个脑瓜崩。

    事是做的不错,不过邀功可不行。

    至少这些话不能小孩自己的嘴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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