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猜到却不戳破,仍旧带了翊王前来,还拿温家来提点她,那就是有意合作了?
如此心思细腻又懂审时度势的武官,实属少有,也不愧一城守将的名号。
大腿太睿智对温京墨而言喜忧参半。
她思索片刻,决定不装了,跟聪明人打交道真诚才是最有效的沟通方法。
温京墨将徐英子那盘糖醋炖鱼推到徐川跟前:“徐将军快尝尝吧,这是徐小姐做的,虽然不是松鼠鱼,却也是她用心烹制的菜肴。”
温京墨将鱼腹肉拆下轻放在盘中:“徐小姐颇有厨艺天分,松鼠鱼工序繁琐,她却懂得化繁为简,独自创新实属难得。”
徐川尝了鱼:“跟贵府的大厨实在没法比,也就只剩了个小聪明罢。”
温京墨却摇头不赞同:“深宅闺秀,能有勇气来参加甄选已属不易,何况徐小姐还杀出重围入选了,换做是我这等藏头露尾的绝无此等勇气。”
温京墨的自贬发自肺腑,她是个胆小惜命、连方便面都嫌弃的挑剔鬼,如若不是被命运捶进异世,绝不会装神弄鬼搞这些破事耗费心神,更不会主动走出舒适圈。
徐英子却恰恰相反,身为大家闺秀不仅来了,还出乎意料通过了测试,足见其内心不安于闺阁后院的志向。
徐川:“别叫她徐小姐了,她哪里有个小姐样子?你现在是她的主子,叫她英子就好。”
“您是同意英子来大厨房学徒了?”
温京墨颇为惊讶,虽然她做了万全准备,还让阿芝也报名,却也从未想过徐川会真的同意女儿来大千食府学徒。
徐川点头道:“女子立身立世有多不易我知道,世事难料难免哪天我……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徐川吞下去的话让温京墨跟着紧张起来。
裕城离燳国与岳先国的边境战线不远,燳国边境军叛变的事她也听过。
让齐胜找的三位老师如今已到位二人,一腾虽藏头露尾却学识渊博,对于实事分析也到位,他曾说过边境军主帅屠家军满门忠良,定是有隐情才会选择远走,不能算是叛军。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穿越人士温京墨无法判断,只好又去老先生那求教。
老先生虽从未为过官,却曾游学各个城镇,他对此事的看法跟一腾完全不同。
他认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无论如何都不该弃城而去,放任岳先国入侵,数城百姓流离失所。
屠家军虽然满门忠烈,此举无异于将先人祖辈的荣誉亲手毁去,成为千古罪人。
眼前的徐川,据说就是屠家军出身……
观其言行心智,温京墨现在更倾信一腾的说法。
国家朝廷的纷争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绝对要绕路而行的雷区,单单一个温家已让她疲于应对,遑论更大的权利纷争。
徐川的话让她有了危机感,隐隐的一张权势大网好似在眼前铺陈开来。
送走了徐川,大厅的热闹也散得差不多了,大千食府借此机会公布了第一轮十种小食的上市发售时间,最大程度满足了看客们的好奇心。
大千食府拟好的二十张活契当场纷发给入选学徒,有人现场签了,有人需要回家细看再定。
温京墨看中的种子选手皆都入选,没有因更换高难度菜品而中途退出。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裕城此时也安静下来。
齐府温京墨的独门小院中,她正一身黑衣地坐在院中,手中写画着什么,桌面上摆着手机、匕首还有一瓶胡椒喷雾。
待检查完毕挨个摸耳收起后,温京墨将下巴的黑色口罩拉起,猫儿似的放轻脚步朝院墙走去。
院墙前虽然竖了个木梯,高度却着实不低,温京墨费老鼻子劲才爬上墙头,给她这小胳膊小腿累得够呛,骑在墙头呼哧带喘好半天才缓过来。
没办法,自从有了大白后,她何时自己再做过这种爬墙的活?虽然在游戏里上山下海死去活来地杀怪,但现实中她这副小身板着实太拉胯,爬个自家高墙都给她累成这样,那要是去了——
“要我帮你搬梯子吗?”
声音突然响起在头顶,温京墨被吓一跳,骑在墙头差点翻下去,被及时从房顶飞下的大白一把扯进怀里。
“爬梯子你都累得如此,如何能独自夜探庆云庵?”
大白抱着没二两肉的温京墨,无奈又心疼地问她。
“你又知道了?明明下午你都睡着。”
温京墨心虚地抬头看向大白,见他也穿了同款黑衣,不禁弯起嘴角。
月色暮暮,微光下一身黑衣的大白也融入夜色,唯留一张扎眼的俊颜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同你一起去。”
他从善如流的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在温京墨眼前。
借着月色,温京墨惊喜发现那居然是庆云庵地图,工笔绘制标记清晰,就连各个房间都被标注了名字,下面还有注释,解释房间内人员在庆云庵的职务地位等详细情报。
“你做梦梦见我要夜探庆云庵,还梦游着给我画了地图?”
温京墨举着地图调侃大白,大白没理睬她的玩笑,叹息着从怀里又掏出一打银票问:“你为何塞这么多钱在我枕头底下。”
温京墨嬉笑的神情卡顿在脸上,尴尬地搓搓鼻子没吱声了。
“温京墨你那日是怎么说我的可还记得?怎地如今到了自己这,却如此待我?”
温京墨这是明知此行有危险在这提前分家产呢!
大白想及此头疼更严重了,赶紧拿出颗参丸嚼了,用苦涩让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也没多危险,我有家中空间可以随时躲避,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罢了,鸡蛋不能都放我一个篮子里,所以这才分给你们的,齐家、师姐跟你我都放了……”
温京墨在大白越发阴郁的表情下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改了话头没再解释:“还是你了解我,地图都给我准备好了。”
温京墨自知这事干得理亏,明明之前还跟人家叭叭地讲道理,什么“有话咱就说”,“我罩着你不用再怕”之类的豪言壮语不要钱地往外撒,转头就偷偷给人塞遣散费,独自去做危险的事情。
但萌萌的嘱托还有徐川今日的点拨,都让温京墨知道此行并不简单,既然她有自保空间那这等险事自然也该她去做才对。
虽然带大白去会更稳妥,但头疾隐患太大,温京墨只想他能平稳度过这段时间,待萌萌哔哔回来换药治愈,不想让他此时冒险。
“银票你收回去,我要与你同去。”
大白将银票塞进温京墨手中,同时抢回地图,直接塞回袖中,态度不容置疑。
既被戳穿,温京墨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你到底怎么猜到我今晚会行动的?还有这图是谁绘的?这不是你的字。”
大白毫无声息地轻巧起身,没碰乱一片瓦,顺便拉起还费劲骑在墙头问问题的温京墨,毫不避讳地剖析她的心理:“大千食府今日刚刚结束学徒甄选,庆云庵之流自然放松警惕,距离七日之期还剩两日,以你的行事风格,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今晚是你探查庆云庵的最好时机。地图是我找亭风绘制的,他此前寻我之时探过庆云庵。”
温京墨闻言不得不佩服大白的心思缜密,对她的想法竟猜得一字不差。
温京墨:“白大哥好厉害!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这猝不及防的直球砸下来,让刚站稳的大白差点晃神滑下去。
温京墨此人着实有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特别跟亲近的人。
她见大白被自己的话红了耳朵,不由得玩心大起,势要讨回表白那日,自己羞愤遁逃的脸面。
“白大哥你——啊!”
还未等她再忽悠几句,身体突然腾空,大白红着耳朵将人一把抱起,飞掠过高耸院墙。
听着耳畔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感受温暖有力的怀抱,温京墨那该死的胜负欲竟奇异地消失了。
庆云庵在远离城区的郊外山上,跟温京墨所在的荒山不同,庆云庵所在山间被修葺的极好,石板路整齐铺陈在前,即便在光线昏暗的夜间,也很好上路,不知被多少虔诚信徒踩过才能如此平整。
温京墨本想让大白休息在家中空间,她自己走路上山。
“我吃过药,头不疼,也睡满一天现在身体康健得很。”
温京墨还未出口的话被全数噎了回去。
庆云庵不愧是裕城香火最鼎盛的庙宇,大殿修得金碧辉煌,午夜十分了仍旧灯火通明着,内里却空无一人。
二人又顺着地图摸到了圆光的房间屋顶。
温京墨熟练地揭开瓦片,俯身下去只一眼差点把自己送走……
偌大的拔步床上,圆光那猩红的道袍四散开来,周围四个壮汉卖力地……
温京墨脑内只回响安小鸟的经典台词:“怎会有如此……之事呢?”
结果看傻眼的温京墨当场愣在原地,对上了圆光抬起的迷蒙的脸。
“谁在那!”
圆光大喝一声,身旁四个壮汉赶紧下床追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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